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夢回人遠許多愁,隻在梨花風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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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好好的又咳成這副樣子?”
頗為無奈地看著半臥在榻上咳個不停的宋惟君,淳於明哲趕緊將寫好的藥方交到一旁候著的卓衣手中,待他剛跨出門檻又急急喚道,“卓衣,再添一味甘草,切莫忘了!”
“我這身子靜養幾日便也無礙了,無需這般的大驚小怪。要不然這外麵的人還以為這戶部尚書成藥罐子了。”蒼白的麵容上漾開不以為意的笑,見他莫可奈何地搖頭坐下,心下幾分的歉然,“倒是讓你操了不少心。”
“師兄還是珍重些好,聽卓衣說你昨個夜裏靠著吹冷風提神,可是萬萬不能有下次了。”淳於明哲心底幾分歎息,依著宋惟君的脾氣,若不是病得厲害了,怎肯由著他人扶下?“若是熬壞了這身子,那再大的國事、案子都隻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關切的言語令宋惟君笑笑頷首,心中幾許的暖意,“等這案子了結了,我這病自然也會慢慢好起來。”
“師兄心中想的便隻有公事了。”淳於明哲不知是該稱讚他公忠體國還是笑他近乎可惡的固執,想起今早又起了幾分的困惑,“我與七君也在堂外聽了一段,也不知聽到了什麼,七君氣憤得很竟掉頭走了,莫非是怪陶紹安對顏德太偏袒?”
皺皺眉頭,宋惟君回憶起堂上的對話,驀地恍然大悟,“也難怪七君會如此…”宋惟君掀被起身走至窗前,深吸了幾口清冷的空氣,胸腔中便也清涼一片。
屋外庭院裏皆是滿地的衰敗,連青苔也不見了蹤影,瞧不出任何的生機,宋惟君將手搭在窗欞上,眼中仿佛看到空置的庭院裏雜草叢生,掩埋過往的繁盛,那一去不返的繁盛。
繁華事散逐香塵,流水無情草自春。
都是這等無可奈何的事。
“你有所不知,那時的吏部尚書是七君的父親—南宮華容,陶紹安如此說,她怎麼可能聽得下去。”宋惟君忍下喉口泛起的苦澀,笑著回頭看他,“沒衝上前來已是十二萬分的忍耐了。”
淳於明哲點點頭,難怪一向冷漠的南宮變會變了臉色,怒氣衝天地走了。“師兄可想過如何應付?”
“且看且行吧。”宋惟君淡笑著。
偌大的禦書房隻剩得皇帝與南宮變兩人,南宮變瞧著皇帝端坐在禦座上神情裏幾分思量,也猜得了大概,隻是礙著身份,還是得等著皇帝開口。
“七君似乎有心事?”
意料之外的話令南宮變一怔,眉間染上幾分失意,“沒有。”
皇帝擱下手中的朱筆,細細瞧他的神情,笑笑地起身,“你這性子哪還瞞得了朕…可是為了陶紹安的那句話?”
索性也不藏著了,“陶紹安也未免過分了些,如此的袒護,我看這顏德定也是小人之流,幹不得什麼好事。”
唇角淡淡的笑,皇帝將一本奏折遞與他,見他麵上起了難色,“不妨事的。這是剛遞進的折子。”
翻開折子,看到一個個熟悉的名字,不禁皺起了眉,“這是?”
“朝中十數位大臣聯名保奏顏德,都是與顏德一殿共事過的臣子,也記著不少顏德的政績,確實很有說服力。”皇帝走下玉階,“朝中想救顏德的不少,想借著宋惟君之手扯下顏德的也是大有人在。今日堂上宋惟君如此剛直,若不是因著身體不適,恐怕早就借著這氣勢定了案。”
“人心不足蛇吞象,顏德連賑災的銀兩也敢染指,那私自扣下蠻幫貢品也不足為奇,這種人若還得逍遙,豈不是沒王法了!”南宮變說來便是一肚子火,“這早上才審的案子,現時已有了各大臣上書請命,依臣看禪泓做的對!”
皇帝不禁搖頭,七君這性子真是改不了了,一旦涉及南宮華容便會失了一貫的冷靜,更不去看這接下來的事態,“你可曾想過宋惟君如此做後的後果?”
仿佛被人當頭澆了一桶冷水,激烈的情緒也恢複了過來,“這…”
“雖然看似很像是宋惟君會做的事,隻是朕總覺得他不至於一根筋強硬到底。他深知陶紹安一心護著顏德,絕不會這般冒冒然得罪於他,自然,若是不夠嚴謹又無法令其他人心服口服…”皇帝微皺起了眉頭,“他為人謹慎,定不會讓自己陷在兩難境地,現今這步確實是有些冒險了。”
南宮變看著站在階下若有所思的皇帝,也思量起他的話。的確,禪泓為人自有一套,縱使千般不悅也不會露於人前。既已明知陶紹安的意圖,沒理由不留半分的情麵…
“這案子怎麼審,也隻有辦與不辦兩種結果。這辦與不辦都會得罪人,也太難為禪泓了。”南宮變猶自想起那日金鑾殿上百官噤若無聲,那陶紹安卻推著靜養在府的宋惟君上了這風尖浪口,又是一陣氣憤。“顧慮來顧慮去的反倒沒了意思,倒不如像現今這般的好,稱得上幹淨利落。”
撫著繪著蓮花圖樣與人齊高的瓷瓶,皇帝眼底幾分笑意,若是真的和七君說的一樣,那倒真的是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