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你像那一隻飄來飄去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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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個女孩子就像一隻輕盈的蝴蝶,她來得那麼突然,去的也不留絲毫痕跡,還沒等他看清楚她的樣子,她的色彩,女孩已經消失在一片花花綠綠之中,而他自己,卻從那天起,有了一種莫名的悵然……
“真是不好意思,吵醒你們了!真的很抱歉!”寢室裏三個女孩兒還都睡著忽然被一陣撞門的聲音驚醒,接著,就是一連串的道歉聲。下床靠門處的江愛最先睜眼,帶著些許睡意從床上爬起來:“哦,請、請問,你找誰?”
“呃,我是三號床的,叫邱曼妮,從廈門來,今早車剛到,所以現在才來,吵到你們睡覺了吧,真是很抱歉……”地下站著的女孩還是不住道歉。這時,睡在靠窗位置的王若男和紀垚也都緩緩醒來。
“不吵,不吵,說哪兒的話呢!三號床在我上麵,趕快進來吧,大熱天的!江愛,你把門口的風扇打開。”王若男見來了新同學趕忙起身招呼起來。
“哦!”江愛聽她這麼一說,忙站起來把宿舍的兩個電扇都打開了。
“嗬嗬,這下415齊全了,五湖四海嘛!”王若男聽邱曼妮剛才自我介紹來自福建,頓時來了精神:“哈哈,這回熱鬧了,大家以後就是一家人了,要抱團啊!”
四個女孩子都笑了起來。
“紀垚,聽隔壁宿舍說今上午要到係裏領保險單,我看今我是收拾不完了,等下還要整理衣服呢,你能不能幫我領一個。”江愛洗漱完畢回來,看到紀垚正坐在小桌前發呆,心裏暗想:這個女孩兒可真行,動作這麼快,一天就搞定了!
“嗯,好的。”紀垚應道。
“那,那不好意思,能不能幫我也領一份啊,我剛到,這裏這些東西……謝謝!”聽紀垚答得爽快,邱曼妮也站起來,有點拘束地問紀垚。
“嗬嗬,好啊,沒問題!”紀垚笑笑。
“算了,你也幫我領了吧,反正‘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轟’!”窗邊梳頭的王若男邊照鏡子邊說。
“呃,呃,不好意思,什麼叫‘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轟’啊?”邱曼妮有點不解地抬起頭問王若男。
“這都不懂啊!看來你們南方人還真是不夠親近自然,也不了解野生動物,更加對我國的風土文化沒有研究。”王若男沒正麵回答她,還是在擺弄她那頭短發。“紀垚,你一定知道,你告訴她!”
“還是你自己跟曼妮解釋吧,我要去領材料了!”紀垚懶得費一大堆口水參與她們的糾葛,拿了四個人的學生證出了門,身後,王若男的大嗓門又響了起來——“這個‘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轟’是這麼個意思……”紀垚微微笑了。
從宿舍樓下來,紀垚才發現起早了!寢室裏鬧哄哄的,沒想到校園卻是那樣的安靜。北京這個時候已經微涼,清早出門要穿兩件衣服了,可南京這會兒還是熱得一塌糊塗,這裏的蚊子也多,而且很“欺生”,剛來三天,紀垚身上大大小小被蚊子咬的包包不下十個,其中腿上和手臂上的兩個鼓得特別厲害,又紅又癢,昨天江愛的媽媽告誡她千萬不能抓,這種毒蚊子咬的包是會到處竄的,抓破了竄到渾身都是可就麻煩了!嚇得紀垚倒抽了一口冷氣。早就聽說南京是“四大火爐”之一,果然名不虛傳,昨夜裏她就被熱醒來了兩次,身上汗兮兮的難受,再起身一摸席子,誰知就連席子上也都是潮潮的,貼在鼻子上一聞,全都是自己的汗味兒,紀垚在北京長這麼大,還沒遇見過這樣潮熱的天氣,本想問問其他人,等她探出身子仔細看時才發現王若男竟然光著上身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江愛大概累了,睡得也挺沉,紀垚隻好又回到自己的小床上,忍耐著悶熱的天氣,聽著蚊子在耳邊不停地唱戲,也真是奇怪,亮燈時怎麼轟也不見半個蚊子的影兒,可一熄燈,耳邊就“嗡嗡”作響,百分百地把握它就在帳子裏猖狂,可等你再打開燈,它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來來回回幾次人也被折騰得疲憊不堪,最後,隻能任憑它吵去、咬去,睡著了也就清靜了,接連兩個晚上紀垚在與蚊子的作戰中沒有占到絲毫便宜,反而次日醒來不是腿上腫起了一塊,就是胳膊上癢得難耐。一想到接下去的四年裏一直要過這樣的日子,紀垚心裏都在為自己擔憂,這怎受得了!可沒想到今早出來後又是別樣的一番情景。南京清晨的空氣特別好,天也很藍,學校裏植被茂盛,到處都是大樹和草坪,還有各式各樣紀垚叫不上名字的南方的花花草草,清早這些植物身上沾滿前晚的露珠,一出門便是鮮嫩的味道,在北京,是很少有的!早晨太陽沒出來前一點都不熱,也不冷,穿著一件短袖剛剛好,潮濕的空氣打在身上、臉上很舒服,連保濕霜都不用塗,臉上、手上一整天都不會覺得幹燥,紀垚本來皮膚就很白,隻是在北方生活久了有些幹燥,到南京後,潮潮潤潤的空氣讓她覺得特別舒服,紀垚來這後喜歡深深地呼吸,似乎要把這天空的香、大地的香、花草的香、空氣的香全都吸進自己的身體一樣!她喜歡這樣安靜美麗的清晨,決定以後不再睡懶覺,每天都早起,呼吸新鮮的空氣,聽聽花草的呼吸,蟲兒、鳥兒的鳴叫,多愜意的一件事啊!紀垚正微閉著眼在校園裏慢慢地踱步,忽然聽到一個男聲,好像在電話亭裏講電話,大概是周圍太靜的緣故,紀垚很容易就聽到他說的話。
“行了,我知道了,你煩不煩啊一大早的……沒的用……沒的關係……沒的事……”
聽著聽著紀垚有點想笑,她還分辨不出那個男生講的是哪個地方的方言,但聽著覺得很有意思,調調一會兒提上去,一會兒又降下來,尤其是“沒的”兩個字,紀垚猜想大概是“沒有”的意思吧,它可以講的很短促,又能拖得很長聲,“沒的、沒的、沒的……”紀垚在心裏默默念叨著,真好玩兒!
“哎,你有偷聽人講話癖啊!”
紀垚還在品位著這兩個字的妙處,突然被一聲不太友好的訓斥打斷,這時,她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電話亭邊,緊緊靠著一旁有玻璃的地方,明顯是在偷聽的姿態。紀垚窘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沒見過人家吵架啊!”那個男孩兒挑戰似的從電話亭裏探出身子。
若不是他自己承認在吵架,紀垚還真沒聽出來他到底在說些什麼。“呃……沒的!不,不,有,有見過吵架……”這個男生的“苦苦相逼”讓紀垚慌了神,一緊張居然把剛才學會的“沒的”給用上了。
男孩兒先是一愣,然後立刻被紀垚那蹩腳的話逗樂了:“還說沒偷聽,連我說話的口音都學會了!”
紀垚紅著個臉站在男生麵前,不知該怎麼辦。
“別動!”還沒等紀垚反應過來,男孩兒的手伸到了她的眼前。
“你,你要幹什麼!”紀垚嚇得後退了兩步。而這時男孩兒的手指已經滑過了紀垚的長發。
被紀垚這麼一叫男孩兒也有點不好意思了,但很快地,他又回到之前的神態:“叫你別動,你,你頭發上落著隻蜜蜂,不給你趕跑,等著它在你頭上采蜜啊!”男孩兒不滿地說道。
“誰知,誰知那是不是蜜蜂!誰又知你有沒有撒謊……”紀垚心還不停地亂跳,沒頭沒腦地衝男孩兒發火。還沒等男孩兒繼續辯解,紀垚已經轉身跑得不見了蹤影。
“你,簡直是‘好心當作驢肝肺’麼,這真是的……”男孩兒見紀垚跑得比兔子還快無奈地搖搖頭,正當他也預備離開時,忽然感覺手裏好像有東西紮了一下,他展開手掌一看才發現是一隻淡紫色蝴蝶形狀的小發夾,很精致的一個小東西,男孩兒愣了一下,回憶起剛才幫女孩兒驅趕蜜蜂的動作,一定是不小心帶走了她別在頭發上的夾子。陡地,他才發現這個女孩兒的頭發是那樣柔軟而且順滑,連別在上麵的發夾掉下來她都沒有絲毫的覺察。想到這,男孩兒不禁用拇指和食指輕輕摩擦了一下,就是這兩個指頭剛剛穿過了女孩兒的秀發並帶走了她的一隻小蝴蝶……
這隻小小的蝴蝶,男孩兒始終沒有再交還給紀垚,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就那麼一瞬間,眼前這個女孩子就像一隻輕盈的蝴蝶,她來得那麼突然,去的也不留絲毫痕跡,還沒等他看清楚她的樣子,她的色彩,女孩已經消失在一片花花綠綠之中,而他自己,卻從那天起,有了一種莫名的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