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對著鏡子皺著眉，李景用桃木梳子給他梳頭，李景問他是不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是麼，連我都不記得了麼？”李景早早把紅衫扔到了別處，現在正著白衣，腰上掛著上等的紫玉。
    李景輕輕地撥弄著朱顏的發絲，洗過後一陣清香。
    朱顏變得不像他，不，應該是更像以前的他。
    朱顏像個孩子一樣高興地撥弄著池子裏的水，他嬉笑著說，“李景你看，這裏的水會冒氣呢！”
    李景掰開他的手心，假裝生氣地說，“不要把我的腰帶扯在手上。如果你現在想做也等我幫你洗完澡後再做。”
    “做？做什麼？”朱顏還是不撒手，這時手心不僅捏得更緊，連李景的白衣都要扯下一大半。
    “我…我怕會掉下去，李景你要抓住我。”朱顏蹲在池子邊不肯下去，他身上隻披了件薄紗，因為之前的衣服早就破爛不堪，還沾滿了穢跡。
    李景彎下腰，把瘦小的朱顏抱了起來。
    “再不下去就要著涼了！”
    “嗯…。。”
    朱顏的手鉤著李景的脖子，薄紗墜到水麵上，染了一層濕氣。
    他的腳剛觸到水又縮了回來，就這樣一直被李景抱著，兩個人就像佇立於水麵的仙鶴。
    “裏麵會不會有東西咬我？”
    “有的，等一下會有人咬你。”
    說著李景抿了下嘴唇壞壞的笑道。
    “那我不下去了。”
    “哦。”
    朱顏扭了下腰，這樣被人抱著雖然不會感覺不舒服，可是一直保持這樣的動作全身都麻掉了，隻能稍微扭著腰來緩解。
    “李景…。我餓了。”
    “洗完澡才能吃。”
    “撲通”一聲響，朱顏甩開李景的手跳進了池子裏。
    過了一會兒，把臉浸到水裏的朱顏站了上來，他咳嗽了兩下。李景以為他舊疾複發，趕忙向前扶起他，“怎麼了朱顏？”
    “水好鹹！”
    “這水不能喝！”李景無奈地拍著朱顏的背，祈禱他不會喝洗澡水喝死。
    “可是我真的餓了。”
    “那也不能喝這個。”
    “那我能吃什麼？”
    “我想吃你。”
    “……”
    此時端坐在鏡子前的少年，脫了稚氣的臉這樣熟悉，可那久違的熟悉下又裹著一層陌生感。
    可是，他還是自己最愛的朱顏啊。
    李景把銅鏡挪開，他怕朱顏會因為左臉的傷難過。
    “李景…。”朱顏握緊李景的手，“鏡子裏的人是我麼？”
    “朱顏，那個…。。”李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為什麼李景你會比我漂亮？！！”朱顏把手攥得更緊，臉上漲滿了不滿與囂張。
    李景愣了下神，他沒想到朱顏會說出這樣的話，要是以前的朱顏，是絕不會拿自己和他相提並論的。
    李景知道，那個人在想什麼他都知道。
    “朱顏，糕點好吃麼？”
    “恩。”
    “朱顏，能不能不要把麵點屑撒在我身上？”李景本來想和朱顏溫存一會兒，他輕鬆地抱起朱顏，把他放在自己大腿上，可是他沒想到自己的魅力敵不過這盤宮廷宮廷糕點，朱顏的眼角連瞥都沒瞥過自己一眼。
    “朱顏！”李景覺得自己是被徹底忽視了。
    “啊？李景你也要吃糕點麼？”朱顏把手裏的糕點遞到李景嘴邊，李景一口吞入，他吸吮著朱顏的手指，之後鬆開舔了幾下嘴唇說，“為什麼你單單記得吃，卻不記得我了呢？”
    朱顏沒說話，還是一個勁的把糕點往嘴裏塞，然後軟化。
    李景總是在鬱鬱寡歡的同時把責任歸罪給別人，那個受罪的少年卻一點預兆都沒感覺到。
    “朱顏，我們離開花滿樓吧。”李景也曾這樣想過，帶著朱顏遠走天涯，離開那些人的勢力範圍，自己今天的這個地步從來不是自己選擇的，為什麼自己的命運要被別人操控，即便那個人是曾養育過自己的親爹。
    “不要。”朱顏指著窗上的花說，“如果我們走了它們會不會死掉？”
    你還是這樣，就算同情別人也從來不同情一下我！
    花滿樓的暖春早就來到，那窗外的桃花漸漸綻放開來，粉嫩的顏色是最襯花滿樓的景致的。
    “李景，我想去看花。”朱顏從李景的身上下來，纖細的身體也像桃花一樣綻放在李景眼前。
    躁動，那人身上早已開始不安地躁動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