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此生歸來覓何處 第二十三章 仙人來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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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醒醒!”
林寞傑睜眼一看,原來是陳爺爺端著藥站在床沿喚他。
“你這個臭小子,讓你照看一會兒,還居然打起瞌睡來了!要是萬一我孫女兒有個三長兩短的,你怎麼賠啊你?啊?”
林寞傑站在一旁不語,靜候訓斥。
即墨佑起身倚在床背,羸弱不堪,道:
“爺爺,別怪他了。我得的又不是什麼多嚴重的病,不需要人時時看著。我還要多謝林公子願意來陪著我呢。”
陳爺爺山羊胡子抖了幾抖,坐到即墨佑身邊道:
“來,先把這藥喝了。”而後又轉頭對林寞傑道,“臭小子,還傻愣地站在這兒幹嘛?出去啊!”
“嗯,好。即墨姑娘,那你就先好好休息吧。在下告辭了。”
即墨微笑著點了點頭。
“臭小子等一下!”林寞傑剛轉頭沒走幾步,陳爺爺又叫住了他,“有個叫林勝青的傻大個兒叫我托話給你,今晚子時,湖邊見。”
林寞傑聽聞,忙道:
“他人在哪裏?”
陳爺爺眉頭一挑,不屑地把山羊胡子往上一吹,道:
“那傻大個兒跟我說完話後,人就咻的一聲不見了,我怎麼會知道他此刻在哪裏?”
林寞傑眼中似乎地閃著一點兒喜色,他低頭道:
“我知道了。”
“爺爺,那個林勝青是誰?”待林寞傑走後,即墨立馬問道。
“我不知道啊!我隻是偶然間聽見那個臭小子在夢裏‘林勝青,林勝青’地叫著。”
“難道,沒有托話這一回事兒?”
陳爺爺此刻的表情就像是一隻偷腥成功的貓,他竊笑著道:
“當然沒有了。我看那個臭小子害你在大雪夜裏待了這麼久以至於發了高燒,而且剛才也沒盡心盡意地照顧你,我尋思著要找個方法懲戒他一下,今天晚上的雪應該不小吧,讓他嚐嚐在雪裏等待的滋味兒也好!”
即墨佑無奈,攤上這麼個老頑童,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啊,她道:
“爺爺,我在雪裏待整夜的事情與林寞傑無關,要不,今晚就……”
陳爺爺把藥碗放到桌上,又踱步來到炭爐旁夾了幾塊炭放進去,道:
“若佑,你敢說在那晚在雪裏不是想等他出來?聽著他已娶妻子的消息你不會難過?看著他們相互依偎的燭影你不會心寒?”
陳爺爺背對著即墨佑,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即墨卻真真正正地大吃了一驚。
“爺……爺,你剛才……叫我什麼?”
“即墨,發什麼呆呢?”
發覺有人推了推自己,即墨佑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應道:
“沒……沒什麼。”
爺爺依然坐在自己身邊,炭爐上的炭快沒了,藥碗還在爺爺手中。看著這一切,即墨佑心裏才稍稍踏實下來。隻是,剛才的一切,難道……都隻是我的臆想?
子時,湖邊。
紛至遝來的大雪下了整整五天五夜,猶如江南女子眼中那流不完的清淚。永生穀裏早已是白茫茫的一片,不見翠綠。
林寞傑如約而至,卻不見老人口中的林勝青,惟獨見陳爺爺獨自背手站於湖邊。
林寞傑單膝下跪,拱手道:
“徒兒參見師父。”
陳爺爺沒有轉身,隻是言語略帶笑意,道:
“臭小子,是不是被大雪凍壞腦子啦?怎麼見人都叫師父啊?”
林寞傑笑道:
“除了師父還有誰會叫林勝青傻大個兒呢?”
陳爺爺轉身大笑,道:
“算你還有點兒良心,沒把師父忘了。起來吧。”
林寞傑起身走到陳爺爺身邊,道:
“師父此番怎會有空下山?”
陳爺爺撚了撚胡須,笑道:
“我要再不下山的話,好徒兒,你今生可就要永存遺憾咯。自你父皇召你兄弟二人回宮後,我曾夜觀天象卜了一卦,算定你們此次命中必有大劫。而且那陳若佑也需有人扶她一把,否則如今她可能已成地上的一抔黃土了。寞傑啊,你們這群人今生注定多災多難,但日後的成就卻非同凡響,如今且隨我上山修煉去吧,要化解此劫依你們現在的定性和本領是遠遠不夠的。等到時候到了,眼前的這一切因果自有定論。”
“師父,那二哥怎麼辦?你可知道他如今下落?”
“邶堯現在和你們走的路大相庭徑。再見麵,也許,就不是從前了。師父還是那句話,時候到了,一切因果自有定論。”陳爺爺拍了拍林寞傑的頭,“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他亦是為師的徒弟,師父我也不會放任他不管的。”
林寞傑拱手道:
“多謝師父。隻是,徒兒還有一事不明。”
陳爺爺雙眼微眯,轉身笑看著屋裏搖曳地燭影,問道:
“你可是想說若佑一事?”
“是。”
“其實很簡單,她不認你們大家夥兒的原因隻是因為她當日曾被逼著發了一個毒誓。如果違背誓言的話,寞傑你此生將會日日受剜心之苦;六道輪回夭折於繈褓之中。這孩子怕報應在你身上,所以才裝作是另一個人。那日我到達此處時,恰逢她想跳湖自盡,於是我便化身成一老者,救下她,日日守著並加以開導,她才逐漸打消了自盡這念頭。我引你們來此地,就是想讓你見她。”陳爺爺歎了口氣,複又道,“哎,隻是沒想到這孩子寧願苦了自己也不願拿你的性命來賭一場。”
林寞傑聽聞恍然大悟,嘴角不禁泛出一絲苦笑,佑兒,你這傻丫頭,竟為了一個毒誓將自己委屈成這樣?日日看著好友卻不能相認,你該有多難過啊!我居然還讓你誤會我和奴顏……林寞傑,你這個該挨千刀的蠢東西!
“徒兒。”看著林寞傑一臉悔恨的樣子,陳爺爺安慰道,“你不知情,也就不要再過多自責了。若佑的事兒你就交給為師吧。現在你先去通知姚穹無和樂恬一聲,讓他們倆做好準備,明天我們就啟程。至於那個奴顏嘛。”陳爺爺思量了一會兒,道,“就一同前去吧。”
“徒兒知道了。那佑兒的事情就麻煩師父了。”
“嗯,去吧。”
房內。
在床上閉眼入夢的那個女子,連昏睡間,眉目之中透露出的都是一股淡淡的哀傷。
即墨佑,當初決定取這名字到底是寂寞佑呢?還是,即——寞,佑?
在夢裏,她總是見到另外一個自己在深不見底的寒潭裏掙紮著,水漫過頭頂,她往上瞧,一片漆黑,那種被水包裹得透不過氣的感覺,恍若真實。眼睛在水裏澀得睜不開了,什麼都看不見了。夢裏,即墨佑就這麼看著另一個自己活生生地淹沒在寒潭裏。她卻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今夜,依舊如此。
“你想去拉她一把嗎?”上空傳來一聲音。即墨佑抬頭一看,原來是一個手執拂塵,騰雲駕霧的白衣鶴發老人。
即墨佑問: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裏?”
老者微笑撚須道:
“我乃世外散仙一名,此番入爾夢境,隻為解爾心中所惑。若佑,你可是為了曾經發過毒誓而不敢與那眾好友相認而苦惱?”
“你怎麼知道?”
老者拂塵指向不遠處的深潭,道:
“眼前景象都已告知。這潭水就是那些牽絆著你的孽障,而你則深陷其中,無法自拔。若佑,你當日發誓可有指名道姓向哪位天神起誓?”
即墨佑不解:
“發誓還需指明天神?”
老者笑言:
“此言差矣。你當日乃是為救你長姐的遺體而不得以發下重誓,上天有好生之德,又怎會當你作數?再者,天神散仙都各有其職責,世人發誓許願數不勝數,有壞有好,如無指明哪位神仙他們又怎麼管得過來呢?你不是在廟宇發誓,亦無指名哪位天神見證,爾誓言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就算違背,也無報應一說。所以,孩子,你無須為難自己,想認朋友就認吧,恢複真名也無妨。”
即墨佑會然一笑,似是放下了心中一塊大石,可轉眼又皺眉道:
“我憑什麼要相信你?這隻不過是個夢罷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太想認他們才會做這樣的夢,這不是真實的,你說的也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老者搖了搖頭,歎道:
“你這孩子,防人之心太重了。你放心,我會有辦法讓你相信的。”接著,他拂塵一揮,即墨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已是第二日的卯時,因著是冬天的緣故,所以天依然呈黑夜狀態,突然感覺房裏好像還有其他人,即墨佑拉緊被子叫道:
“誰?”
“即墨,是我,爺爺。”房裏的蠟燭被點亮了,原來是陳爺爺端藥進來,正要點燈時,不料他的寶貝孫女兒醒了。
即墨佑鬆了一口氣,嗔怪道:
“爺爺,您可嚇了我一跳啊。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也不怕冷著。”
陳爺爺笑了笑,道:
“傻孩子,這有什麼好害怕的。倒是你,今兒一反常態的,一大早就醒了。”
“爺爺,我昨天做了一個夢,夢見神仙了。他和你說的一樣,都說我發的那個毒誓不足為懼,我不相信,他又言,會有辦法讓我信他的。這個夢感覺好真實。爺爺,我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我發過毒誓,還知道……知道,我與寞傑之間有結?”
陳爺爺走到即墨佑身邊,摸摸她的頭道:
“孩子,你且看看我是誰。”
話畢,隻見陳爺爺從腳開始被白煙包裹,自下而上,不過半盞茶的功夫,等到煙消失後,陳爺爺分明就變成了夢中那個手執拂塵,白衣鶴發的老人。
即墨佑驚得不顧身患疾病從床上跑到地下,看著陳爺爺,不,是那位老人半晌說不出話來。
白衣老人笑言:
“現在該相信了吧?嗯?”
即墨佑平息下來後道:
“你……你……我爺爺呢?他去哪裏了?”
“傻孩子,一直以來都是我,我就是你爺爺。當日我掐指算到你在永生穀裏的遭遇,所以特來扶你一把。這些事,寞傑都已經知道了。他和邶堯,都是我的徒兒。”
“真的?那你夢中所言全都是真的了?我不用再掩飾自己了?”
老者笑道:
“這是自然。我已命寞傑和其他人說好,等到天大亮,你們就隨我啟程。”
即墨佑問:
“啟程?去哪裏?”
“若佑啊,我既是仙,便已知曉你的身份。要想完成家族交給你的任務,沒有好的修行是不行的。所以,你們要隨我回去修煉,等到下山之時,所有因果自有定論。”看著即墨佑疑惑的神情他又道,“我知道,你現在心裏還在想著,我既已成仙,為何還要來趟這人世間的渾水?嗬嗬,這說來有兩點,其一,寞傑是我徒兒,他現在正曆著人生中的一大劫,我做師父的,萬不可袖手旁觀;其二嘛,玄教一事兒也與我成仙前有著頗深的淵源。我,勢必是要來走一遭的。”
“玄教與你有頗深的淵源?”
見即墨佑想打破砂鍋問到底,老者笑道:
“若佑啊,你要再問下去的話,門外可有人等不了咯!”
即墨佑問:
“誰等不了了?”
老者拂塵一揮,撚須笑道:
“好徒兒,此時不進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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