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篇  第三十四章 替代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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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四、替代
    澤儀不答,隻是眼神內有藏不住的冰冷、不屑,甚至還有那麼一絲他自己都不想承認的怒意,他仿佛看著什麼卑賤的東西一樣看著他,負手而立,不發一言,竭力穩住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不久前澤儀剛趕到的時候,就看見兩個人已經在樹林的地上滾了甚久,弧月又是一路呻吟過去,他看澄克己和弧月兩人如此這般,本想救人的心,一下子如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瞬間冷了。心想,還真是娼妓本性啊,那麼快就在人身下扭轉承歡了,倒是白替他擔心了!
    他本來是怕此人和上次一樣,又來一次寧死不屈、百死不撓,澄克己這畜生這回別把他生生被折磨死了,似乎想到他那倔強、冷清的眼神,才不知為何心中一急,就四處找尋。適才,他聽到楓葉林中有異響,不知為何就心有預感,直接大步衝過去,卻是看到此景,頓時一下就冷靜清醒,一臉漠然的站了甚久。
    他畢竟多年來也是城府尚深的太子,再不情願爭權奪利,也還是處在這個宮闈圈子裏的人,耳濡目染下,至少在宮中行為處事也懂得一兩分收斂,明白何事該管、何事不該,正如上次澄克己真要殺人,他也無計可施,更不會魯莽救人,也隻是等此人淩虐盡興、事罷之後才進去抱的人走。現下,如果這個男寵暫時沒有性命之憂,隻是想在一邊看著而已,看看一會也就走了,絕不會插手。更何況,這種你情我願的事情,他怎麼插手?
    然而,這個等待的過程卻是格外漫長的,他竟然一直在焦躁失神,心神不寧,兩道劍眉冷冰冰的揚著。一直在用腳用力踢地上的小石子入湖,竟是踢到方圓幾米一顆也不剩了,光禿禿的一片。後來,則更是完全看不下去,也聽不下去了,滿腔怒火,一肚怨氣,剛要再站遠一點,卻聽到一聲重重的一物墜地的聲音,遠遠的看到澄克己好像倒下了,栽在地上。
    他剛才心不在焉,自然是沒看到弧月出手擊去的全過程,還以為是澄克己自己體力不支、累極倒地,心裏自然是一陣幸災樂禍,外加暗損了幾句,盼他即這麼一睡不醒了才好,更是完全不想過去關心一下他的死活。
    此時他聽弧月問他站了多久,也是心中一愣,心想我究竟站了多久?似乎時間不長,又似乎長過幾個時辰了。他正胡思亂想的時候,發現弧月問過他之後見他不回答,也就已經無聲無息的、視若無睹的漸漸走的遠了。不禁又是一怒,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這人每次都是這麼漠視自己,仿佛連看都不願意多看一眼,更不提站在一邊多說幾句話了。如今看是受了傷,居然為了遠離自己,還能走的如此之快,澤儀遠遠看他,竟是一時又被氣的咬牙切齒。
    正是這一眼望去,卻遠遠看到那人的黑發在風中竟是玄黑如墨,襯的那身飄搖的紅衣儼然已是紅的要滴出血來。殘陽似血,盡灑落其身,鍍上了金色的餘暉,那一整個人卻都顯得孤孤寂寂、蒼蒼涼涼的,似乎天地間並無容身之處,人世也一心無可留戀。
    他這一眼看過去之後,突然間怒意散了,隻是心橋那棵枯木、那片被映紅的雪地,隔著那片血肉橫飛的修羅場看著。
    心裏隻想把那個明沒股同病相憐之感,相守相護之心了。
    看他衣袍被勁風吹的幾乎騰飛開來,似乎要將整個人包裹著,化作烈火焚燒,翻飛天際而去,就此一去不歸。他突然怕他就這麼隨風逝去了,趕緊幾步追過去,一下去伸手去抓住。一陣狂風吹的他自己也是一陣幾乎搖搖欲墜、步履不穩,怕真是剛剛酒喝的太多了,還沒有醒透吧?一時間竟產生了錯覺,似乎隔日經年,又回到了茫茫雪原的那個清晨,終於找到那個夢回縈繞的銀白身影。自己卻永遠都隔著那棵枯木、那片被映紅的雪地,隔著那片血肉橫飛的修羅場看著。
    心裏隻想把那個明明滿目澄清的人拽出這人間地獄,浪跡天涯也好,痛飲數十杯也罷,隻是不要如現在一般隻能遠遠的看著,隻能的如同亙古不變的星辰,蒼涼的如同萬裏狂沙下的一抹清泉。被一抓之下,猛然一回首,端的是飛花迷亂人眼,惹的凡間盡無顏。卻隻見他滿麵醉酒之色,麵頰亦是紅的驚人,赤褐色的眸子迷迷茫茫的看過來,藥力的作用下竟也仿佛是徹底的醉了,眼神裏卻仍保留有那通透到極致的清澈逼人。
    而此時,澤儀卻心頭一震,當年那個人的的影子仿佛就在眼前,宛如昨日,還是蒼蒼白白一張臉,澄澄明明一雙眼,孤孤單單一個人‖一廂情願、自以為懂你,卻是錯解了你。
    隻見弧月卻依舊在遠處直挺挺著身子站著,一動不動,孤獨的如同亙古不變的星辰,蒼涼的如同萬裏狂沙下的一抹清泉。被一抓之下,猛然一回首,端的是飛花迷亂人眼,惹的凡間盡無顏。卻隻見他滿麵醉酒之色,麵頰亦是紅的驚人,赤褐色的眸子迷迷茫茫的看過來,藥力的作用下竟也仿佛是徹底的醉了,眼神裏卻仍保留有那通透到極致的清澈逼人。
    而此時,澤儀卻心頭一震,當年那個人的的影子仿佛就在眼前,宛如昨日,還是蒼蒼白白一張臉,澄澄明明一雙眼,孤孤單單一個人。這是夢,亦是真?是他,還是……不是他?
    這世上竟會有如此相似的一雙眼!同樣的赤褐,亦明亦暗,濯濯流光,同樣的淨若琉璃、不染塵埃,同樣的自由無束,翱翔天際。同樣擁有這雙眼的兩個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一個天南,一個海北;一個高貴,一個卑賤;一個勇武,一個柔弱……分明沾染不上任何任何關係的兩個人,卻擁有同一雙褐白分明的眼。而這雙眼,分明隻需要看一下就完全沉溺了,完全迷遁了,然後是醉了,徹底的醉了。
    澤儀不知不覺的揚起唇角笑了,他就在這一瞬間決定,盡管弧月並不是那個人,但為了這雙眼,這個人他也是要定了。他是個心念果斷,當立當決的人,立刻定了這人以後的歸屬和去向。
    我要定你了,你是我的……即使你隻是個替代品。
    他剛想著,弧月就一臉迷惑的撫上了他微笑的唇,道:“你笑什麼?我很好笑嗎?”
    語氣裏是說不盡的嫵媚,沙啞的誘惑。他還沒反應過來,弧月就纏上來了用力吸吮他的唇、脖頸、麵頰、耳廓……一路從脖頸吻下去。他的藥效還沒退,後勁似乎更猛烈了,剛剛他憑著瞬間清明的心智,一下子打昏了澄克己,卻不久意識又開始模模糊糊了,渾身仍然像是被燒起來了,一直是燙的火熱,加上滿身傷口的銳痛,和剛剛被進入的地方,一陣空空的麻癢,他開始像溺水的人抓著一根浮木一樣,緊緊的攀住澤儀,口中還忍不住的低吟。
    澤儀見攀著他的弧月滿身上下的無數小傷口都在汩汩流血,兩人的一身紅衣黑衣皆是不易清晰見血的,但是他仍感覺弧月手腕上的血滴到他衣襟處,也濕了一片。眉頭立刻皺起來了,他是大大護短的人,怎麼糟蹋別人的東西都可以麵不改色,自己的物品則是珍視之極,容不得別人碰上一點。現在既然心裏已全然把這人已經自動歸為“自己的東西”了,自然是要護的毫發無損、安然無恙了。
    如今卻偏偏傷成這樣!勃然大怒間,又看弧月這神情、這溫度、這舉動,一時間頓時明白的一清二楚了,不禁更是火上加油,怒火燒的更烈,道:“他對你用藥了?!”怪不得,怪不得啊!!他不知為什麼心裏突然又是一鬆,剛剛悶了半晌的心結突然解開了。想也不想,一把扯著弧月就往湖裏拖。
    兩個人“嘩啦”的一聲全部都掉進了冰涼的湖水中。
    深秋的湖水,寒可入骨,一下子,兩個人都清醒了,卻也都凍壞了。澤儀唇色發青,臉色發白,神色間卻是怒氣衝衝的,說起話來衝人之極:“怎麼每次我見你,你都是這麼傷痕累累的!”
    “你怎麼老這麼弱,總是被人欺負!也不知道聰明一點、躲避一下嗎?”
    “你知道那是什麼藥嗎?就亂吃進去了!”
    “你是故意想折磨自己嗎?你不想活了嗎?”
    “你是傻子嗎?怎麼那麼愚笨!”
    他連珠炮彈的一頓痛罵,他明知道弧月在澄克己的強迫下,是沒有什麼拒絕餘地的,但是看他總是那麼淡然的、無謂的任憑別人這樣糟踐自己的身體,還是氣的不行,隨即就把惡氣一股腦都發到他身上去了。
    更何況,他澤儀這輩子任性慣了,從來不知道什麼是講理,什麼是理虧,不由得就一罵就罵了很長時間。最後,他更是很不客氣的、惡狠狠的摁住那個蒼白的、消瘦的麵頰,說:“以後不許再這樣,你聽見沒有!”他儼然已經把弧月當自己人了,話語間全是不容拒絕的訓斥。
    弧月徹底給他罵的愣了好一會,在他的記憶裏,是第一次被人這樣罵過,一旦做得有什麼不好,刀劍棍棒就上來了,被皮鞭抽的死去活來也是常事,隻有生死一線,隻有武力征服,就是從來沒有人這麼惡狠狠的罵他不懂得照顧自己,不懂得審時度勢。
    他又被這徹骨的湖水生生的一凍,欲念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現在隻覺得冷到肺腑裏麵去,加上滿身的傷口,渾身都痛的快失去知覺了。他卻是忍耐力極強的人,即使如此,也沒有暈過去,神色卻也變了,身體受創,精神也跟著易變起來。
    他一邊想靠近點汲取眼前這人的體溫,一邊心想,“他憑什麼罵我?”就狠狠的瞪了澤儀一眼。因為不久前剛剛想通了自己應當何去何從,頓時精神有了,目光也變的靈動有神起來,不再是空空洞洞的仿佛遊魂一般,這一瞪相當有半嗔半怒的魅力,看得澤儀心中一動,見他傷的不輕又遭寒凍,心裏擔心。不容分說一下抱住弧月,就往河岸上走去,打算直步一路行往往太子寢宮擦藥治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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