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上車睡覺，停車撒尿，到了景點嚓嚓嚓亂拍照。”據說這是導遊對國內遊客的經典總結。盡管充滿了諷刺，但是現狀大致如此。
    此時此刻，在開往北京機場的一輛空調大巴客車上，齊浩然正在隨意地翻看著赴滬考察同誌聯絡表，其他人大都將頭歪靠在座位上，雙目緊閉，仿佛進入了夢鄉。
    “楚雲清？”。一個非常熟悉的名字突然跳進了齊浩然的眼裏，他的心也咚咚咚地亂跳起來。
    會是她嗎？楚楚動人，秀發如雲，目秀眉清的楚雲清？齊浩然趕緊又仔細看了看：市供電公司，楚雲清，13828866698，2號車。
    2號車？！，我坐的是1號車，看來，她在另外一輛車上。是我的雲清嗎？應該不是。她的工作單位不是供電公司，而是第二紡織廠。也不對，第二紡織廠已經破產好多年了，難道會在這裏遇到嗎？不，不可能這麼巧……
    接二連三的問題如大潮一樣奔湧到齊浩然的心中，使他激動，躁動。他趕緊掏出手機，撥通了楚雲清的手機，一陣熟悉的歌聲傳了過來，“真的好想你，我在夜裏呼喚黎明，天上的星星喲，也了解我的心，我心中隻有你！”。很快，電話的那頭傳來了一個甜蜜的女聲：“你好！”。
    好像有些熟悉的聲音，齊浩然激動起來，顫抖著聲音問道：“你好，你是楚雲清嗎？”
    “是，我是楚雲清，你是？”
    這一次，齊浩然聽出來了，是雲清，是他的楚雲清。一瞬間，他的腦子裏一片空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喂，喂……”
    “雲清，我是浩然！”
    “……”
    “……”
    足足有一分多鍾的時間，兩個人都沉默著。最終，齊浩然打破了沉默，語重心長地說道：“雲清，我對不起你！”
    “……”楚雲清仍然沉默著。
    “雲清，雲清！”齊浩然大聲地喊著楚雲清的名字，他已經完全陷入了與楚雲清的情感之中，情緒全部失控。
    車上的人有幾個被吵醒了，他們不約而同地向齊浩然瞅了過來。
    齊浩然這才自覺剛才的失態，滿臉歉意地向四周笑了笑。
    “……”不知什麼緣故，楚雲清的電話突然斷了。
    “雲清！雲清！”齊浩然真想再次高聲地呼喊，但是，這一次，他控製住了自己。不過，他和楚雲清的往事卻一幕幕地清晰起來，宛在眼前……
    楚雲清是齊浩然生命中第一個女人。他們的戀愛是從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開始的。
    那一夜，鬱悶的齊浩然飲得大醉，大醉之後的他晃晃悠悠地來到一片荒野之中，麵對白茫茫世界，他仰望蒼天，朗聲發問：天之亡我，我何渡為？我何渡為？
    風越刮越大，雪越下越厚，天越來越冷，齊浩然卻渾然不覺，隻知大踏步地前行。雪花落在他身上溶化成水，水又結成冰，冰上又落雪，漸漸地，齊浩然變成了活動的雪人。突然，他腳下一滑，倒了下去。起初，他想掙紮著爬起來，但是，由於醉酒的原因，他居然躺在那裏，昏沉沉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