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頭抬起來。”
    “……是。”鴉慢慢的抬頭，一雙黑沉的眸子直直的盯著他，心不意外的又加快了跳動。
    莫辰看到鴉臉上又圍上了黑巾，看不清容貌，心下有些不悅。伸手就一扯，不再是那張絕豔天下的俊臉，而是一張帶著醜陋疤痕的臉。左邊的臉上有大片灼傷後的疤痕，右邊臉幹幹淨淨的。若單是看右半邊，算得上是一張清秀的臉，但一看左半邊就失了美感，讓人生厭。
    瞧見老爺皺眉，鴉垂下了眼，刻意忽略掉心中隱隱傳來的失落與苦澀。
    “這一個月去哪了？”莫辰盯著男人垂著的腦袋，好像要盯出個洞似的。
    “把以前去過的地方都走了一遍。”鴉誠實的回答著。知道影衛早已經撐握了他的行蹤，也就沒什麼好隱瞞的。
    “哦。你臉上的傷是什麼時候弄的？”摸著手上的黑巾，莫辰問著。
    鴉抬眼看了老爺一眼又立刻垂下去，淡淡道，“聽說是出生後就有了。”
    “聽說？”
    “是的。很小的時候聽奶奶說的。”
    聽出老爺的語氣裏帶著一絲疑惑，鴉有些奇怪，怎麼老爺突然問起他的身世了來。
    “你幾歲進莊裏的？”
    “快6歲時。”
    慢長的沉寂之後。
    “起來吧，先去洗洗，然後回辰院。”
    老爺的聲音聽得不太真切。
    “……？！”
    對上那雙黑亮的眸子，鴉忘掉了到口邊的疑問，互看了一會，終是忍不住這奇怪的氣氛起了身，對老爺說了是後就快速離開了書房。
    看著被關起來的房門，莫辰露出一個邪邪的笑容，黑沉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亮光……
    “喲，你還知道回來呀！”
    調侃的笑聲從側方傳來，讓正思考中的鴉愣了一下，側頭看清靠在樹上的人是誰後一笑，“嗯，回來了。”
    “切！”紫鳩收起笑容。
    “小，小紫，你怎麼了？”鴉覺得脖子涼涼的，見小紫那小臉陰沉沉的盯著自己的臉，目露凶光，看起來好像要把他吃了似的。還有，這家夥變臉的速度真不是一般人能及的！
    “你這白癡，你失蹤這麼長時間是想死啊！你要真想死別搞這麼麻煩啊，我給顆毒藥你，保證入口即效！”紫鳩磨牙道。
    “嗬嗬，小紫，我知道錯了……”幹笑著，鴉識相的道歉。
    紫鳩又狠狠的盯著鴉一會，啐道，“滾！老爺不是還等著你麼！”
    望著小紫兩個跳躍就不見的身影，鴉隻能無奈苦笑，這小紫的火氣可越來越大了啊，這些日子兄弟們應該都過得很苦吧。搖搖頭，快步的走回自己的房間，然後把自己洗的幹幹淨淨的。
    夜深，不管有沒有人，鴉動作都小心且快速的溜進了老爺的院子。他知道，要是被半夜起來的人不小心看到了他這張臉那絕對會被嚇壞的，沒準還會把半個莊裏的人都鬧醒。
    “怎麼這麼慢，過來。”
    一進門就聽到懶散不滿的聲音，鴉深呼一口氣低頭走到老爺的床邊。
    “上來。”
    遲疑了，鴉看著地板，腦袋一片空白。
    “上來。”這次語氣加重了一些，手也有了動作，把呆呆不動的男人拉上了床並壓在了身下。
    “嗚……”被男人壓在了身下，鴉有些吃痛的囈了聲。脖子和腰間傳來的溫度讓他有些顫抖，心跳加速。但許久都沒有感覺到男人的動作，鴉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自嘲的笑容在嘴角揚起，也是，對著這張臉任誰都沒辦法硬得起來吧……
    “快睡，趕了幾天的路你也很累了，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心一驚，低沉的聲音貼著自己的皮膚傳進心底，濕濕溫熱的在耳邊、頸邊久久都散不去。溫暖的氣息包圍著自己，鴉也漸漸來了睡意，就快睡著的時候，迷糊間感覺到左邊臉上傳來溫柔的觸感和絲絲涼意……
    ……
    紅帳銀色流蘇，誘人的淺香在昏暗的房間裏飄散著。精致鏤空木雕屏風後，水聲斷斷續續的傳來。
    影跪地屏風外，聽著那如夜鶯般的聲音輕輕問起。
    “已經，回來了嗎？”
    “回小姐，是的。”
    慢長的沉寂後又一是陣水聲，突然香味變得濃鬱，跪著的影一驚，把頭垂得更低了。
    “他，現在在哪呢？”淩雪一點也不介意自己在下屬麵前衣著不整，直徑走過影坐到床上，用絲絹輕試著自己被水沾的秀發。
    “在莫莊主的房間裏。”雖然知道說出來會讓小姐不高興，但作為小姐的下屬，說謊或是不說怕會更讓小姐生氣。
    淩雪眼神一暗，因為這一眼，原本昏暗的房間更暗了。
    “叫白盯緊了，別讓人再跑了。”頓了頓，淩雪放下床上的幔帳，“你也下去休息吧。”
    “是。”影應著退出了房間。在房間不遠處站了許久，讓身上沾染的香粉味散了幹淨後這才小心的消失在黑夜之中。
    ……
    第二天，鴉醒來的時候意外的發現老爺還在他身邊。這讓他蠻不解的，老爺到底想要幹什麼？他原想回來肯定會受一頓狠狠的處罰，可到現在他是還好好的，而且還在老爺的床上安穩的睡了一個晚上……
    該不會是老爺想讓他先放鬆警戒再狠狠的教訓他一頓吧，就像把雞鴨養肥了再宰了吃……不過，至於嗎，就他一個小小的影衛？鴉唾棄的罵罵自己，自己的份量哪有自己想得那麼多啊！
    ……老爺，您到底想幹嘛啊，說明白我也好死得明白不是……鴉在心裏哀叫。
    “想什麼呢，表情那麼怪。”早就醒了的莫辰見這男人醒了後就一直變臉，不知道在心裏又再想些什麼七七八八的破事。
    “啊……啊，沒沒什麼。”被嚇了一跳的鴉幹笑幾聲，立刻從床上跳起來服侍老爺起身更衣。
    莫老爺睨了他一眼，沒說話的任他服侍。隻是離去的時候留了句話，“明裏服侍。”
    鴉愣住了，半晌才呆呆的從黑暗狹小的暗處出來。不明白老爺的意思，他這個樣怎麼明裏服侍啊？是要他恢複那漂亮的張臉還是做園丁時的臉？
    算了，先跟上老爺吧，到時候再說。輕手輕腳的跟進了大廳，不意外的見著了靠著老爺一左一右坐著的一對壁人兒。一柔一俊，溫柔美麗的是淩雪，秀氣俊俏的是淩天，兩人都是少見美人。
    看著那兩位美人，鴉忽然覺得很有意思，因為他曾聽聞那武林盟主淩海文武雙全，可長相卻很粗獷豪邁呢，雖說其夫人是個絕色美人，可為什麼這生出的一兒一女卻隻遺傳了其母親的容貌呢？
    怪哉啊怪哉。
    “下來。”莫老爺瞄了眼大廳的橫梁。
    “唉？莫大哥你在說什麼？”淩天奇怪的看了看莫辰一眼後又在大廳裏到處瞄了瞄，確定除了他們什麼人都沒啊。
    “怎麼了？”淩雪也不明所以的看向莫辰。
    “沒事。”莫老爺喝了口粥，見人不肯露麵，嘴角稍稍揚起了個弧度。
    鴉坐的角度剛好可以看清老爺的那個神情，突得一個激靈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時，他也沒注意到因為自己身體的微小移動而蹭下了梁上的一些灰塵。
    而同時，還是覺得奇怪的淩天還在到處張望著，自然的，那落下的一點灰塵沒逃得過他的眼睛。
    “是誰！出來！”一聲暴喝，人已經躍上了橫梁。
    鴉一呆，瞬間反應過來的他立刻起身離開原地，可對方也不是好唬弄的，伸手抓住了鴉的手腕。對方可是老爺的客人，自己可不能傷人，輕輕的反手掙開後，本想就這麼離開這裏可沒想對方卻起了殺意，出手之狠之快都讓他措手不及。悶哼一聲，氣血翻騰的鴉隻能咬牙閉眼承受從高處落地的痛處，可沒想到卻被圈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本被自己弟弟的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的淩雪見莫辰把那個像是刺客的人抱進懷中後，雖然臉上表現出來的是不解，可心下卻是氣得想殺人了。
    “莫大哥！你幹嘛救他啊！他是刺客！”淩天一見莫辰把他打傷的人抱在懷裏，奇怪的叫出了自己心裏的疑問。
    看著在自己懷裏裝暈的人，莫辰露齒一笑，“他不是刺客。”
    見莫辰那麼溫柔的笑臉，淩天一呆，“那他是誰？”
    “我的愛人。”
    “哈？！”淩天整個傻掉了，張著嘴呆呆的一臉不可置信。
    而淩雪也則是在露出了驚訝過後收起了溫柔的笑臉，冷著臉看著莫辰。
    而可憐的鴉則是在心猛得一跳後，頭疼的想著以後的痛苦日子。
    ……*……
    下一章，鴉所等待的懲罰終於來了，可是與想像中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