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春來是別花來  第三十三章 如月亦如月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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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恨門,景靜山精
    一輪明月穿過門洞照應著妙真的背影,在月色的籠罩之下是寫滿失意與蒼茫的臉麵。
    “阿微有什麼打算?”花和紅的一聲輕問,似倒垂楊柳,垂入水中激起層層漣漪。
    “道阻且長,徒增惆悵。我妙真枉過百年光陰,到頭來一事無成,拖累親友,情義皆空。”冰冷的唇,冰冷的話語,是失落,更是迷茫。
    花和紅走至妙真跟前,用一雙眼盯著妙真,“阿微明白何為天命?”
    聽及天命一詞,妙真就更加顯得無力了。
    花和紅繼而說道:“上天自有其安排,加上人能改變的,就是天命。”花和紅從懷裏拿出一個錦盒,“這些隻是你的天命罷了。”遞予妙真,“晨曦一露在此……”
    河北,冀州城
    妙真一意孤行要去救馬空,花和紅幫她離開了羅酆六天。
    妙真來到了冀州城外的半步橋。因驚世之舉半步橋附近變得意外荒涼。妙真看著馬空被自己的通津槍活活釘死在山壁上的慘景,內心淒然,胸口宛似無物空蕩,走上前去,伸出的手也是發顫的,“是我害苦了你。”
    馬空雙眼閉合,麵容在幾日風雨的洗刷之下,不成人樣。現在的馬空是神采不在,亦是生命不在。
    妙真用手攏了攏馬空飛揚的發絲,“馬大空,你放心。我會救你了的,我會補償你的。”給馬空喂下了晨曦一露,妙真的右手撐在山壁上,左手一穩,猛然如決裂般,抽出了馬空體內的通津槍。精氣一泄,颯然,鮮血噴湧而出,妙真的臉上有一半被血給染紅了。
    夕陽之下,人約黃昏。妙真背著馬空,麵帶血漬,步伐沉穩,走上了救活馬空的道路。
    是誰說,女子不會也不能背起男子的。女人也是會為了喜歡的男人,從而身負辛勞,挑起重擔的。無論是再堅強的馬空,受傷了總是會有一個關心他的女人來背起他,馬空何其幸。
    如若馬空現下要是醒著的,那會是多麼的甜蜜。
    南疆,五溪穀
    天山以南是謂南疆。
    妙真在醫邪,一笑悅江山的五溪穀外,跪身求見。穀內沒有一點反應,所以妙真一連跪了三天。
    入夜妙真還在跪著,妙真的臉上也還帶著一直沒有清洗的血漬,這時悅江山出來了。
    悅江山全身上下圍著黑紗,臉上更是層層包裹,讓人看不真切。
    妙真見悅江山出來了,也沒有說話,一直跪著。
    “念你心誠,我可以救他。”悅江山開口了,話語從紗布中透出,顯得十分模糊沙啞。
    妙真聽後,依舊不起身,“多謝醫邪今日之恩。”她知道事情往往沒有“心誠”這麼簡單。
    “但你也知道,天道不可勃逆。你確定要救他嗎?”
    “若不成,意不棄。”妙真意味堅決。
    “那好,你願意受插針之苦嗎?”
    妙真脫口而出,“我願意。”
    悅江山又問,“你願意受剝皮之苦嗎?”
    妙真紋絲未動,“我願意。”
    悅江山再一問,“你願意受鎖琵琶骨之苦嗎?”
    妙真毫不猶豫,“我願意。”
    悅江山最後一問,“你願意幫我拿來一個東西嗎?”
    妙真不解,望著悅江山。悅江山緩緩把包裹著頭的紗布解了下來,露出來的,是驚人的容貌,是驚人的醜的容貌。
    整張臉麵膚色為黝黑,腫脹如豬頭,皮肉塌陷起皺,見不著鼻梁的痕跡,不似人樣,簡直比鬼還可怕。
    就連妙真見此貌,都不由得一呆。
    悅江山繼而把紗布又裹了回去,冷眼諷刺道:“誠然名滿天下的妙真也會怕成這樣。我還以為妙姑會有什麼不同呢,還不是以貌取人。”
    妙真連忙低頭,“剛才若有得罪之處,還請醫邪見諒。妙真沒有絲毫不敬之意。想必為醫者,父母心。還望,醫邪能不與妙真這庸俗人多加計較。”
    “哼,伶牙俐齒。如若今晚你能把三個刑法都熬過去了,並且幫我取回一物。我就救了他。”
    “但請醫邪開口,妙真必當如所願。”妙真字字清楚,話語堅決。
    “我少時學醫理,不慎中毒,後又被人陷害,才變成如此模樣。”悅江山邊說,邊摸著自己的臉,好似回憶以前的如花容貌,“雲福宮正華,習染邪術,甚至會導致身體腐爛。可聽聞他有一物,名曰馨肌,能讓腐肉重生,生出的新膚會比以前更漂亮。我不通道法,鑽研多年,沒有頭緒。今日,我聽聞他……”
    女為悅己者容,女人到頭來,還是容貌最重要。妙真打斷了悅江山的話語,“我明白了。我會為醫邪要到馨肌的。”
    可悅江山像是沒有聽見妙真之言,依舊回味在自己的世界中,“隻要有了馨肌,我把我臉上的肉,全部刮掉,再塗以馨肌。想必,就可以恢複我的容貌了……到時候,我就去找他,讓他後悔對我做出的事。”
    到底是怎樣殘忍、狠毒的女子,才會做出親手刮自己臉上的肉的殘忍事情,隻為了一個漂亮。妙真沒有打擾悅江山的幻想,畢竟是她有求於人。
    等悅江山自己幻想完了,她才又對妙真說道:“這人拖延不得。我想你是守信念之人,必會給我取回馨肌。隻要你今日過得了三刑,我就開始救他。等你取回馨肌,我就讓他完全複活。”
    妙真重重答道:“好!”
    悅江山轉身,“跟我來吧……我呀,最見不得,別的女子過得比我好。名滿天下的第一坤道,也有落到我手裏的一天。哈……哈。”心胸狹窄,因自己之憾,而牽連其他的人的,最為醜陋。無論外貌與心。
    妙真聽著悅江山的言論,一如平常,沒有任何不快舉動,她現在隻一心想求馬空。
    妙真剛一人室,就被悅江山抓去一隻手,房屋內沒有一絲光亮,妙真還沒來得及感覺到什麼,就是一陣劇痛之感傳來。妙真慘叫一聲,“啊!”
    妙真的五根手指全部插進了一寸長的鋼針。
    十指連心,手上紮根刺尚感疼痛,而把一寸長的鋼針刺進手指,那種疼痛是任何人都難以忍受的。
    悅江山聽聞妙真的慘笑,笑了起來,問了句,“疼嗎?”
    疼痛還在繼續,妙真咬唇沒有回答。
    “怎麼不叫了?不叫?那就不好玩了。”悅江山飛來一針把屋內點亮,看見妙真滿頭大汗,疼得把雙唇都咬破了,才又高興起來,“疼就直說嘛,幹嘛好好好一張櫻桃唇給咬出血來了呢?要不,就這樣算了吧。人,你就別救了。”
    妙真不含糊,“我要救!”
    悅江山繼續笑道:“那我們接著來吧。”
    “能讓我坐下嗎?”妙真怕疼得站不穩,求問道。
    “可以,你坐下吧。”
    妙真剛一在桌邊的椅子上坐下,就又被悅江山捉去另一隻手,給擺在桌子上。
    “坐好了,那我可來了。”悅江山用左手抓住妙真,以防掙紮,伸出右手食指,以指甲代刀,劃開妙真胳膊上的皮肉。
    血順著傷口處流出,妙真不去看,盡量不去想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她知道這樣才能減輕些痛苦。
    悅江山輕輕地,把妙真的皮肉給分開,慢慢撕開,就這樣比窗戶紙還薄的皮膚,被悅江山給一點又一點的揭開了。除了邊沿外有一些血外,剝開的皮膚竟然不帶一點的血,而薄皮之下,全是紅森森的肉。這時隻要誰輕輕在上麵一點,絕對的血流整個桌子。悅江山的剝皮功夫,果然一絕。
    悅江山不急於一時,她在慢慢的享受這個過程,可她沒聽見妙真叫喚,再看妙真表情,雖是汗水直滴,可緊閉著雙眼,沒了別的舉動,覺得很不過癮,沒了樂趣,於是對妙真問道:“你怎麼不叫了。”
    妙真不答,咬牙挺著。
    悅江山不樂意了,拿指甲輕點剝皮之下的肉,這個動作,引得妙真身體自我反應,不禁地直顫抖。血浸染了悅江山的手指,流滿了整個桌子。妙真依舊無聲。
    “這樣,你還救嗎?”
    “救!”妙真隻有一念,救馬空。
    聽此,悅江山大怒,不顧什麼享受不享受,一把把妙真的皮全給拉了下來。
    妙真終於失聲,叫了出來。大叫之後,就暈了過去。
    悅江山看妙真昏了過去,很是得意,但轉念一想,她現在昏了過去,那自己還玩什麼,三針銀針插入妙真後腦,硬是把妙真給逼醒了。
    “你暈過去就不好玩了,你還打算救嗎?”
    妙真被悅江山這樣折騰下來,哪還有什麼力氣,嘴唇開出一絲縫,呻吟一聲,“……救。”
    妙真的一絲呻吟,徹底惱怒了悅江山。
    悅江山走到妙真麵前,以手指代替鉤子,穿過了妙真的琵琶骨,還是那張裹著紗布的臉,用已近瘋狂的手段折磨著妙真,挖著妙真的肉,神情異樣,已經瘋狂,“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要救他……為什麼,你這麼愛他……他為什麼就不愛我呢……對我一丁點的愛都沒有……”
    妙真恍惚著,看著陷入瘋狂中分不清現實的悅江山,她反而覺得不疼了。
    也許是麻木了,也許她覺得悅江山才是最疼的一個可憐人。看似悅江山在折磨妙真,實則在她的瘋狂裏,她是在折磨她自己。
    所有的刑罰完畢後,妙真動彈不得,靠在牆上任鮮血直流。
    悅江山也恢複了正常,去給馬空醫治。
    等醫治完後,悅江山陰陽怪氣的走進來,對妙真問道:“用晨曦一露保命,你和離恨門是什麼關係。”
    妙真不答,是答不出來,妙真的力氣全用在保持清醒上。可她用一雙眼大望著悅江山。
    悅江山明白,“放心,那男的隻差一口氣就活了。隻要給我帶來馨肌,保準他起死回生。”想到妙真定是與離恨門有什麼關係,憑什麼妙真的命這麼好,悅江山譏諷著“早知道,我剛才就該越發的下狠心折磨你。其實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現在讓你疼,就是姐姐提醒你。讓你記住,別像我一樣著了男人的道。”
    妙真不聽,把臉撇了過去,悅江山心中再一氣,拿出縮地符,打在妙真頭上,“速去拿馨肌來救你的情郎吧。”
    妙真化光消失,下一瞬間就到了七寶山,山腳下。
    悅江山冷哼,想著我就不信,你和雲福宮也有什麼關係,我就看你妙真,道法全失,身體都這樣了,怎麼給我拿回馨肌來。
    因為自己活在痛苦中,最見不得別人的好。以為別人比自己痛苦了,就可以減輕些自己的痛苦。殊不知,隻有別人快樂了,才能帶動自己的快樂。天下皆悲,獨一人何能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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