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春來是別花來 第二十五章 雲開見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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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來湖水之上,江由衣抱劍矗立,定支離妙彈弦音繼續操控離火陣,濃霧盡去,烏雲蔽日,整個玉屏山成了火海地獄。
玉屏山上,馬空不欲久戰隻求脫身,可惜正華糾纏不休,一味拖延。
半空之上的玉屏小謝內,阿春受傷更是心急,她親眼瞧見妙真重傷被打入湖水之中,再加上現在湖上全是大火,這人要怎麼救,還會有活命嗎?“師傅,妙真大姑姑……”
正覺連看都不看一眼,似乎心有定數,悠然答道:“別急嘛,她平日裏最怕冷。現在給她一個機會,泡泡熱水澡,也不是蠻好嘛。”
阿春一跺腳,“師傅!你要是再不去救人,我就!我就再也不吃飯了!”阿春這句言語,像是天大般威脅,眼眶裏都急出水來了。
反觀正覺,不急不忙,“徒兒,你先細細聽來……這是什麼聲音。”
正覺出語之後,確有清唱之聲,緩緩飄來,細聽之下,竟是小曲。
“蘇三離了洪洞縣,將身來在大街前……未曾開言心內慘,過往的君子聽我言。”
阿春麵露驚訝之色,“這是……這是《蘇三起解》,這聲音……這聲音是妙真大姑姑的。”隨即用衣袖擦拭雙眼,“哇,妙真大姑姑真是厲害,能在水底下唱大戲。”那我還擔心什麼,能在水裏唱戲的,一定能贏過拿扇子的小白臉。
在眾人驚奇之際,東來湖上再異象橫生,火海之勢,頃刻消失,江由衣、定支離二人片刻呼吸之間,天氣猛然一變,似霜寒臘月天,水麵凍結成冰,一朵雕花冰蓮,破冰而出,“哪一位去往南京轉,與我那三郎把信傳。”戲曲聲,分明就是從冰蓮內傳出,嘎,一聲響,蓮華花瓣綻開,蓮中妙真臥倒在蓮花花蕊之中,手中緊握住一麵銅鏡,“就說蘇三把命斷,來生變犬馬我就當報還。”這唱戲聲,就是從銅鏡中傳出的。
銅鏡外形似葵似蓮花,背麵有弓形鈕,扣上係朱紅穗帶,飾重環紋,鑲嵌金銀絲。內環飾四隻鸞鳳穿梭於牡丹花間,外圈裝飾十四瓣菱花紋、十四朵雲氣紋。紋飾華麗多姿,嫵媚妖嬈。
“以前,馬空總笑妙真。說‘別人姑娘家出門帶鏡子,妙真出門是帶雷符。’其實呀,妙真也有麵鏡子。還是天下最好的鏡子,這就是妙真真正的法器,日月真明鏡。”正覺往下瞧了一眼局勢,又吸著鼻煙,道出緣由。“妙真擁有薛家絕世雷法,其實是拖累了她。妙真本身就是天資卓然,要不是形勢所逼……唉……妙真喲,是自作孽不可活。”
妙真法器,名日月真明鏡,以前未染江湖風波之前,妙真也是喜歡早起對鏡梳妝,愛俏伴美之時,常常隨口唱兩一支小曲。此鏡神通,能記錄下妙真容顏與歌聲。後來,為顯示與雲福宮宮主決裂,妙真一怒將此鏡投於東來湖水中沉沒,隻因日月真明鏡是上台樂靜信道君所贈。從此寶鏡封塵,無緣天日。
今日妙真被打入東來湖中,法器自我感應主人,回到妙真手中,出於無意識,妙真現出本來冰法。
風颯颯,冷氣瘮人,風過數陣,雲開見日,光照耀在冰蓮之上,日月真明鏡上的穗帶飄揚。
江由衣心感不妙,大叫“不好。”定支離也想趕緊抽身離開。
可惜一切都遲了,他們的身法快,哪能快過從冰麵下破冰而出的雪燕,雪燕全身是冰做,在陽光之下,更是晶瑩剔透,燕身是由寒氣聚積而成,翅膀煽動之時,凝結了周圍的空氣。雪燕在不到一眨眼的功夫,一分為二砸向江由衣與定支離。
二人赫然在妙真冰法威能之下,冰封成冰柱。
半空之上的阿春目瞪口呆,她豁盡全力的三箭偷襲,在江由衣看來不過爾爾,還被定支離有了可趁之機,二人道法武學實乃當世高人,可妙真出自本能的一招冰法,卻能同時製住兩大高手,可見道法又是另一番深不可測的境界,“師傅,妙真大姑姑有這本事。那夏天我們就有冰雕吃,可以解暑了。”
正覺聽後,大歎自己怎麼收了個,這樣的徒弟,信手把自己心愛的鼻煙壺,向阿春砸去,“你懂什麼。”
緊接著就是阿春呼天搶地的“哎喲。”聲,“師傅打我!嗚……師傅打我了。我要逃離師門,從此孤身一人闖蕩江湖。”又接著就是一陣假哭不說,還坐在地上耍賴。
玉屏山上與正華纏鬥的馬空,尋得半分機會,虛晃一招,長槍橫掃過境,趁用槍身拉開的距離,一個閃身,來到東來湖冰蓮之上,把妙真抱在懷中,關切萬分,“妙真!醒醒,我是馬空。”
妙真身軀寒冷異常,在馬空的呼喚下也毫無反應。
“這才是雲福宮,上台樂靜信道君的師妹該有的風采嘛。”正華羽扇輕揚,是殺招奪人而來。
馬空懷中抱著妙真,再加之冰蓮之上,能發揮的地勢較小,通津槍的威能霎時減半。
風愈吹愈大,正華的招式也愈來愈猛,狠毒異常。
馬空照照不敢大意,本是沒有破綻,可正華邪術,妖異之氣,詭異之形,變化難料,捉摸難定,沒有破綻也可以製造破綻。
正華瞧著一眼,忽然把殺招轉向馬空懷裏的妙真,馬空不得不轉身護住妙真,槍頭反身轉移殺招。
就在馬空剛一旋轉,正華又是一狠招,“役屍邪,馭六丁,鬼賊催精。”
馬空避無可避,隻有拋下妙真,通津槍回身一掃,劃開此招。
正華要的就是這個機會,他早早飛至馬空下身,穩穩接住了妙真。
正華剛一接住妙真,妙真雙眼一亮,已經睜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巴掌打向正華絕色傾城的右臉,再用左手在正華臂膀上,出其不意的貼上一張雷符,正華失手。妙真隨即掉落空中,被馬空接住。
是刺骨的疼痛,更是天大的羞辱、恥辱,“很好!很好!很好。”正華拿著羽扇捂住自己的右臉,一連說了三個很好,“師妹遊曆江湖,總算沒有白出一趟遠門。”
妙真在湖冰上站穩,麵色帶厲,“師兄與宋玉庭合謀坑我。我已經打宋玉庭一巴掌,要是落了師兄這份‘情’恐怕說出去,不太好聽。”
“師兄剛一出關,就得師妹如此大禮。實屬畢生難忘。”正華一字一句,說得咬牙切齒,可他偏偏還要麵帶笑容,猙獰之色,顯露無疑,“今日師兄前來無非兩事。一是璧合珠,從正覺居士的態度看來,今日恐怕是不行了。這也無妨,這隻是正華私事。今日勞師動眾,師兄是不可能無功而返的。師妹,你也該在外麵玩夠了。準備隨師兄一道回雲福宮吧。”
妙真動怒,全身全是電流之氣,長發散亂,隨風飛散,“當年他派李有若設計誅殺薛文靜一家時,我們就恩斷義絕。當年他一掌打飛師傅之時,我就不再是雲福宮之人。當年他在我麵前,殺死談冗師兄,並羞辱我之時,我跟他就有仇,不共戴天!”妙真手形一晃,五雷令牌緊握在手,“今日我叫你一聲師兄,正華,你就要那命來抵!”
馬空見此情形,怕妙真再做出什麼失常的事情,傷及身體,槍一橫,來到妙真身前,“喂喂,妙小真。這是真男人與假男人之間的打架,你現在出來插手。叫我這個少年風流將,如何是好呢?還不如,你在一旁看著。我把他打個半死,再由你來發泄?”
“我不妨來場,惡女雷劈二男的戲碼。或者我們合作?”妙真不改顏色作態,勢要一戰正華。
馬空知道現在一時半會,也說不動妙真,大敵當前,馬空滿腹牢騷,“好吧,好吧。一起打,就一起打。這又不是喝酒、上床,幹嘛非要跟我一起。”
妙真心知速戰速決,趁著日勢正好,自己還能看清楚,“馬空,那招很久沒用了。還記得嗎?”
妙真決議速戰速決,正和馬空心意,他也擔心妙真剛才的傷勢,“哦,就是那招呀。還記得一半吧。”
“那好,我也隻記得一半。”妙真話語之間,搖動五雷令牌,“玉清,上清,太清境。昭昭其有,冥冥其無。內有霹靂,雷神隱名。號五方雷將,一氣化三清,降天地樞機,急急如律令。”
隨著妙真口中咒語輕起,蒼穹之上,隱隱出現不尋常之色,巨大的雷霆電流,彙集成一頭巨龍,撲向地麵,馬空見機挑起通津槍,以槍頭接引雷霆。
正華心知此招不凡,再現絕世,“三途苦,八方威。太陰幽冥,雲光日精。證吾神通,現汝真形。”羽扇上的羽毛掉落,陰陽玄境,異度之門再開,“凶獸,饕餮。”一團黑霧,不見異獸蹤跡。其實這就是《山海經》內有名的神獸,饕餮真正的身形。
正華剛召喚出饕餮,這邊馬空也正好準備好了,“孤傲天狼戟刃殺!”
馬空發絲衝冠,氣勁外放,藍光大作,耀眼異常,形成罡風天狼陣,陣眼之中,狼獸撕咬吼叫,殺氣衝天。
藍色狼獸夾雜雷霆之氣,襲向饕餮與正華,呼嘯而過,是開天裂地之能。
眼見狼獸在與看不見的饕餮撕咬之際,馬空手起通津槍,槍舞留殘影,漫天全是風雷聲,一助狼獸。
狼獸苦戰勝利,濃煙四化,在黑煙之後的正華就在眼前,狼獸餘威還在,裂口一張,咬去正華腰上半身之肉!
正華倒地,狼獸消失。
馬空上前欲補上一槍,以絕正華之命,妙真見此,大喊“不要!”
話出口之前,於是意識妙真身體閃動的更快,擋在馬空身前。
一道黑線,射入妙真胸口,“妙真!”馬空趕緊扶住妙真,妙真潺潺流出黑色血水。
正華從地上站起一笑,天地失色,“中此招還能倒地不死。真言聖法,果然在師妹身上。”現在正華身上哪還有什麼缺損之傷。
“師兄邪術,果真日進千裏,比起當年更為歹毒。”
“看來今日,師妹也是不會隨師兄一道回雲福宮了。”正華羽扇一揮,冰封江由衣、定支離二人的冰柱不見了,“師妹就不怕,宮主一狠心,親自來捉師妹回去嗎?畢竟,相對來說,還是正華師兄我,來的溫柔些啊。”
“有我馬空在,誰能從我麵前帶走妙真!”這是馬空的真心護衛,承諾。
“看來師妹與這個槍客感情甚好,師兄我甚為欣慰。那就先告辭了……”
七寶山,雲福宮
雖然正華受傷敗興而歸,可張重元沒做什麼舉動。因為上台樂道君都沒有發話,誰又能憾動德高殿掌殿之威呢?
聰明如張重元,見江由衣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戰不利,現在緊抓江由衣過失不放,誓要江由衣當場以死謝罪。
江由衣騎虎難下,心念微動,以絕然之色對眾人,“江由衣有過,自知罪孽深重。原本先主李有若死後,由衣就該追隨先主而去。而後又為德高掌殿出力失手。而今……”說話間,了忘劍出鞘,寒光一現,劍起劍落,就是一片血光,江由衣自斷一臂,“今求分眾掌殿,能給由衣一個贖罪的機會,由衣此生再不提劍,甘願自掃雲福宮大門以了殘生。”
雖然沒有死,江由衣這個舉動也和了張重元心思,如此一來,便能威懾住那些“輕舉妄動”之人,好讓他自己慢慢一網打盡。
從此江由衣,失了往日含而不露,蘭香氣質的風采,在雲福宮門前掃地,被人唾棄。
江湖上有個傳說,說是有個人現身之時,就是一場浩劫殺虐,所過之境全是鮮血,寸草不生。
沒人見過他,但是隻要出現百裏之內全是死屍之時,都說是這個人又出現了。
江湖上就叫,這個人,血染風采,月下獨活。
這天夜裏,在江南道的某個地方,月下獨活又出現了。因為某個地方又出現了十裏之內,全是鮮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