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春來是別花來 第二十三章 人間已是四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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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夏清和,茂樹連陰。馬空站在院子裏,給身邊的妙真喂粥。可惜妙真很不合作,躲來躲去,還給顏色馬空看。馬空窮追猛打,貼人功夫一流,妙真不敵,隻好求饒,退一步,“還是我自己吃吧。”
“這怎麼行,你有傷在身。還是我來喂你吧。”馬空端著粥,送上一口,“乖,把嘴張開。來……乖。”
妙真把臉一撇,“我是受了內傷,又不是死了動不了,或是手殘廢了。幹嘛要你喂。”
馬空好言相勸,溫聲細語,“我這是關心你,愛護你。”
“不要,謝謝。今早你給我畫眉,被阿春看了去。你既然知道她來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妙真賭氣。
馬空又把粥送至妙真嘴前,“乖,你喝了這口粥。我就告訴你。”
“哼!馬大空,我豈是這麼好騙的。還有不要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妙真難得露出小孩心性,在跟馬空耍脾氣,這邊正覺走來了,“哦,哦。你們今早還畫眉來著了。”
見正覺前來,妙真一把把粥奪至手中,咕嚕咕嚕的一口氣喝下。
馬空看的著急,“喝慢點,你別喝的這麼急啊。小心燙,嗆到了。”妙真邊喝,馬空便在妙真身後,輕輕拍著背。
妙真喝完,一抹嘴角,“這不就完事了,還一口口的喂。多麼寒顫人啊。阿覺拿酒來!”
“喲喲,又端出女土匪的架勢來了。我看妙真的傷不能好,一好就沒了氣質。”正覺接著打趣道:“馬空呀,你到底是看上妙真哪一點好的。不會洗衣做飯不說,還愛喝酒打架。一下大脾氣,一下又是小女人氣度。這要這麼伺候哦。”
“阿覺,你是看我不順眼,還是怎麼著。”妙真挑眉相望。
“喲,這就是今早馬空給你畫的眉呀。”正覺走近妙真,左右一瞧,“我來瞧瞧,我來瞧瞧。喲,還是唐風八字眉呀。真是恩愛一時,羨煞孤家寡人我喲。馬空你今天一定要給我說說,你為何獨對妙真這麼好。”
畫眉這事被阿春看見了,也就相當於是整個玉屏小謝的人都“親眼”眼見了。
反觀馬空,他把妙真喝完的粥一收拾,“愛她,她寂寞,因而我寂寞,僅是如此而已。我去廚房煎藥,你們慢聊。”
馬空離去的背影,劃開長長一道的陰暗,隨風而去,塵埃滿地。
正覺歎服,“果真癡情漢,妙真你……”
妙真揮手,“勿提。”僅兩字說破情之一字,難怪世人老講,多情總被無情傷。
妙真對葉夢得一心獨掛,從一而終,紛繁三千江湖水,此女心係一瓢葫。
“今日我來,是想跟你談兩個人。”正覺坐在石桌上,親自給妙真倒了一杯茶,“來,先奉一杯茶。”
妙真失笑,坐上石椅,“阿覺的茶,向來不是這麼好喝到嘴的。這叫先禮後兵嗎?”
“談正緊的。葉涼在雲福宮,你已知曉。正華已經解除封印了,你又知道嗎?”正覺磨茶的功夫,堪稱一絕。
“是因為……轉靈玉嗎?”妙真想到了什麼,把頭一低,此計宋玉庭布的著實深沉。然後又想到什麼,轉而問向正覺“你當年不是說,他相當於死了嗎?”
“正華修習邪術,當年被談冗重創,必須長埋地下,靠大地之氣中和吸收,才有保命的機會。如若想重見天日,則必須三樣寶物。”
妙真心想,難道他已經三樣全有?“除了轉靈玉,其他三樣呢?”
“我手上的璧合珠,還有蓬萊餘家的定光石。”
看來璧合珠應該他還沒有到手,“璧合珠應該還在你手上吧。”
“沒錯,璧合珠還在我手上。但他應該已經有了轉靈玉跟定光石,所以他才能走出來。當年我與任西風有過約定,隻要我不出手管江湖事,他也不出蜀中惹事非。今日任西風借你之手,促成正華解開封印。實則是觸探我的底線。”正覺想及當年他與任西風的那些荒唐事,不自覺的直搖頭。
妙真看及,“前些日子,我仔細觀察了多次。任西風果然是個人物。你當年……”
“不提可不可以……”正覺一抬頭,瞪著一雙眼睛,打斷妙真的話語。
嚇得妙真,身形要往後一倒,“是,是。我們談正華,我們談正華。”
正覺把瑣事拋開,一正顏色,“其實,葉涼、正華,江湖接下來總總事非,隻有一個關鍵,雲福宮。”
“確實如此。”妙真也不否認,這一切都與雲福宮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你想過要扳倒雲福宮嗎?”
妙真心頭有事,思緒百轉,她自己給自己添上了一杯茶水,理了理心神,“不是沒用。可我的結論是,雲福宮不可滅。至少現在還不可以。現在江湖雖亂,以後也會亂。可雲福宮的存在,可以讓這個亂,有個度。而且西域,鬼怪妖魔還未全滅,不可不防。雲福宮的強大,沒有人能不承認。可人們也要承認,這個江湖要是沒了雲福宮,那也就不是個江湖了。”此番言論,完全是為江湖著想,沒有添加一點個人恩怨情仇在裏麵。
“你去西域……你的身世,有結果了嗎?”正覺一語刺中,關鍵。
妙真雖是一笑,可帶著勉強,“關於這事。你也能不提,可不可以。”
“那離恨門,你怎麼看。”正覺話鋒一轉,依舊是個艱難問題。
“如果哪天,雲福宮要是真的犯了眾怒。那離恨門,就是最後保障。”
正覺主動屈身給兩人添上茶水,“再來談談你吧。雖宋玉庭之毒,解救及時。但已經催發,你裏內的沉癆。當年你為救薛文靜,啟用真言禁咒,使得自身功體中毒。我依你之言,將毒素全引至雙眼。如今……”正覺話語猶豫。
“我知道,我可能會瞎。”妙真把正覺不想說出口的話,接了下去。
見妙真說的這麼淡薄,反倒是正覺在這裏著急,“也無一定,隻要你再不用冰係法術。我再調理以……”
妙真把正覺打斷,“無用了,當初下這個決定。我已經把後果全想好了。而且……而且我現在,已經……入夜就不怎麼看得清了。”
茶已涼,事已成定局,多說無益,正覺憤恨一罵,“你真是會糟蹋自己!”他這一罵,是罵妙真認命,也是罵自己無能無力。
妙真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久久不語。
正覺想到還有一人,“那馬空呢?他知道嗎?”
妙真無奈自傷,“何必呢。”三字道出,是局促?是考量?還是關心?
這時從遠遠飄來一股子怪味,妙真掩鼻,開口自問,“不會吧。”
“我想沒錯,就是這個味道。”見馬空遠遠端藥而來,正覺收斂心神,點頭打趣道。
妙真趕緊起身,躲至正覺身後,“阿覺,你這次一定要救我。就這一次……”
眼見妙真躲到了正覺身後,馬空還在遠處就驚呼,“妙小真,你躲什麼躲。多大一個人了,還怕吃藥。正覺,你給我把他抓住。”
“阿覺,你可要好好想想。是我這個纖弱美娘子,好些。還是那個光會騙你東西的,風流漢好。你可要權衡利益呀。”妙真在正覺背後威脅正覺。
正覺心想,你還纖弱?但轉而一想,今早吃膳食時,平日裏用的是翡翠筷子,怎麼變成象牙的了。一問阿嬌才知道,又被馬空給借去“把玩”了。自己心裏,那叫一個氣。所以正覺決定,很樂意的,作壁上觀,看著兩人胡鬧。
妙真見正覺不樂意幫忙,連連哀歎,“蒼天憐見,我妙真勿交損友。想我妙真是在怎麼死的……是被馬大空灌藥而死,阿覺在一旁以看我毒死為樂。”
馬空端藥前來,把藥放至妙真手中,“好,好好。你隻要把藥喝了,我們任你隨便說,隨便罵。乖乖的啊……”
“阿覺,你在一旁聽著,覺得惡心不?”妙真詫異。
正覺認真回答道:“一點都沒有,這叫恩愛甜蜜。”
“正覺,你這才叫說了句人話。”馬空一掌拍向正覺後背,覺得很夠哥們義氣。
“喂,馬空。你說什麼呢,什麼人話不人話。難道我平時,就沒人話?”
“那可不……你平時,那叫一尖酸刻薄。”
馬空與正覺頂嘴之際,妙真緩緩喝著藥。雖然覺得味道奇怪,但想及這是馬空煮的藥,那就是奇怪也不奇怪了。
還沒喝上兩口,妙真就覺得更不對勁了,轉而視線昏沉,人要倒了下去。
馬空見此,出手抱住了妙真,把妙真抱進懷裏。
妙真在懷,他就在想,為什麼妙真沒有問他,為什麼現在才出現,為什麼沒有及時出現在她妙真的身邊。馬空把一切說辭都想好了,就等妙真開口,可妙真沒問。
這難道就是愛與被愛的差距嗎?下次呢?下次自己還會想好托辭,這麼在意妙真的想法嗎?下次,妙真會開口詢問嗎?那下下次,下下下次又會有什麼結果?
大概自己這一輩子,都會圍著妙真轉悠吧。無論妙真是如何。
因為自己已經這樣在她身邊轉悠了,可她還是這樣不溫不火的,要是那天自己一時犯了糊塗,與她疏遠了一下。那她會如何……馬空不敢想。但他知道自己會如何,必當是沒了人樣吧。
馬空對正覺道:“正華之事,就由我來吧。”
“也好,你這樣……妙真。”正覺覺得,情字苦,馬空更苦。
“她需要休息。放心,我甘願如此。”馬空緩緩抱起妙真走向廂房內。
這次,馬空的背影走得十分堅決,懷裏抱著自己想保護的東西,再怎麼都是幸福,再怎麼都是甘願。
花已經開了,可惜開錯了時節,人間已是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