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春來是別花來  第七章 真假情義不變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7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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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白門樓附近
    在街口,妙真就看見葛紅雲站在那等她。背影如花,羅袖迎風身段小。
    妙真喚一聲“紅雲。”
    葛紅雲也喚一聲“妙真。”
    “我有事托你。張重元好像知道了什麼有所安排,我恐文靜那會不會有些什麼事……”
    “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去薛文靜那。”葛紅雲曾明裏暗裏都罵過薛文靜是個瘋婆子,一般來說是有葛紅雲就沒薛文靜,有薛文靜就沒葛紅雲的。
    “抱歉,這事本來是我做的。可我與人有約,這人我不等不行。”
    “是馬空?我不明白,你回來後。馬空為何一直沒出現,他不是號稱是最喜歡你的嗎?”
    京城,西城酒肆
    又是西城酒肆,葛紅雲去了城郊的葉府別院。妙真坐在這裏等人,這人當然不是馬空,而是喊馬空前輩的武大。妙真那天聞阮陽與葉夢得屍身一同失蹤時,就要武大去查這件事了。無論是不是有人綁走了阮陽,他們都要帶走一個屍體。這樣就很引人注目了。又除非,阮陽了知道什麼,毀了葉夢得屍體不說,還殺了阮陽。
    當日武大走時,妙真交給他一張符紙,告訴他如有要緊事情,可寫在符紙上,這樣消息就可以到妙真手裏了。昨日夜裏,妙真得到了阮陽已死的消息。
    妙真在酒肆裏沒有要酒,她覺得今日是個不宜飲酒的日子。
    有個帶著青竹鬥笠的大漢進了酒肆,也沒要酒,也沒說話。他坐在了妙真的身背後,低聲道:“有人近日在追殺我。還請姑姑自己也小心些。姑姑要我查的事,我已查清楚。是阮陽帶著屍體失蹤不假,他扮作趕屍人,往北走。昨日我追他到一個村口,他在裏麵住下。我按姑姑吩咐,穩住不動,看是不是還有旁的什麼人。可沒想到,一入夜起了道旱天雷。把阮陽住的那屋劈著了。我無力營救。等火滅的差不多了後,我檢查了,確有兩具屍體。我本想把屍體都帶回來的,可……暗裏還有人,搶了屍體不說。還一路追殺我。”
    妙真等來武大,等來了這種消息。隻要她一想到,葉夢得的屍體被燒的焦黑,她就心胸撕痛難平憤。妙真甚至想過,要去泰山府君那給葉夢得還魂的。現在連屍體都這樣,還被人奪了,這叫她怎麼向薛文靜交代。“是大半夜打的旱天雷?”
    “是。”
    “你速速去馬空那。並告訴馬空,這一切。還有,張重元跟了李有若,有可能他也已經是德高殿主了。這些都要一一詳說。你要他在阿覺那等我。”
    “那姑姑你的安危?”
    “我是老精怪,不死之身。廢南北二鬥,設三殿。不僅僅是雲福宮自己的事。隻怕葉夢得的死,隻是一切的開始。江湖正是因為有了雲福宮,才是江湖。”
    這一切的確像妙真所言的那樣,隻是開始,而後一發不可收拾。
    妙真想去找徐伸,找張重元,找追殺武大的人,甚至是去找長甘。她想他們都會多少知道些什麼的,知道些能讓妙真更加不能入睡的東西。
    妙真就在恍恍惚惚中,往葉府的方向走去,她想重頭再來一次。
    就在她剛出西城口子時,聽到有人議論。
    “剛死了男主人,這侍女丫鬟也死了。”
    “葉府不幸哦。”
    “不說定,這葉夢得是和這丫鬟……”
    哐啷,那人就是打了正在說話人的一嘴巴子,“你這醃臢畜生,休得胡說!”
    妙真聽聞後,覺得不妥,轉而又往城西門走。剛一出城門,又碰上了要回城的葛紅雲的。
    “你在這,甚好。”葛紅雲道。“宮裏傳我急忙回去。馬上權勢變動交替,我不得不在中心口子裏,這才能保全我自己。我與你說後,我就走。”
    妙真急急道,“是不是文靜出事了?”
    “她被人帶走了,而且她的近侍丫鬟也死了。昨日夜裏,被雷劈死的。我聽聞,馬空多年前,曾能引雷劈死過人。”
    “紅雲,我問你一事。”
    “說。”
    “有兩個人。一個是你喜歡的,一個是你信賴的。你是希望哪個死去,哪個背叛你。”
    “我希望我信賴的人死去,我喜歡人的背叛我。”葛紅雲,一閉眼,接而再瞪出雙眼來,看著妙真,“至於你妙真。你最好是不要背叛我,也不去死去。……最後,三殿內定之人除了張重元外,還有一人就是葉夢得。這樣你什麼都知道了吧,葉夢得死跟雲福宮有關。你還是……”話未說完,葛紅雲閉眼轉身離去。那背影,像是一股子悲傷緊緊跟著葛紅雲。
    妙真在後麵看著,葛紅雲仍是白門樓裏的那身華服,也同有來客棧裏第一次再見時一樣沒穿鞋,隻是現在葛紅雲的雙腳,滿是泥濘與沙塵。
    京城,白門樓
    妙真有個優點,她一直知道自己是要去哪的,她總是有目的,從不迷茫。現在她知道她要去哪裏找薛文靜,也知道去哪可以解決問題。
    入夜,白門樓附近整個街道無一人。
    妙真在白門樓前,掐了個訣才進門去。她一進門,就看見了桌上放著一爐香,薛文靜坐在中午張重元坐的那個位置。妙真覺得不對,她沒有立馬行動,隻是對薛文靜道:“文靜,清醒不?我是妙真。”
    薛文靜沒有說話。倒是,張重元從後麵走了出來,道:“妙真難道不知道。香能撩人,也能殺人嗎?”妙真盯著桌上香爐,暗叫不妙,想著怎麼把薛文靜一把拉著,自己掐個符就走。張重元又說道:“妙真覺得葛紅雲的茉莉香好聞嗎?其實啊,你問了葛紅雲的香沒什麼。問我這的香也沒什麼。就是這兩種香,不能在一天內聞混了。”
    妙真不語,靜靜走到薛文靜跟前,又暗叫了聲不妙。她看見薛文靜被綁著,而綁著的繩子,她也是認得,——長虹索。被捆著的人,是無法用法術帶走的,除非被捆綁的人死了。
    張重元眯合著鳳眼,道:“你還想帶走薛文靜?你難道不知道,殺死葉夢得的人就是她嗎?”
    “無憑無據,你休得瞎說。她可是葉夢得妻子,未亡人。現在葉夢得死了,你是欺她。還是不把我妙真放在眼裏。”妙真就是一通大吼,又急忙扶著薛文靜的肩道“文靜,我們走。日後,我定向張重元討回今天這仇。我們先回去。”可薛文靜,仍紋絲不動,活像失了魂一樣。
    “妙真是不信。還是不願相信?葉府別院的管事,看見薛文靜初八深夜裏匆忙回來。夜不寒冷,卻身著厚重。細瞧之下,發覺那件外衣本該放在京城本家葉府,不是她出門所穿。再往細裏看,不得了,裏麵綠衣上有血跡。這作何解釋?”
    “他家的奴仆,是你能盤問的嗎。一個奴才為了迎奉你堂堂重元大人說謊,反咬主子一口也沒什麼。”
    “我說他說的是真話,你不信也罷。隻是你現在承認了,然後我也把薛文靜放了。隻要你入我帳下,為我做事。一切好說。”
    妙真瞪著個雙眼,“你張重元算個什麼東西!”
    張重元也不怒,嘻嘻一笑,“我張重元不算個什麼。哪比得上,大名鼎鼎的江東薛家。”
    妙真不聽,其實她心裏已暗自有些發怵,她看薛文靜一直沒有反應,又對張重元吼道:“你對文靜做了什麼。”
    “江東薛家,百年世家,每代都是傑出的雷法術士,雷霆律令堪稱江湖絕技。可是,五十多年前,傳聞薛家與妖魔勾結恐對江湖不利。就在他們家二小姐,出嫁之日。雲福宮一個白天,就讓江湖上從此沒有江東薛家這個名號。我就是不明白,薛文靜是怎麼逃出來的。”
    妙真聽到這裏,身上有些張狂之氣,“你想知道是不是?去問問你們南鬥大人,當年他帶隊迎親,轉眼又變成了殺人魔。經此一役,他倒是身價大漲。你想知道,就去問他,問你們的宮主大人去。”
    在這狂聲之下,有一低音絲弱開口,“當年我是逃婚。我叫我的丫鬟印沫假扮新娘,我逃了出去。沒想到,我胡鬧一番卻撿了個性命……”這聲音就是薛文靜發出的,她突然尖銳起來,“隻是我情願不要這性命。”妙真慌張,“文靜你沒什麼吧。”
    “原來如此。謝謝薛大小姐。哦,不。是謝謝,葉夫人。想來,我也明白你為何要殺葉夢得了。你像是已經知道,葉夢得其實也是雲福宮裏的人了。當你丫鬟真是命苦,都要因你而死。想是你的丫鬟看見你處理血衣,你就殺了。再是,你怕阮陽知道了什麼幹脆也殺了。夜裏哪會又什麼旱天雷,還一連劈死兩個人。而且這種雷法道術,卻很稀奇。幸而我也算的博學,這才查出了江東薛家。現在隻要再有個物證,那就全齊了。來人啊,拿高醋、烈酒來。薛文靜我想你現在手上帶的首飾,還是殺葉夢得那天晚上帶的吧。”
    薛文靜高聲道“不用勞煩了。人是我殺的。”
    “文靜……”妙真一把抱住薛文靜,護住她。
    “我知道葉夢得是雲福宮裏的人後,就動了要殺他的念頭。以前他有教我過,白虹貫日這招。於是我就找徐伸要了藥,在他飲食裏下了藥。夜裏我就用他的佩劍殺了他。回來後,我燒了染血的外衣,沒想到我披在外麵的衣服也沾染了血跡,被我丫鬟發現。再加上,我聽聞阮陽帶走了葉夢得的屍體,我怕他知道了什麼。我就一鼓作氣殺了他們兩個。就是這樣。”
    “不對,葉夢得不是你殺的。文靜,是不是張重元對你做了什麼。”妙真又是大吼又是大叫。
    “妙真不信?人呢?高醋、烈酒呢。金屬做的首飾沾了血後,就算被擦幹淨了。隻要被高醋跟烈酒一泡。血跡就出來了。我們試,就可知。”張重元說話間,仆役已把高醋跟烈酒端來,都裝在大盆子裏。
    嗖的一下,綁著薛文靜的長虹索就回到了張重元手裏。接連,薛文靜自己也刷的一下,把手放進兩個盆子裏泡過,再拿出來,果然薛文靜戒指上有斑斑血跡。
    妙真一把手,揮翻兩個大盆子,一把抱住薛文靜,作勢從懷裏拿出一張符來,往地上一丟,喊聲“走。”可惜沒走成。
    “嗬,妙真你是想驗證下我說的話,是嗎?今晚你是別想用道術了。條件不變,你為我效力,我可以放薛文靜一馬。”
    妙真冷笑,“你當你是多了不起。”妙真麵如凝脂,眼如點漆,手裏結了個張重元從未看過的印,食指貼合,其他手指相互交錯,整個手看起來宛若荷花花苞。張重元覺得不妥,拿出了自己的武器,三寶玉如意來。“不用了妙真。”這是今晚,薛文靜第一次喊她,“葉夢得是我殺的。我報了仇,也殺了我最愛的人。我也該死了。”
    薛文靜猛地一下,拉開外衣,裏麵全是雷符!妙真趕緊一把緊緊摟住,薛文靜,大喊“不要。”張重元看見後,立馬要走,但看見妙真還在,覺得不甘心,叫喚了句,“妙真她瘋了。你還要不要命了。”
    接著,就是轟隆一陣震天,裂人心肺的響聲。
    京城以後算是沒有白門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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