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幽藍的燈光下，褐色長卷發的少女低垂眼瞼，小巧白皙的手指上十分不和諧地夾著一根細長的煙蒂，間或移至唇邊，深吸一口，吞吐出層層雲霧。
    莫憶化著濃重的煙熏妝，濃密翹長的睫毛上染著深深的陰影，配上一張娃娃臉型，顯得妖嬈而詭異，如同豔妝濃抹的S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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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憶，你煙癮又重了。”高穆有些略有所思地望著她，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心疼。
    莫憶不以為然地笑笑，一手掐滅煙蒂，一手拿起旁邊的一杯琥珀色液體，大喝一口：“好，高穆哥哥不喜歡小憶抽煙，小憶就不抽了。”
    高穆皺眉，許久，深深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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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憶，師父讓我問你，李燼對你而言重要嗎？”
    “當然。”莫憶不假思索。
    “那麼，”高穆鬱鬱地問，“他比較重要，還是子桑海比較重要？”
    莫憶一怔，垂眼把玩手中的玻璃杯，幽藍的燈光射進琥珀色的液體中，真真叫流光溢彩，充滿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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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揚起優美的脖頸，一飲而盡。放下酒杯，略帶憂傷地緩緩說得：“為什麼要這樣做比較？”
    高穆拿掉她的酒杯，手扳住她的雙肩：“小憶，你總是要做出選擇的。李燼不是善罷甘休的種，師父也不是。”
    莫憶不屑地甩開他：“本來就是爸爸不好，他這樣對待李昱之，活該讓哥哥記恨。”
    “哥哥？”高穆露出一絲冷漠，“小憶，你哥哥在和你的未婚夫熱戀，你沒有一點感想嗎？”
    莫憶驀地抬眼，眼中的痛楚令高穆有些後悔。
    “小憶，我……我的意思不是……”
    “你在查我和哥哥？”莫憶冷冷地問，“是不是我爸爸讓你這樣做的？”
    “不，不，師父隻是讓我盯著李燼，你和子桑海都是無意間……”
    “他為什麼要盯著哥哥？！他已經害死了李昱之和我們的媽媽！他還想害死我們嗎？啊？！”
    莫憶突然情緒失控，緊緊地抓著自己的長發，激動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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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穆驚慌地抓住她的手：“不是，不是！小憶別激動，別誤會！我們隻是愛你，很愛你！”他想要抱住她溫柔地安慰，卻被她一把推開。
    “走開！你們都走開！”帶著哭腔，莫憶撞開周圍的人群，奪門而出。
    “小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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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穆追至門外，正欲趕上她，一陣手機聲尖銳地響起。
    他瞟了一眼，心一沉，動作也隨即緩了下來。
    無奈地看著莫憶的身影在眼前消失，他接了電話：“師父……”
    “小穆，你幫我聯係李燼，我要和他聊聊。”
    高穆一愣，隨即恭敬地答應：“好的，師父。是讓他來見你嗎？”
    “不，我去見他。你找個隱蔽些的地方即可。”
    “是，師父。”遲疑了半晌，高穆還是忍住了沒有問出心中的疑問：“我辦好了通知您。”
    “嗯，你去忙吧。”
    掛了電話，高穆不禁好奇：為什麼讓他去聯係李燼，而不是子桑海或者莫憶？
    略有些不詳的預感，他撥通了助手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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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酒吧的莫憶在馬路上飛快地跑著，淚水化開了一臉的妝容。
    “啪”地一下，她狠狠地撞上迎麵一個來人的胸膛。
    “嘶~~”莫憶疼得停了下來，捂著頭正要大罵一番，一個熟悉的聲音自頭頂響起：“小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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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燼扳著她的雙肩，懷疑地看著眼前的女孩。上下眼眶都染上了濃重的黑色與隱約的深藍，顯得不倫不類；殘留的淚痕印在臉頰，一塊深一塊淺地雜亂無章。
    “小憶？”李燼輕輕捧起她的臉，依然是詫異不已，“你怎麼了？”
    莫憶模糊的雙眼中浮起李燼精致柔和的臉，她猛地抱住他：“對不起！”，把頭深埋進他的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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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燼一怔。
    對不起？對不起什麼？為什麼要說對不起？腦中驀地浮起顧晨晨的話……
    來不及細細揣摩，李燼便感受到脖頸間不斷滴落的濕潤液體。內心微微動容，從來沒有哄過女孩子的他不知該說些什麼，隻能有些無措地摟住莫憶，輕拍她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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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莫憶放開李燼，有些赧然：“我……”
    李燼用指尖擦擦她的眼淚，環視了一下四周，說道：“小憶你等等，我去去就來。”看了眼她心不在焉的表情，他不放心地加了一句，“等我回來，馬上就好！”
    莫憶理了理頭發，坐在人行道最內側的花壇邊，情緒稍稍平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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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燼果然沒多久就回來了，手裏拿著一包濕紙巾。
    “擦擦臉吧，我特地選了這個帶卸妝油成分的。”
    莫憶愣愣地看著把紙巾遞給自己的李燼，一臉柔和的微笑在街燈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迷人，純淨恍如天使。
    “怎麼？要我幫你？”見莫憶不接紙巾，李燼臉上現出一絲玩味的笑意。
    莫憶回神，瞪了他一眼，拿了濕紙巾擦幹淨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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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燼微笑著不發一言，耐心地等她打理完，才溫和地緩緩開口：“現在可以告訴我是怎麼回事了吧？”
    莫憶低下頭，在心中權衡許久，末了，還是隻一句輕聲的“對不起。”
    李燼望了望天，略有些了然。
    再開口時，語氣已褪去了方才的溫和，露出冷凝：“你是為自己說的，還是替莫磬鋒說的這句話？”
    “為我自己。”莫憶淡淡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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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燼凜然，腦海中再次浮起早上顧晨晨說過的話。
    不要相信莫憶……
    莫憶沒有注意到李燼的神色變化，她從袋中取出一包煙和打火機，熟練地點了一根。
    李燼又是一怔。
    “嗬嗬，哥哥，你第一次見我抽煙吧？我知道你不喜歡煙味，所以，對不起啦！”調皮地眨眨眼，眼前的女孩又變回了那個純然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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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燼沒有理會她的表情，他的目光停留在她手中的打火機上。
    古銀色的底上，火紅的大朵蓮花，在黑夜中綻放著妖冶而熾豔的氣息。
    紅蓮，佛教中的高貴之花，地獄間的業火，濯盡一切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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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最喜歡的蓮花，媽媽最喜歡的火紅。
    莫憶手中的紅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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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遲遲不見李燼的反應，莫憶轉過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那朵紅蓮。
    臉上的調皮笑容隱去，她握緊手中的打火機。
    “小憶，這不是普通的打火機吧？”
    莫憶一聲輕歎，道：“這確實隻是一個打火機，沒有其他功能。但是這上麵的圖案，卻有別的含義。”
    圖案？想起子桑海的碩大金色十字架打火機，李燼下意識地摸了摸手上他所送的指環，心中似乎略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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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比我的是紅蓮，海哥哥的是金色十字架，媽媽……”
    李燼想起米樺留給他的打火機，他接上莫憶的話：“媽媽的是一隻蝴蝶。”沒錯，紅色的蝴蝶，媽媽最喜歡的紅色！
    “對。”莫憶點頭，“高穆哥哥的是光之神劍。除了我們四個，其他人都是按等級分配統一的圖案。P隊是天使銀翼，H隊是惡魔骨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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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眼李燼手上的金十字指環，莫憶從頸中掏出一條長長的皮繩，把下麵的吊墜拿到李燼麵前，低低地說：“我們的很多東西上都會有代表自己的圖案，而這樣的指環，則是當年爸爸特意為我們做的，每人隻有一枚，用來送給心愛之人。”
    李燼怔怔地握著莫憶的紅色蓮花指環，將自己指上的金色十字架湊在旁邊，看著它們說不出話來。
    送給心愛之人的指環。
    難怪媽媽第一次看到自己戴著這隻指環如此驚異。
    子桑海……
    李燼心中有角落在崩塌，湧起想要見到他的強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