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灼灼其華 第96章 神仙相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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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兮又一次被楊廣這樣扯住,心裏頓時湧起一股怒意,但一看楊廣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紅兮倒有幾分糊塗了,難道是她此刻產生了錯覺,方才那一刹,分明在楊廣眼中看到一種隱忍。
就是這一閃而過的隱忍,讓紅兮突然想起了另一雙熟悉的眼眸,而另紅兮覺得納悶的是,她幾乎每次見到楊廣都會產生這種錯覺。
“難道殿下所說這兩件事都與兮兒有關麼?”紅兮打算聽聽楊廣會說些什麼,直視著楊廣的臉問道。
紅兮打算聽了,可楊廣卻是麵色一陣恍惚,緩緩鬆開紅兮的手,看著紅兮那張美麗的臉,似乎想起了什麼,有些頹然地道:“罷了,兮兒先去休息吧。”
說完,楊廣兀自向門口走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比上午那個陪著紅兮一起吃飯逛集市的楊廣判若兩人,若不是紅兮見多了楊廣反複無常的樣子,還真以為楊廣是被誰施了法術。
紅兮覺得楊廣很奇怪,方才他話裏的意思分明就是說他突然回來和四年未歸都是與自己有關,那他為何又不說了?
這麼想著,紅兮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於是,紅兮提著襦裙,趕緊追上了楊廣,就好似楊廣方才拉住她那般扯住楊廣的衣袖,仰起頭靜靜地看著楊廣,問道:“殿下不想娶我可對?”
紅兮這句話問得楊廣一愣,旋即一掃頹然,煞是有趣地笑著問紅兮:“若本王不想娶你,你當如何?”
紅兮原以為楊廣說出這句話她會樂得輕鬆,會猶如一塊心頭巨石落地一般,歡天喜地地開始計劃回江陵去,可是,紅兮沒想到事情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當楊廣笑著問她,他若不娶她該如何時,紅兮心裏一絲歡喜也沒有,反而胸口有點悶悶的,有些難受。
“那是最好不過,殿下有此一言,兮兒也就放心了。”不管與楊廣取消了婚約究竟是什麼樣的感受,這畢竟是她期盼已久的事情,雖然她現在已不能肯定她是不是一直在期盼著這件事,但有一點還是讓紅兮高興的,那就是,若不嫁給楊廣,她就能回家了,回到阿兄和母後的身邊。
楊廣原以為紅兮聽了他說的話會很傷心的,或者會有些手足無措,畢竟他眼前的紅兮不過是個還未行笄禮的小丫頭,方才用那句話逗她,不過是想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沒想到,眼前的小丫頭非但沒有驚慌,反而冷靜得出奇,好似她一直在期盼著自己不娶她似的。
這麼想著,楊廣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緊緊皺著眉,仔細端詳著眼前的這個小丫頭。
毫無疑問,蕭家的這位小公主很是美貌,這一點自她幾歲楊廣就看出來了,到了如今,這丫頭已經不足以用美貌二字可以形容,而且,最重要的,當年的小女娃長成一個大姑娘了,可奇怪的是,他怎麼從來就沒覺得她是不懂事小娃娃?
紅兮被楊廣看得極為不自在,心裏也亂成了一團,雖然紅兮不知道楊廣聽了她的話高興還是不高興,可紅兮卻能看得出,楊廣的眼中又燒起灼灼的火苗,她還是避開為好,於是,紅兮偷偷放開了楊廣的衣袖,低垂下頭,等待著楊廣說出那句決定他們兩人命運的一句話。
“看來本王確是罪過大了,讓兮兒這般急著想擺脫與本王的婚約。”
就在紅兮屏住呼吸,等著楊廣說出那個決定性的一句話的時候,楊廣卻是笑吟吟地丟出這麼一句,接著,楊廣甩了一下衣袖,一腳踏出門外,扭頭對紅兮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踩著悠閑的步子,離開了琴軒。
紅兮走到門口,扶住門框,莫名萬分地看著楊廣離去的方向,他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莫不是以為自己方才說的氣話嗎?
今日果真是冬日裏難得一遇的好天氣,這麼依靠在門邊,紅兮才發覺,外麵竟是比屋裏暖和許多,於是,紅兮便懶懶地靠在那,一邊想著楊廣方才的話,一邊享受著這難得的暖陽,這幅美極了的畫麵,被不知何時歸來的鳳玨和小了一碼的豳風正好撞見,二人竟是生生停住了腳步,站在那裏各有所思。
“小公主!他們……”就在紅兮幾乎被暖陽曬得昏昏欲睡之時,翠微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紅兮身後,猛地發現庭院裏站著那對姐弟,一時間竟是愣住了。
翠微在紅兮回府之時見了鳳玨一麵,知道鳳玨是紅兮新收的侍婢,那時,翠微也不過是暗暗覺得這個新來的小丫頭長得很出挑而已,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觸,可是,那個丫頭身邊的少年究竟是誰?果真是那個丫頭的弟弟嗎?
經翠微這麼一提醒,紅兮這才注意到鳳玨和那個人已經站在院子好一會了,當紅兮將目光看向那個人的時候,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還是因眼前的這個無害的豳風驚了一下。
鳳玨說得沒錯,眼前的這個少年必是豳風無疑,非但長相一絲一毫沒有改變,就連神情舉止也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不過,有一點紅兮倒是覺得很有意思,那就是豳風此時依然成了個傷痕累累的少年,可他似乎不自知,還端著他那副大神仙的樣子,看起來很是滑稽。
當然,按照紅兮與豳風幾次接觸得到的結論,這位大神是不能得罪的,否則大神恢複法力,自己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翠微,你去準備茶來。”紅兮見翠微愣愣地看著豳風發呆,吩咐道。
翠微一步兩回頭地去備茶之後,紅兮緩緩步入庭院當中,對豳風道:“鳳玨已對我說了,你盡可在此住下。”
豳風聽紅兮這麼說,眼睛眸光轉淡,先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紅兮,然後又冷冰冰地看了一眼鳳玨,道:“你不能在此,趕快速速離去!”
紅兮方才就看得出,鳳玨對豳風還是有忌憚的,可當豳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鳳玨卻是一改對豳風方才忌憚的樣子,臉色一沉,怒道:“為何要我離開?!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一切都是……”
還沒待鳳玨把話說完,豳風就從袖底發出一道金光,生生地打到鳳玨胸口,鳳玨被豳風突然一襲,根本毫無準備,一下子飛出了好遠,慘叫一聲落到鹿棚前麵,忍不住吐了一大口鮮血。
紅兮早就知道豳風是危險份子,沒想到豳風出手這麼快,眨眼間就在她麵前釀成慘劇,把鳳玨搞成那副樣子,紅兮憤怒急了。
紅兮見鳳玨痛楚地捂著胸口嘔血,趕緊跑過去將鳳玨扶起,查探了一下鳳玨的傷勢之後,怒視著豳風,剛想開口對豳風說些什麼,卻見豳風也吐了一大口鮮血,倒地不起。
“你……他……”紅兮徹底無語了,這些都是什麼人,是好鬥的土匪麼,怎麼一句話不如意就搞成兩敗俱傷啊。
“小女娃放心,我無事!不過是被他封了法力,咳咳……這老妖怪,都成了這般模樣還留一手,早知道,我方才還不如……咳咳……”鳳玨痛得臉都皺成包子了,還不忘恨恨地懊惱方才沒有做防備。
“那他如何?”紅兮吃力地扶起鳳玨,看到豳風還倒在那沒動彈,不由得問道。
“他……他無事,不過是之前被那胡人弄出的傷重了些,還死撐著不接受我為他療傷,方才又對我施了僅剩的法力,這才昏厥的。”鳳玨揉著傷口呲牙咧嘴地道。
聽到二人都沒有事,紅兮總算鬆了一口氣,與鳳玨一起走到豳風身邊,看到豳風虛弱地倒在地上,臉色蒼白,緊緊地閉著眼睛,若不是胸口一起一伏地動著,還以為他死了。
昏迷中的豳風大仙沒了之前那股冷冰冰的氣勢,再加上他臉上身上遍布擦傷,這讓他顯得十分無害,若不是方才紅兮親眼看到他對鳳玨出手,紅兮絕對不會相信這樣一個虛弱無力的少年會把鳳玨搞得口吐鮮血,看來這人果真是不可貌相啊。
就在紅兮蹲在那,打量著昏迷中的豳風心中感慨不已的時候,翠微端著熱茶自後堂走入前廳,看到院子裏的情形,連忙丟下茶碗驚慌地像紅兮這方跑來。
紅兮怕翠微看到這二位大仙都掛了彩的樣子會生出什麼疑問,趕緊站起身迎向翠微,而這時,鳳玨也忍著傷痛一把將豳風扶起,背對著翠微和紅兮道:“小姐,我這就把弟弟扶進房內,您不用擔心,呆會我喂他吃些東西就好了。”
說完,鳳玨動作堪稱粗魯地拖著豳風向後院走去,是的,紅兮可以肯定,鳳玨這家夥幾乎是在借機泄憤,前庭同往後園的路本就凹凸不平,鳳玨卻是毫無顧忌地拖著豳風,想是豳風身上的傷又會加重幾分。
翠微沒有看到之前發生什麼,但那二人都掛了彩翠微還是能看得出的,但一看紅兮對此似乎並不驚訝,翠微按捺不住問道:“小公主,那二人到底怎麼了?”
紅兮扭頭看了一眼翠微,心裏甚為無奈,但一想起方才鳳玨拖著豳風的樣子,又覺得有些好笑,對翠微道:“沒什麼,那個少年叫小風,與鳳玨一起暫且留在這裏了,翠微你好生照拂一下吧。”
翠微狐疑地看著那二人的背影點點頭,憂心忡忡地道:“小公主,請恕翠微多言,這二人看起來不是尋常人等,會不會有什麼不軌啊?”
聽了翠微的話,紅兮彎起嘴角忍不住微微一笑,可不是如翠微所言,這二人來到自己身邊恐怕都有他們的目的,看來自己以後在這王府的日子倒是不會寂寞啊。
“小公主?!”翠微有些驚訝地看著紅兮露出笑意,心裏更加納悶了,她伺候的這位小姐可是難得一笑啊,莫不是楊廣回來了高興的?
這麼一想,翠微心裏暗暗生出幾分澀意,腦中剛剛回想起方才給楊廣奉茶時的情形,就見裴小七不知何時冒了出來,對紅兮一禮道:“小公主,不允公子有信給你!”
紅兮接過裴小七手裏的信,展開一看,眼睛陡然一亮:她……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