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漠之沙  第三十三章 魂歸玉碗湖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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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日東升,清晨的太陽有些冷清,然而,這灑落在大地的光芒卻是人間最平凡的光輝,這希望之光引導著人們請進的方向。
    雲衾百無聊賴地坐在店裏最明亮的位置,望著外麵一如既往的風景,心裏有些疲憊,不過一想起今天要去看沙盤,又不由雀躍地期待馭風的到來。
    易幽怨地看著閑坐在一旁的雲衾,心中憤然,你不幹活也就是了竟然還霸占客人位子,還當什麼店小二。
    太陽已經從東邊爬到了頭頂,可是馭風卻遲遲沒來,原本興致勃勃地她已經趴倒在桌子上,邊磨爪子,邊狠狠詛咒那個說話不講信用的家夥。
    雲衾決定自己去,風承翔曾說過沙盤在林家。林家自成一家,因為林賀之既是漠之沙守城軍副將也是戰圖協會的會長。
    林家不如風家大,雲衾站在林家大門口鬼鬼祟祟地張望著,猶豫著進不進,幾個老人從遠處走來,羅羅嗦嗦地說些雲衾聽不懂的話。雲衾想漠家的老人真是無聊平時釣釣兔子也就是了竟然還編排胡話,就知道亂講。
    秋風並不刺骨,雲衾一個人孤單地站在林家的大門口,看不到落葉紛飛的寂寞之美,看不到藍天沉默的純淨之美,那人的話猶如一柄尖刀狠狠插到雲衾的心口,那人說:“唉,笑然竟然自殺了。”
    我說,“不管怎樣,一定要笑著活下去。”
    我說,“我們要為了以後幸福的日子努力奮鬥。”
    自殺?雲衾嘲諷地鉤了鉤嘴角,原來你也不過是個懦夫。嗬嗬,神的國度容不得自我逃避的懦弱之人,你又將何去何從?
    是誰說,“我隻是說說而已,你不必太當真。”
    不是誓言你就可以說謊了,說過可以當作沒說過麼,師笑然你要我如何自處!為什麼你這麼在意那可笑的自尊,為什麼你要這樣辜負我對你的信任,在我要離去的之前,你就這樣走了,連一聲再見都沒說,你不會遺憾麼?
    夏天時相遇,秋天便已相離,你不過是我記憶裏一個小小的模糊的片斷,過了這個冬天我就會將你忘記,你甘心麼?
    雲衾擦了擦眼淚,覺得嗓子幹得難受,她使勁咽了幾下口水。太陽依舊高高掛在天空,帶著攝人的光芒。
    眯著眼睛,雲衾一步一步往城外走去。驀然,放眼望去,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顏色,模糊的記憶而清晰輪廓,這是個由單純黑白兩色所構成的圖案。雲衾迷茫地看著眼前單調的世界,她何時走進了黑白的水墨畫裏了,莫非那個長長甬道連接的就是這黑白的世界,無論是小風客棧還是師家冷清的庭院都隻是這畫裏孤獨的一個角落。
    城門突兀地出現在她的眼前,雲衾驀然回首,那開始枯黃的樹葉,林家雜貨鋪高掛著朱紅的牌匾,還有那湛藍的天空,怎麼剛剛那個黑白的世界隻是個幻覺吧,因為太傷心了,都出現幻覺了,雲衾苦笑一聲,繼續往城外走去。
    人死去後,他的靈魂會在望鄉台作最後的停留,而雲衾便是想在那裏見他的最後一麵。
    玉碗湖依舊如明鏡一般懸落在平承草原,陽光墜落在湖麵上,那一片片鱗光閃動著光輝熠熠生輝。雲衾靜靜走在這沉默的湖畔,湖裏的魚兒競相躍出水麵疑是厭倦了水底沉寂的生活。那一朵朵濺起的水花,那一隻隻銀色的小魚,為玉碗湖平添了幾分活潑的色彩。
    望鄉台上忘鄉人,不知道是否有誰的靈魂孤立其上,遙望家鄉,那時的記憶深處,有誰依依不舍,淚水化開了誰的視線,看不清回家的路。
    雲衾沉默地看著前方的望鄉台,那祭壇上依舊散發著那種令人敬畏的氣息,而此時卻多了妖嬈的魅惑,讓人錯不開了眼。依稀記得上次來為旭送行的時候並沒有這樣的感覺,雲衾越走越近,幹燥的空氣竟然傳來了濃重的血腥味。雲衾心驚,緩步走上祭壇,便發現望鄉台已經被鮮血染紅,祭壇之上那由血勾勒出的畫麵那樣觸目驚心,那繁複的花紋仿佛吸飽了血一般妖豔,攝人心神。幾滴血落到湖裏,那銀羅魚仿佛受驚一般急急遊開,未等血液散去,便又好奇地遊了回來,兩腮一張一合,就像是在平常這血的味道,不等一會兒,忽而它們又匆忙遊去,似乎是在呼朋喚友。難怪今天的魚都遊出水麵了,雲衾歎了一聲,隻怕以後再也不敢到這裏來洗澡了。
    白衣勝雪,青絲如墨,笑然若水,溫雅如玉,他深沉地望著漠之沙的方向,似乎有無限的留戀無處可寄托。雲衾望著湖麵上這個縹緲的身影默然無語,這果然是師笑然的靈魂,可是這人怎麼死了還這麼傷感。
    師笑然突然轉過頭來,看到了站在望鄉台上的雲衾,雲衾也看著他,又似乎他們誰也看不到誰。師笑然愣愣地看著雲衾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他微微張大了嘴,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隻是笑得越發燦爛了。那帶著數不盡悲傷的笑容,卻仿佛有千斤的重量狠狠地壓在雲衾心口,說不出的抑鬱。
    “笑然走好。”雲衾在心裏默默祈禱,她的目光透過那虛無縹緲的靈魂望鄉很遠的地方。
    師笑然的身影漸漸變得單薄,一陣風從湖裏吹了出來吹倒了師笑然單薄的靈魂,化作點點綠光沒入湖心。雲衾依稀記得漠之沙情人節那天眾人的祈禱聲也是這樣化作綠光消失在湖心,這兩者之間是否有區別呢?
    湖心隱約傳來師笑然的聲音,“我入不得輪回,就隻能這樣寄身銀羅,守護著你。”
    雲衾回過神來,隻看到自己孤零零地站在望鄉台上,天空依舊很藍,風依舊有些冷,湖水依舊平靜地泛著波光,空氣中也沒有了濃重的血腥味,隻是祭壇上那暗紅的血跡,述說著可能的故事。一陣風吹來,雲衾抱緊了自己的雙臂,黯然離開玉碗湖。
    “師順,怎麼自己不去死!”有人憤慨激昂。
    “笑然怎麼這麼想不開,真是可憐。”有人悲傷同情。
    ……
    這樣或是那樣話使得小風客棧裏有這不同往日的寂靜,人們的神情或多或少染上了悲戚的神色,漫不經心地說著一些有關師笑然的記憶,或許誰也沒想到這個永遠微笑著的男子,已經墜入罪惡之海,萬劫不複。
    風誌遠和風渺並沒有在店裏,風承翔坐在客棧的櫃台後麵,看見雲衾來了,他立刻走了出來,拉著雲衾就往後走,“走,我們去看看笑然。”
    雲衾扯開風承翔的手疑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在這裏等著自己,“不去。”雲衾頭也不回地往後院走去。
    “怎麼不去,他死了,你連他最後一麵也不看看嗎?!”風承翔有些激動,連聲音也比平日高了許多,引得客人們都紛紛看向他們倆。
    “他死了,與我何幹!”耳邊傳來雲衾冷冷的聲音,風承翔心底一涼,他以為這個女孩盡管冷清,但對於朋友還是很在意的,沒想到她薄情至此。雲衾和師笑然雖然並沒有正式交往,他們的感情並沒有到那麼炙熱的地步,但師笑然對她的情大家還是可以看出來的。師笑然盡管叫笑然,但他的笑容裏更多的是無奈,更多的是對這個世間的失望,或許在他有生之年能夠露出真正的微笑也不枉來這走一遭了。隻是不知道若是師笑然知道了,他在意的女子這樣看待他,這樣不願和他扯上一點關係,是否會失望,是否依舊無奈。
    風承翔長歎一聲,走出客棧,依稀記得當年風暖雨微杏花濕,扶將搖曳春風渡,那個儒雅的男子是他一生的知己,就這樣走過他的生命。
    後院裏,月頹喪著臉撿著菠菜,知道雲衾進來也沒有回頭,隻低著頭說,“我不知道為什麼你不去他,你對他並非沒有感情。”
    “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雲衾說完又轉身離開,他們都在怨自己吧雲衾心想,怨自己冷血無情連對一個朋友的關心都懶得施舍,可是她真的不想解釋什麼。
    師家的庭院真是深,雲衾躲在一棵茂密樹上,看著下麵的人或真情或假意都哭得那樣歡暢,聽著那些遙遠的聲音,雲衾再次迷茫了,她從來都不是屬於這裏,不管她怎麼告訴自己會不去了,但是這種時代的代溝,她真的無法融入其中。
    她看到風承翔細心地安慰師慕紫,看到師慕藍孤獨坐在樹下獨自哭泣,看到師順將自己鎖在房裏,看到師默然有條不紊地處理著師家事務,看到師卓然麻木地收拾著死者的遺物。雲衾慘然一笑並非自己無法融入,而是自己不願融入這個社會。
    師笑然的屍體被放在一個陰暗的房間,在這個充斥的哭聲的環境裏,這個房間卻是最安靜的所在,雲衾悄悄走了進去,隻見屍體蓋上了白布,襯著黑乎乎的房間有些陰森。雲衾靜靜走到他的身邊,這時她不覺得害怕,也不覺得悲傷,就像淚流過了,悲傷也就不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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