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過嗎？這個問題從來沒有想過。丈夫愛妻子，本是理所當然，可是，他卻答不出。
    “公主”繼續追問：“是虧欠多一點，還是，喜歡多一點？”
    他沉默。
    “兩者兼而有之？”
    丞相望著他，笑得淡泊：“那一方絲帕上有她為我寫下的詩句，隻是，她從未將它交予我，愛，或是不愛，我們從沒有告訴對方，甚至不知該如何去表達，在她臨終的時候她才告訴我，她說，她從十歲時第一次見到我，就喜歡我，她說我並沒有做錯，要我不必自責，她說她覺得很幸運能夠成為我的妻子，她說她從未後悔曾那樣愛過我。所以我無法回答你的問題，與她相比，我想，我永遠也不會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
    原本隻想閑聊幾句，卻沒想到竟牽扯出這許多事來，忽然覺得有些沉重，“公主”埋下頭，默然不語。
    “怎麼？”丞相看看他，禁不住調侃起來，“提問的是你，結果倒自己糾結起來了？”
    “公主”捧著臉，回看著他：“看來，你的妻子真的很愛你。而你呢，說是一點也不愛她，那是不可能的。誰會為一個不愛的人，守身如玉那麼多年啊？”
    “守……身……如……玉……”丞相十分別扭地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雲軒請了那麼多老師，就沒有人教你用詞的嗎？”
    “哎，”對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還是認輸吧。”
    “認輸？”丞相笑道，“真沒想到，你那麼容易就會認輸呢。”
    “我也沒想到，你平時惜字如金，這回卻賞臉賜了那麼多話。”
    是啊，無端端與他說了那麼多，明明是本來沒有多少關係的人。
    “被你那麼一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歡你了，”“公主”繼續道，“所以，在我搞清楚之前，以及在我確定你是否有那麼一點點、一點點喜歡我之前，我還是先歇一會兒，把和親的事搞定了。”
    丞相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你不會又想出什麼鬼主意來了吧？”
    “公主”抬起頭，專注地說道：“如果在幾天後的狩獵中，本公主被刺客劫持，強行帶離皇宮，而後徹底失蹤的話……”
    “不行！”對方立即打斷道，“這絕不可能！”
    “不試試怎麼知道？況且，等我失蹤後，你們隻會搜尋一西域裝束的女子，而不會去找一個身著漢服的男子。”
    “你最好別那麼做，不然，隻會讓問題更加複雜。”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你該怎麼辦？禍是你自己闖出來的！”
    “唔……”“公主”一臉委屈地癟了癟嘴，“幹嘛對人家那麼凶啦！”
    “……”
    “好了好了，我不過是開個玩笑，我會另想主意的。”
    說完，“公主”起身要走，卻不料被對方拉住了手臂。
    “這件事你不必擔心了，”丞相說道，“我會替你想辦法的。”
    “公主”回過頭，勾起一個笑臉：“剛才我還在奇怪，你這個人怎麼那麼好的豔福？美人見了你，都是一眼就喜歡上你，你夫人是，我也是。”
    “……”
    “不過現在，我知道為什麼了。”
    夜晚，晴空，故人的名姓，隻是你不知道，在你身旁的這個人，也有著同樣屬於黑夜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