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眠被石頭帶著穿過人群，來到前方，他才看到李右的模樣，來人年過半百，兩鬢斑白，雙眼略略凹陷，看著他們時，眼中時不時閃過一道精光，中等身材，很瘦，與之前鍾眠在張家時見到他的樣子可以說是毫不相幹，可能是當時的李右過於富態。
    “鄉親們，李右大人來了，現在排好隊，一個個登記。”小李說的大聲，怕有人沒有聽到，還多說了兩遍，他揮手叫旁邊的士兵維持秩序。
    鍾眠和李石頭排在稍靠前的位置，周圍都吵吵鬧鬧的，李石頭怕鍾眠不舒服，他特意留了很大一個空位，讓鍾眠站著不會感覺擁擠。
    “小先生，你還好吧。”李石頭很擔心，一路上他們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一直都在趕路，好不容易到地方了，沒想到還要慢慢登記。
    “還好，沒事，不用擔心。”鍾眠說是這麼說，臉色卻白得像紙，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羸弱又讓人憐惜，比李石頭見過最病弱的姑娘還要美麗。
    這時，帶他們回來的那一隊士兵走到李右麵前，耳語幾句。
    “大人，隊裏有個小先生，是秀才。”在他們眼裏，隻要是教書育人的最低也是個秀才。
    李右瞪大眼睛，眸中滿是喜氣，他抓住士兵“真的？終於給我等來了。”他放下手中的毛筆，一下子就站起來“帶我去看看。”渾身上下都好像鬆下一口氣。
    李右想到被自家主子隨手丟掉的那幾個秀才，就是一陣牙酸，那時候就該勸勸主子留一人幫他，那至於現在統計個花名冊都要他親自上陣了。
    隻要身家清白，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李右一定會護好這個教書先生，不讓主子揮霍。
    “大人，小先生想見見千戶，對我們千戶很是仰慕。”
    “別什麼人都帶去給千戶，是那個啊。”李右不蠢，雖然上麵也說不管是不是秀才都要招進軍中，但主動前來參軍，還沒有目的的讀書人怎麼會有，要麼像他這樣被逼的，要麼是前麵幾個軍中的秀才一樣蹦著屬中的權利或者高破壞來的。
    鍾眠忍住腳底傳來的火辣辣的刺痛，盡量不在公共場合脫掉靴子，他的腳肯定起水泡了。
    “你就是小先生吧，那麼年輕，怎麼想到來參軍？”李右順著士兵的手指看向人群，在一群黑黃的壯漢裏，突兀地看到一個玉白的年輕後生，他低著頭，但青鬆似的氣質一枝獨秀，李右也看不清臉，索性近前去看。
    “李大人”鍾眠似乎聽到有人叫他，抬眼一看，發現李右就站在他麵前，一臉感興趣地打量他，“你好”鍾眠大大方方給他打量，他抿著蒼白的唇打了個招呼，雖然他現在連笑都沒有力氣。
    “聽說小先生想見我家大人？”李右笑眯眯地說，他表麵波瀾不驚，內心已經驚濤駭浪，長成這般模樣，這種氣度，不是大家族好生將養著，根本養不出來，比他在宮裏見過的公主還要膚如凝脂。
    “小生鬥膽見見千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