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哎呦！你的臉”
    “給老夫看看你臉上的傷，多俊俏的小夥啊，這回怕是要毀容了，如果在蓮安，在老夫師妹哪兒得來玉容粉，保你恢複如初。”
    蓮安……
    “身上的傷就麻煩十老了，至於臉，您的師妹……”涼城適當的做了個期許又失望的表情，他了解十老，老人是個單純的性子，烽州戰爭頻發，其中景德鎮相鄰的太平鎮尤甚，老人從蓮安到烽州，居住在景德鎮已有五年之久，而他自己起初也“生”在太平鎮。
    這張臉不要也罷，省得他還要花心思在易容上。
    “哼，即使老夫現在就讓師妹把藥粉寄過來，你這疤也留定了，除非現在就有，老夫隻能盡力讓他看起來不太醜。”
    “……好。”看來從十老這裏暫時套不出什麼話。
    “你說說你，天天不是傷這就是傷那的，遇見你兩年了，就沒消停過，如果不是……”十老卡了一下“老夫蓮安的孫子也和你一般大。”老人眼裏流露出星星點點的沉重，他看著涼城，卻通過他看著另一個人。
    涼城沒回話，他沉默地低垂著眼瞼，任由老人透過他看著另一個人。
    “唉”十老歎息一聲，手上動作卻沒有停“老夫盡力讓你臉上的傷看起來不那麼猙獰。”
    “把衣服脫了吧，我看你傷得嚴重不。”
    “行，價錢就按之前的算嗎？”涼城問，他身上隻有五百文銅錢，按照之前收的話，夠用。
    “嗯，你小子要知道我少收你錢了，不收你的錢你還不來，收少了你又倔，都不知道你是個什麼人了，有便宜還不知道占的。”
    “嗯”涼城皺皺眉頭，沒說什麼。
    “你不是想知道太平鎮怎麼樣嗎？”“我昨天剛從太平鎮回來，最近倒沒什麼山賊了，倒是要開始抓兵役了。”老人閉了閉眼，好像有些難受“，“他們鬧得動靜有些大，我就去問了一下，官爺說，像你這般大的人他們都要收”十老說到這裏，情難自已，他看著涼城，處理傷口的手都有些細微的抖動“孩子，跑吧，跑得遠遠的，太平鎮抓兵役，說明景德鎮也要抓了呀。”
    “十老，你既然知道太平鎮危險，還是少去為妙。”涼城並沒有遂老人的願答應他，他脫下衣物，露出一身的傷。
    州裏要抓兵役，柳國與昌國常因為邊界問題發生摩擦，時不時會打上幾場風聲大雨點小的戰役。
    “十老，知道是那裏打仗了嗎？”
    “好像是五裏碑那裏，我聽說是因為一個女子帶飯給他的夫君，被昌國邊界守軍搙了去，而她夫君是一個小隊長，當時就帶著人殺過去了，就這樣，兩邊都以為是對麵挑釁，小波人的鬥毆變成兩國的大事。”
    “唉，你說真是這麼兒戲的嗎？不僅毀了女兒家的清白，還犧牲了那麼多條好命。”老人煲著藥，眼睛要閉不閉的，好像要睡著了，可是仔細一看，又一片清明。
    涼城隨便套起衣服，幸好隻受了皮外傷，不影響他正常的生活需求。
    聽老人說了這幾句話，他雖語帶悲愴，可耀黑的眸子裏卻看不到幾分難顏色，“昌國想打場仗，女人不女人的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十老，回蓮安吧，烽州的天要變了。”
    “唉，老夫今日歎了多少口氣了？歎氣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啊。”老人看著涼城的眼睛，覺出了點味來。
    ……
    李右一路跑死了五匹馬，與各州衙役縣令虛與委蛇，稱兄道弟，以至於他嘴皮子都磨起了燎泡，渾身肥膘也不見了，整個人狼狽不堪，才將將在五月份末六月初趕到烽州城外十多公裏。不過也比他沒有通令，五六個月才出一個州來得好。
    李右徘徊在城外，他沒把通令拿出來，不是不想，隻是謹慎起見，他已經過兩州不用這東西了，況且他怕有心的人查他的路線，特意繞了好幾圈，各州各縣不說七八也有五六。
    通令目標太大，一經現世，必要驚動州裏大大小小官員，對於他取信於涼城弊大於利，況且他有經驗，也要不了多久時間。
    三天後，在李右快把之前囤的幹糧吃完之際終於讓他等到了進城的機會。
    官道上一隊商鏢被劫，李右趁亂混入其中，這種大的商鏢隊伍後麵一般都跟著一長串的小商販，魚龍混雜，給點銀子，鬼都能推磨，更尤其這些正損失慘重的小本買賣人，李右的目的也是他們。
    刀來劍往間，沒誰注意到一個穿著破爛的人插到了他們中間。
    十老看出涼城打算應征兵役，他用紗布把金瘡藥包著糊在涼城的臉上，動作不算溫柔。
    “等過了這次兵役的風波，你小子去找個館子學個武吧，老夫出錢。”他笑吟吟的，語氣還帶點不舍“你還那麼小，這次躲著吧，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