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一雙小胳膊夾著書生縱入黑暗。
    書生遠遠的看著那個“哥哥”被黑暗淹沒，那黑暗就好像是無數的蟲子，吞噬掉怪物的血肉。
    “你是什麼人？”書生被那雙細小的胳膊推了一個踉蹌，黑暗中，有人燃燒著柴火，空氣裏湧動著荷花清甜和烤焦的肉交織而成的怪異的味道。書生看見舉著火把的是個姑娘，是輪椅主人的丫鬟。
    “是你。為什麼你會在這裏？你不是？”
    陰風吹動火光，在她臉上生出怪異的黑色紋路：“我叫你來的。”
    輕飄飄的幾個字叫書生恍然間明白了什麼“原來是你向我求救的。”
    墨花冷笑一聲“哼，別裝了。”她抬頭看著黑洞洞的角落，抬手照亮露出一團黑色的蠕動的肉團。
    “這迷宮是用怪物的屍體建造的，不是你們想走就能走得掉的。”
    “什麼意思？”書生臉色大變，他心生一個古怪的念頭。難不成她才是這迷宮的主人？是他來叫我加入這個世界的？
    墨花看著天上的肉團，轉了一圈，忽然朝著一個方向走去，書生也發現了這並不是一個直線通道，她往哪裏走，那裏就仿佛忽然衍生出了一條通道。就好像這迷宮是活的。
    “怎麼樣才能走出去呢？有什麼秘訣嗎？”書生人為腦袋上那團蠕動的東西就是關鍵。
    “這地方是我用來飼養寵物的，我的那些玩物還沒有生出靈智，但他們都清楚自己的食量，有的隻能吃一個，有些隻能吃三個，吃完要懶洋洋的呆著不動好幾天，消化過程中他們異常虛弱，怕死的就會裝神弄鬼，叫人不敢靠近。久而久之，他們合作起來，想了很多辦法隔絕食物之間的聯係，逐一擊破。”
    “也就是說這裏並沒有妖魔鬼怪，都是一些下作野獸罷了。”
    “可以這麼理解。”墨花笑了笑，微光中她的嘴巴黑洞洞的，仿佛她體內也是一個深淵。
    “可是為什麼選擇我？”
    “我的迷宮太大了，需要拿點東西填滿他。你有一張好嘴，可以幫我招進來很多活物。最好是魔，妖，精怪，人隻需要你一個就好。”
    “難道你不是人麼。”
    墨花忽然停住步伐，轉身遞給他柴火，書生伸手劃過少女的手指，冰冷僵硬，像把刀，接過的柴火濕潤柔軟，不像塊木頭，到像是一個被燃燒油脂的胳膊。
    書生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他透過火光瞧著少女。
    少女湊近他幾步，伸手從下巴開始摘掉皮囊，露出可怕的紋路“我小時候就被炮烙成屍。不算人。”
    “誰做的。”誰炮烙了他，是那個輪椅男人嗎？“我的意思是我們上頭還有誰？”
    “她……”
    “他是……”
    墨花裝作忽然驚醒，沉默不語轉身陷入黑暗，套上了人皮道：“你隻需要帶活物進來，換取等價格的金銀珠寶。當然有需要的時候可以利用這裏麵的力量。哪怕你要當王稱霸天下也無不可。”
    “還有……我的寵物不喜歡吃人。你要開始幫我騙一些魔物進來了。”
    “什麼魔物？我生平就未曾見過？”
    “魔啊，跟人是一樣的。你就用你騙人那套，騙他們就好了。”
    “既然他們跟人是一樣的，那我怎麼知道他是人還是魔呢？”
    墨花忽的轉身，火光搖曳微弱的似乎隨時要熄滅，書生頭頂的怪物像蛇一般吐著芯子，墨花的聲音開始飄忽起來，似乎並不從她嘴巴裏傳出來的聲音，而是從天上：“我告訴你要下手的對象。你在規定的時間內處理好就可以了。一個魔，價格是一個人的一百倍。”
    書生舔了舔唇，幹裂的唇濕潤起來顯得他儒雅的臉龐有些不正經：“那什麼時候開始呢？”
    “有時候我真覺得你很怪，你分明喜歡吃軟飯，可為什麼王子的愛你不接受呢？”
    “我也是一個有底線的人，我是先接受你的要求才去勾搭別人的，雖然他喜歡我，可我也得先完成你的要求。再說了，他是王子，今天喜歡我，明天就會喜歡別的人，哪裏有你這個財主跟我合作穩定呢？不過你現在要魔，可外頭還有一批我騙來的江湖人士，他們……”書生在擔心這一趟白跑了。
    “這就是為什麼我今天要告訴你我的要求改變了的原因。”
    書生道：“莫非這群人裏有魔頭？”
    墨花點了點頭：“這家夥還挺厲害的，一不小心你和我都要沒了。”
    書生幾個快步要湊近她問個明白，才走過墨花，灼眼的光就將他的眼燒得發紅，淚滾過幹燥的鼻尖，落在滾燙的水中。
    “先生？你怎麼泡澡泡了那麼久？”
    書生揚起浴桶裏的水，清晰臉頰，朝著身邊的店小二齜牙咧嘴道：“你管我。”
    店小二一時間有些後怕的道：“先生時間久是不要緊的，隻是……近些日子，客棧裏，總有人莫名其妙失蹤，小的擔心您也……”
    書生咧嘴露出一個可怕的笑容道：“怕什麼，反正，不見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冤有頭債有主，你怕什麼，莫非你知道凶手是誰，莫非你看到了那個姑娘被人殺害卻不幫忙不聲張？莫非就是你見色起意見財壯膽，惡向膽邊生殺了那姑娘？”
    末了他渾身顫栗道：“你怎麼進我的屋子來？是來偷東西的？”
    店小二驚慌道：“沒有沒有，就是先生樓下溺死了個姑娘，小的心想您叫了沐浴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了，卻了無生息的，外頭喊你也沒有回應小的以為……”
    “樓下姑娘的屍體怎麼樣了呢？這屋子就我一個人，你擔心什麼，莫非擔心那賊人來殺我？”書生忽的在水中環抱自己，似乎被這個念頭嚇住了。他一露怯，那惡人變生了惡意。
    “先生怎麼忽然關心起死人的事情了呢？先前不是覺得晦氣嗎？”店小二眼珠子一轉忽然挺直了腰板，笑得怪異。
    書生也回應他森然一笑，隻是他的嘴巴越來越大，列到腦後，整個腦袋一分為二，脖子生長如蟒蛇一般纏住店小二的身體，一口咽下他的腦袋，一口咬斷他的脖子。
    一陣刮骨咀嚼聲後，書生爬出了浴桶，露出女人婀娜的身材，她就像是沒有骨頭支撐般癱在地上，像蛇一般扭動，滑向窗戶。她像是壁虎一般粘著牆壁滑向樓下的窗戶鑽進去。
    室內滿是血汙，地上濕漉漉的是血水，漫過了她的身體。
    大門咯吱的響，被人踹開，抬腳的男人是個捕快，腳正要踏進來，眼睛掃視地上幾乎要溢出來的血水，又皺眉將腳放在屋外。
    “這就是命案現場？這血都是一個人的？”
    客棧老板磕磕絆絆道：“她在沐浴，她……身體被人刨開了。地上的是血也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