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彤看他大發雷霆，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擦了擦淚，怏怏退出門外。
    天色漸黑，她垂下頭，拐過房前花草掩映的小徑時，差些撞上迎麵走來的方洛宇。
    林雨彤忙將雙手放於右側腰際，身子半蹲，低低道：“陛下萬福。”
    “表妹哭什麼？”方洛宇抬手，屏退身後四個侍衛。
    林雨彤以帕掩麵，不搭話。
    “又跟丞相吵架了？書涵天生性子冷，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初也是你求我父皇給你下旨賜婚，現在難不成後悔了？”
    方洛宇看她哭的傷心，斥責完，不免又安慰一番。
    “昨天母後還在叨念你，你趕緊收拾收拾，進宮去看看她老人家。”
    “姑媽近來身體可好？”林雨彤總算止住眼淚。
    “前幾日受了些風寒。”
    “那我進宮瞧瞧姑媽去。”林雨彤又行了禮，快步向前院去了。
    方洛宇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定定看了許久，才向白書涵房間走去。
    幾個奴仆路過，看到他走來，皆跪了下去：“小的參見陛下。”
    “嗯。”
    這位新君王無論是從前做太子，還是現在做君王，都特別喜歡來丞相府造訪，而且永遠禁止奴仆通報。
    所以丞相府的下人看到他，比後宮那些妃子看到他的次數還多，也就波瀾不驚，沒什麼稀奇了。
    白書涵房門大敞，他徑直踩著台階跨進門檻，見白書涵正坐在窗前的書桌旁，板著臉。
    “是何人惹愛卿生氣了？”他走到書桌另一端的椅子上坐下。
    白書涵這才發現君王駕到，忙從椅子上站起來，拱手行禮道：“臣不知陛下前來，未出門遠迎，望陛下恕罪。”
    “免了。”方洛宇擺擺手。
    奴婢用盤子端茶進來，白書涵這才找了個台階下，“陛下請用茶。”
    待婢子走出去帶上門，方洛宇才正色道：“是不是又跟雨彤吵架了？”
    “臣，罪該萬死！”白書涵忙跪了下去。
    “又來！”方洛宇從椅子上站起來，俯身一把抓住他的手，“你這樣待朕的表妹，朕可不能饒你。”
    “臣甘願領罰。”白書涵想抽回手，奈何方洛宇抓著不放。他抽又抽不得，放又放不得，不覺冷汗淋漓。
    “你可知你爹走後，朕為何力排眾議讓你做了這丞相之位？”方洛宇的臉湊近他。
    “臣愚鈍。”他別過臉，使勁兒往一邊躲。
    “朕以為，愛卿不僅稟周成睿哲之德，亦有漢武天人之姿，故心下憐惜，欲收為己用。”
    “陛下過譽，臣惶恐。”
    方洛宇看他臉煞白，額上冷汗直冒，全無平日清冷之色，抓他的手越發緊了些，“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十年前逃婚回來，身體便患了隱疾，做不了真正的男人。”
    白書涵瞪著眼，驚的幾乎不能跪穩，此事除了他死去的爹娘和林雨彤外，再無其他人知曉，君王怎麼會知道？難道是林雨彤告訴他的？
    可林雨彤不僅好麵子，而且十四五歲時就鍾情於自己，完全沒有道理把這難以啟齒的事說與他人聽。
    至於他爹娘，就更不可能了。
    他當初逃婚未果被抓回來，他娘得知他身患隱疾一事後，一氣之下臥床不起，不到半年便去世了。他爹日夜操勞國事，加之白家絕後，心力交瘁。兩年前的一個夜晚，也猝死於書房。
    關在籠子裏的秦朗，被白書涵隨便扔到了屋中央的圓桌上。
    他本來一心為自己十年前不慎導致白書涵患了隱疾而自責，可這會兒看著屋裏頭兩個大男人在眼前拉拉扯扯，忍不住在心裏叫囂起來：“臥槽！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