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浴室裏傳出的水流聲的掩蓋，我的淚終於不爭氣地從臉上滑落。
    急促而洶湧。鹹中帶澀。
    封七，你爭氣點，爭氣點！這裏最不相信的是眼淚，最不需要的還是眼淚！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最沒資格掉眼淚的便是你。
    是你！
    突然，水流聲戛然而止。
    “你哭了。”他赤裸著上半身，下邊圍了白色的浴袍。
    我別過頭擦掉眼淚。即使裝做多麼的不經意，我也的確是在擦眼淚。
    “別哭，littlegirl……”他輕輕地捋起我的衣袖，將我那瘦黃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中。
    從掌心開始親吻到手肘，手臂。
    方牧，你在哪兒？方牧！
    我嚇得呆在那兒了，一動不動。任他的唇在手上遊移。
    我仿佛出了竅的靈魂，浮在半空，冷眼看著這一切。
    “你們在幹什麼？”這個聲音……是方牧！
    他來了。他來了！
    那男的一見破門而入的人是方牧，眼神裏充滿了震驚。抓起衣褲急急忙忙衝出門外。
    “喂錢！”我驚呼道。
    方牧沒理他，徑直走向我。
    “你果真這麼愛錢！寧願自甘墮落！”他一把把我甩到床上，憤怒地說。兩眼通紅，像獅子一般盯著如獵物的我。
    這種眼神，讓我恐懼。前所未有的。
    可我不能在他麵前膽怯，直視他的雙目，“是，那又怎麼樣？”
    “很好……”他猛地抬起我的下巴，撬開我的嘴，瘋狂地入侵。
    他的力道很大，我吃痛。情急之下，我咬了一下他的舌。他條件反射似地放開我，我才得以大口地喘氣。
    “我爹他……去了……我沒有……錢到處找你找……不到……”我嗚咽著，泣不成聲。將多日來的恐懼一股腦兒地傾瀉於他。
    “為什麼不早點說，寧願自己一個人承擔？”他溫柔地拭去我臉頰的淚，心疼地說。
    “對不起……”
    “傻瓜，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我沒在你最困難的時候陪在你身邊，才讓你受盡那麼多苦！伯父的後事……如果你放心，就把它交給我。”
    “好。”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方牧。
    “對了，你是怎麼找到這裏的？”我很好奇，全市那麼大。
    “秘密。”他狡黠地說。
    差點忘了，站在我麵前的這個人，他不是普通人，他是方牧！
    “封七，別哭了，笑一個。”
    “我隻賣身，不賣笑！”突然想到這個笑話，脫口而出。
    殊不知，在這暗淡的霓虹燈下，這句話有多曖昧。
    “方牧，難道你……不想要我嗎……”我佯裝嬌羞地低下了頭。
    他沒有回答。
    霓虹燈曖昧地閃爍，訴說著青春的悸動。
    我吃力踮起腳尖，該死的，還是夠不到。
    腳後跟尷尬地懸浮。
    突然，他俯下了身，如騎士吻女王般地輕吻了一下我的額頭。
    “MyAngel。”他低語道。
    說完，便飛也似的跑開了。
    哈哈，方牧，逗你玩兒呢！難不成你要當聖男，守身如玉？
    早知道你這麼害羞，就不開你玩笑了。
    可是，你知道嗎，我不配當你的天使，她是純“善”的化身，唯一隻可附身在無原罪體上。
    後來，他的保鏢護送我回到宿舍。
    翻牆進去後，我看到了焦急等我的趙顆。
    “該死的封七你去哪裏了？我看你整個晚上都不見人影，擔心死了，急忙call了方牧。他和我到你所能去的地方找你，還出動了他家的保鏢！”她緊緊地抱著我，害怕我再消失。
    “我……隻是出去走走，害你擔心了！”
    “這句話，你更該對方牧說。”
    在方牧的安排下，爹終於入土為安。我心裏的大石也得以落了地。
    可至於那件事，我誰也沒告訴。就讓它埋在那個霓虹燈閃爍的夜晚吧。
    往事如夢，徒留年少輕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