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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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隊人馬有兩人不慎落入山穀,二十五人重傷致死,隻剩一人歸來。”緋衣武將忽一頓,玄黑的瞳直望向對方,似乎要再那張寡淡的麵容上找出答案來:“其餘,皆下落不明。”
聞言,傷勢愈見清瘦苒弱的白衣公子,隻闔著溫潤的瞳眸。仿佛是,不置可否?
年輕武將沒由來地便是一陣惱怒:“作為軍人,他們其實更希望的是死在戰場上,而非葬身在無名荒山裏。公子可明白?這是,軍人的恥辱。”
這簡直是,瘋狂!
那一條人跡罕至的密徑,竟成為他們此番獲勝的最終原因!他行軍多年,初初知曉了三年公子的計劃後,直覺不可思議。若是他們無法穿越密徑,縱火北越軍營,又該如何是好?
從未試驗過,無法知曉的成功率。於是,偷襲北越軍營的數十人。最後能回來的,隻有一個。
那人親眼見他的弟兄死的淒慘無比,竟是連全屍亦不能留。
然而,坐於榻之上的白衣公子隻淡道:“將軍認為曲某做錯了?”
緋衣武將便被這一語凝噎,不知如何作答。錯了嗎?
以最小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勝利。這,錯了嗎?若不能犧牲這些人,那這營裏的剩下數百人命唯有死路一條。甚至,此後北越長驅直入,攻入大湘。如入無人之境!這些------
魅上緋並非不知道呀。隻是不知為何,看到白衣公子一臉眉目不驚的清寡,心下便一陣煩躁。竟是要比本人還要緊張。曾經的誓,他從未忘過。他還記得,自己曾信誓旦旦的起誓:
【魅上誓死護你周全。】
可他偏忘了,當時眉目清雋的少年公子一字一頓:
【我不要欠你。】
不願欠你。所以,寧願以身為餌,誘敵入甕。
絕世無雙的曲聆水。世人皆以為運籌帷幄,恬淡睿智的公子聆水。竟也有,如此瘋狂之時啊。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魅上緋尷尬的偏過頭去:“是魅上失禮了。”
然而曲聆水依舊眉目不驚麵容清冷,不做任何反應。可眉宇間的倦怠,卻不容許人忽視。
緋衣武將看在眼裏,最後卻隻握緊了掌中的青城:“魅上先行告退。”
沉厚布簾被撩開,鳳陵王爺仿佛等了許久一般的立在帳外。畢竟上下有別,年輕武將恢複麵容冷冽,對他微一頷首:“鳳王。”
豈知鳳陵王爺挑了一雙鳳眼:“喲,一陣不見而已。死人臉怎麼突然便客氣起來了?”
死、死人臉···
這是魅上緋平生,最痛恨的兩個叫法之一。雖明知是戲言,魅上緋卻還是被氣得不輕:“鳳陵狐狸,你找死?”
若不是看他手上還捧著碗湯藥,晃晃悠悠的。魅上緋早與他一較高下。
緋衣武將冰冷豔麗的容顏,因某人的蓄意挑釁漲得微紅。
鳳陵狐狸忽淡笑:這才像死人臉呀,幹嘛哭喪個臉給誰看呐。本王的小聆命大著呢,哪兒那麼容易死?讓讓,本王要給小聆吃藥了~
魅上緋微微一愣,隨即羞赧:哼,與你何幹。
然而,鳳陵王爺卻已然入了帳中。端著湯藥,模樣任勞任怨。而白衣公子幹脆將眼一闔,完全無視某人存在。
魅上緋心下微歎。
總覺得,這二人之間分明起了什麼變化。卻又似乎無法言明呀。一直以來,這兩人之間總是若即若離。仿佛是一句承諾也沒有,卻又無比契合一般的存在著。
便是這浮世鉛華之中,盛放的彼岸之花。那抹皓潔與腥烈的紅。總讓人直覺,他們仿佛便是這天地之間,浮世之中最為契合的一對。
魅上緋實在說不清,卻隱隱感到那白衣公子這些時日來,似乎愈加接受鳳陵狐狸的‘照顧’了。若是按從前,照曲聆水的個性,又怎會任鳳流殤胡來?
也許,這兩個人在一起。究竟是幸,還是不幸。也隻有他們自己,才能知曉了吧。
“小聆,來喝藥。”鳳陵狐狸舀起一湯匙濃黑的藥汁,小心翼翼的吹涼了,才湊到少年公子漸有了血色的唇邊。
曲聆水毫無反應,連眼也懶得白他。
鳳流殤繼續哄:“小聆乖,一點不苦哦~”
明顯感到白衣公子眉心突地一跳,鳳陵狐狸再接再厲:“小聆乖,若是怕苦,我讓死人臉拿糖來。”
難道某人真的,一點自覺也沒有麼?就是因為你這麼說,才讓人喝不下的呀。
曲聆水壓抑住想給人白眼的欲望,若是任鳳陵狐狸在說下去,不知又要扯出些什麼震爍古今的曠世歪理來。於是真的乖乖的咽了下去,隻是那表情仿佛一臉憤慨,與無奈?
呆立在帳外,目睹這一切的年輕武將直覺不可思議。那人竟然,真的喝下去了。喝別人喂得藥?
鳳陵狐狸仿佛此時才發現某人存在一般:“喂,將軍大人你怎麼還沒走?不是要去準備班師回朝的事宜?怎麼還在這?”
“額。。。。。恩。在下告辭。”魅上緋這半晌才反應過來,臨走隱約聞見武將不斷自我催眠:這···是幻覺吧?嗯,這絕對是幻覺······是幻覺。。。。
“勞駕鳳王爺,曲某可以自己來。”
果然,待緋衣武將一走,白衣公子立即恢複了清冷寡淡。
鳳流殤心下喟歎,反省自己方才確實過分了些。然而,語氣卻依然不容置疑的寵溺:“那好。小聆,小心燙。”
“。。。。。”
曲聆水不言不語,摸索著去接鳳流殤手中的湯藥碗。
鳳流殤直覺心疼,我的小聆呀。這麼美的一雙眼,竟就這麼毀了。愣神間,藥碗被那清瘦的指輕輕一觸,竟就偏了。
“小聆!”
條件反射去接,剩下半碗滾燙的湯藥便徹底灑在了傷勢未愈的手上。
“呲-----”鳳流殤吃痛。
未愈的傷口浸入刺激滾熱的藥汁,一陣刺痛。金貴無比的鳳陵王爺何時遭過這種罪。鳳陵狐狸正要埋怨今年流年不利,卻忽然感到手上覆上一陣冰涼。
“對不起。”
眼睫低垂,少年公子竟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微垂著頭,散亂的發絲落在頰上。隱約間,蒼白若素的頰上難得可疑的嫣紅。
見狀,本就無意責怪的鳳陵狐狸,忽然惡劣因子發作:“那小聆讓本王親一下吧,親一下就不疼了。”
本隻是說笑而已,鳳流殤仿佛料定了這麼說隻會換來一計白眼而已。自嘲笑笑,豈知那白衣公子竟輕輕扯過他的衣襟,在那菲薄的唇上輕掠了一下。
極輕,極快。
像是怕被對方的溫度灼傷一般,隻是極清淺的停留了片刻。隨即,便鬆開了他的衣襟。
衣襟上仿若沾了冷玉一般清冷,唇上的感觸卻是真實。隻是這一吻,
卻輕的-------
仿若初見時,滿園梨雪下那無意的一吻。
鳳流殤微微一愣,隨即心下喟歎。
不必如此勉強啊。
我們注定了,沒有結果麼?無論如何,這個清雋少年看的比誰都要來得透徹呀。
可沒有人會知道,當日梨園初識,此後卻糾纏了鳳流殤整整一生。
那麼,小聆呀。
我們究竟要怎樣,才可以在一起呢。
清瘦的指覆上對方掌間。細細的摸索,描繪。
因練武而結了層薄繭的掌,柔軟的側麵上,一排深深的牙印。結了迦以後,有些凹凸。即使,看不見。也該知,是何等猙獰的傷疤。
從相觸的指尖,竟傳來一陣顫抖。
鳳流殤便是一陣心慌:“小聆?”
“······”
那清雋的人垂下的眼睫,掩去了所有的不忍的同時,亦擋住了鳳陵王爺探尋的目光。
即使他未言一語,然而鳳流殤卻仿佛知曉了一般淡笑:不礙事,已經不疼了。
他有多倔強,鳳流殤不是不知道。正因知他倔強,所以鳳流殤從不敢勉強。可那日-------
老軍醫搖頭歎氣:老朽能做到的,也隻有這些了。其他的,請恕老朽實在無能為力。若蒙上蒼憐憫能醒來,隻怕公子的眼睛···也看不見了。
看不見了···?
鳳流殤初聞一驚,條件反射的去望那靜坐的白衣公子。然而他隻是睜著雙略顯空洞的眸子,淡淡的道:“那便勞煩老軍醫,莫要將此事告與他人。”
於是,曲聆水已經瞎了。這個事實------
諾大軍營裏,隻有軍醫、鳳流殤與他自己知曉。
他說:曲某的眼睛本就不好,掩飾慣了也沒有人能發覺。
說話時,少年公子麵容清寡的,仿若事不關己一般。
鳳流殤一向自我慣了。可對上曲聆水,永遠是敗下陣來的那個。
“鳳流殤,你剛剛在外麵聽到了?”
被識破的鳳陵王爺哂笑著,摸了摸鼻子:什麼都瞞不過小聆。
曲聆水忽道:“我想去外麵走走。”
然後,素白的手便伸了過來。
“誒?”偏鳳陵狐狸卻難得糊塗。
白衣公子挑眉:難道,鳳王爺要一個半瞎子自己走不成?
微一挑眉的小動作,卻逼得縞素般的容顏生動了起來。水色的唇瓣,柔和成恬淡的弧度。
即使看不見,可卻依然能感覺到。鳳陵狐狸因自己這個小小的舉動,上揚起的唇角。甚至是,連若狹的鳳眼,也鮮明若畫。
塞上風寒,圍裹著銀狐狐裘的公子卻顯得極是單薄清瘦。
無字碑邊,二人靜立。
鳳陵狐狸暗自扼腕。明明說好散心,為何會走到這裏來呢?
無字碑。
連死後,也不能刻上名字啊。。。
纖細的指撫上無字碑,水色的唇輕吐了口氣。曲聆水淡道:“界錯會永遠睡在這裏,也許我不必帶他回去。”
他在顫抖。
雖是極小的弧度,可確實是。鳳流殤以為那清雋的人在落淚,可其實沒有。
也許,他的小聆隻是覺得冷罷了。
於是鳳流殤,極輕極柔的。伸手從背後,擁住清冷的人。溫情脈脈小心翼翼,仿若珍寶。唇抵著他的耳,溫柔廝磨:“小聆呀。。。”
然而,久久沒有回應。
卻,也未被掙開。
沉寂相擁的少年,仿佛是這塞上天寒地凍中,最後的風景。
已經年節將近了麼,大湘京都裏該是合家團圓的時候吧?那麼···
外出的遊子,也該回家了呀。
可是,曲聆水我要回哪裏呢?
這---------
環住身體,止住戰栗。從背後,傳來的溫暖。
這樣的溫度,我果然貪戀呀。
睫羽忽輕輕闔上,背對著身後溫柔翼翼的人。清冷的麵容上,像是沉醉了一般的表情。
連帶著淒豔朱砂,清淺地在頰上留下極淡的影。
曲聆水忽然問:
鳳流殤,今年會下雪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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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MS越來越遲。。。。可十三一直RP日更中~~~
我無語了,拚命在十二點前碼完這些字,居然一直無法顯示更新。。。。十三無語淚先流啊。。。。早上來一看,還是麼更。。。痛苦ING
LC你就抽吧,抽死你···
話說。。。。這章4000多啊。。。。所以,看十三文的親啊,還是那句老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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