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 第五章 敢不敢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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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wllight是一家充滿歐式風格的餐廳,實際上這裏也是以西餐為主要特色。金色柔和的燈光將氣氛渲染至浪漫,歐式古典小提琴音,光潔牆壁上的印象圖,都讓人眼前浮現出一幅黃昏薄暮的景象。
小奇坐在餐椅上,她瞠目結舌的望著對麵兩個男人,半天說不出話。“哈,哈哈……”小俊掛著虛偽的笑容,撐起身子拍了拍小奇的肩膀:“今天別客氣,想吃什麼就點吧,我請客。”
不過對方好像沒有把他的話當做一回事,還是死死盯著小俊身旁的男人看去,那眼神似乎有吃人的預兆。知道無法敷衍過去了,男生隻好別扭的坐回位置,吞吐道:“那,那個……”
“向小俊。”女生很平靜的擠出一句話,不過小俊怎麼總感覺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還沒等他繼續想下去,他的猜測應驗了。
“他是誰?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好哇,你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家夥,這麼重大的事情居然不告訴我;好哇,瞞得我真是辛苦吧,現在我不把這裏掀了我就不姓楊!我,我不想說你了,你……你!嗚……”小奇使出了她的招牌動作,掩麵而泣,似乎還製造出了撕心裂肺,痛徹心扉的感覺。
原本以為她這樣鬧鬧就夠了,小俊剛打算放鬆神經,沒想到又一輪轟炸來了。“你真是越來越厲害了,金屋藏……”在那個“嬌”被說出口時,小俊抬起拳頭,毫不猶豫的將那個字打回了小奇的肚子裏。
“楊小奇小姐,你注意點好不好,這裏是公共場合。”說完這話,男生才將拳頭從她嘴邊挪開,還不忘朝她投去惡毒的眼神,以示警告。
“好,我安靜,您請說。”雖然還在嘶啞咧嘴,不過小奇也不再像剛才那般瘋狂了。看到這樣,小俊才清了清嗓子,扶住自己身旁拉德的肩膀,正聲道:“這是我的……”他頓了頓,確定小奇的眼神之後,他才繼續說著:“我的同居朋友——拉德。”
“hello,帥哥,我叫楊小奇,這家夥的同學。”女生倒是很開朗,帶著一副邪邪的笑容,手指更是呈現貓爪樣撓動,很是可愛。
拉德略帶笑意的點頭示意,顯得很內斂穩重,卻不乏有陽光深邃感覺。“咳咳!”小俊冒頭打斷了這兩人,裝作很正經的樣子再次解釋著:“因為拉德剛來這不久,然後意外的找到了工作,所以今天為此來慶祝一下,順便介紹給你認識。”
小奇不懷好意的瞟著他,扭捏的叫嚷著:“哦?這就是吝嗇鬼肯大放血的原因啊,不過說起來,咋我出去找工作的時候也不見你為我慶祝下。”
“你夠了啊。”男生用鼻音悄悄說道。
“OK,OK!我不說了,我們點餐吧,反正今天有人開心付賬。”小奇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仔細觀察,便能察覺她對這事的態度並不隻局限於表麵。
小俊倒也不急,他們兩人長期的相處下,很多事情已經形成默契。至於現在,還是單純的用餐更好。至少目前為止,小俊期待的幸福就是這樣。一個拉德,一個小奇,很簡單的情感,卻同樣能生成無比溫暖的快樂,心單純,那麼期待的也很單純,也離你越近。
愛一秒,幸福一秒,就讓自己活在這一秒,享受這一秒。人的一生又有多少四季能浪費在思念和猶豫後來此恨綿綿無盡期?
當結束用餐後,已經十一點了,在餐廳門口,小俊意外的支開了拉德,把空間留給了自己與小奇。他無奈的歎了口氣,側過身望著她:“嗯,現在好了,說吧。”
然而女生什麼也沒表示,她隻是安靜的倚在餐廳門口牆壁上,眼光若有若無的在看著什麼。
不知是否巧合,餐廳一角兩個女生的談話傳進了小俊的耳朵裏。“喂,喂,剛才從這裏走過去那個男人好帥,走路姿勢好有型,身材也好棒!”
“嗯,的確有那個樣子,很有氣質的哦,現在這樣的男人很少了。”
“可她的女朋友不咋樣嘛。”一女生指著小奇碎碎念道。
“嗬,而且他弟弟好像也沒遺傳到他的基因呢。”另一女朝小俊看來,男生尷尬的側過身,心裏一下變得很亂,他顫聲道:“你想說什麼。”
小奇深吸了口氣,她摟住小俊的肩膀,“你喜歡他嗎?你知道我這個‘喜歡’兩字的概念。”
小俊的神情顯得很認真,原本柔和溫暖的金色燈光,現在卻有一絲惆悵憂傷的感覺。“喜歡,從他還沒出現之前,就一直在幻想憧憬。”
“傻瓜!”她一聲輕喚,直至緊緊擁住小俊,在外人看來,或許還以為他們是情侶。在小俊的生活中,幾乎沒有什麼朋友,即使有,也隻是淺交,外在的。
然而隻有小奇一個人,隻有她知道小俊的心靈其實是個女生。隻有對小奇,他才能夠毫無隱瞞的敞開心胸。他們在一起,不光是局限於表麵上的快樂,更多的是兩人能夠交心,信任,分享。
在脆弱的時候有個這樣的朋友陪著你,在你憂鬱的時候會有他懂你,在你做錯事情的時候對方無條件的包容這就是小俊要的。
他深深的明白,在小奇眼裏,自己是個女孩,她凡是都會站在女孩的角度上為自己考慮。沒有歧視與隔閡,能交到這樣的朋友,又有什麼遺憾。
因為很多人不懂,當自己被孤立在男女兩者之外是什麼感受,無言的孤獨,透明的歧視會不斷侵蝕人的內心,讓你脆弱、悲傷、甚至憎恨。
“那他知道嗎?”小奇指的是他擁有顆女人心的事情。
猶豫了半天,小俊搖了搖頭。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在她眼裏看得十分心痛,那是對命運的倔強,明知道會有怎樣的結果,還是對那個男人愛慕著,付出感情。
輕歎了一聲,小奇閉上眼眸,手臂卻加大了力道,似乎想讓懷裏的男生感覺到溫暖:“你知道的,我不願意看見你受傷,你已經受到了夠多的傷害,已經夠了!”說到最後,她的語氣甚至帶著哭腔。
小俊卻麵無表情的走出餐廳,望著沒有星星的無盡夜空,在城市霓虹的渲染下,其實那樣一點也不美,小俊這麼認為。
就像被扭曲的心靈與肉體,和他一樣,找不到自己的方向,忘記了本來的我。他究竟是男,還是女,其實他根本不願意去想,隻是同樣保持著一顆渴望愛的心而已。
世人卻不這麼認為,於是,他受盡挫折、傷害,卻始終不知退縮,一如既往的朝著幻想努力。如果要用哭泣去釋放悲傷,他不知道自己要流多少眼淚,因此還不如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偽裝堅強就不會痛苦。
小奇追了上來,她顫聲道:“不要再繼續了,現在還來得及。”
小俊收回目光,終於擠出一句話,隻是臉上的陰霾沒有絲毫退去:“你說我是不是很傻?”
“嗯,你很傻,傻得每次受傷後,還是願意去相信,去付出。”女生敲了敲他的額心,俏皮的教訓著。
小俊也隨著無奈的苦笑起來:“沒辦法,我是個不正常的人,我有一半壞掉了,所以我比正常人更渴望幸福,更渴望明天。”
對方責怪似的瞪了他一眼,握住他的雙手。“你沒有壞掉,至少你還有對幸福的熱情,對希望的執著,你還有我這個朋友呢。”
“謝謝……”男生喃喃回答著,將視線轉向遠處夜色中的拉德。他聽了自己的話,老實的呆在路燈下,偉岸挺拔的身形看得他想要擁抱住,那樣就可以不用再一個人苦苦支撐了。
如果愛你之前就不知道不會有結果,我還敢不敢愛;如果愛你之前就知道幸福會化為泡影,我還敢不敢愛;如果愛你之前就知道你是過客和記憶,我還敢不敢愛?
一次次的絕望,再一次次的鼓起勇氣重拾信心。反複這種過程中,小俊不敢相信那男人就是奇跡曙光,屬於他的或許隻有漫漫人生路吧。
然而即使是這樣……
驀然間,拉德似乎注意到了小俊在往這邊看,他不自覺的露出溫柔的笑容,就這麼默默注視著他。
隨著對方這一個微小的表情,卻喚醒了小俊心底的光亮。小俊一直對愛情有種期待,那就是在你偶然回頭的瞬間能看見有個熟悉的人對你的微笑。
他覺得世界的生死之戀,山盟海誓都包含在這個簡單的表情中。因為微笑即是勇氣,也是對愛情的堅持不懈與證明。而現在他的笑容,仿佛讓小俊有了擁有這種幸福的錯覺。
對啊,然而即使是這樣……“我還是想去試著愛他呢。”男生回過頭,對著小奇微微一笑。
“我知道自己很傻,而且我們也很難走到一起,但如果現在就放棄,那就什麼都不是了。所以,如果想要得到幸福,首先就不能怕傷害,我相信我自己每一天都願意為愛放手去追尋。”
小俊的神情不再憂鬱,現在的他看起來充滿信心,或許那是自我安慰,不過在小奇眼裏這就夠了。她並不會阻止他的愛情,隻是不想讓他受到傷害,因此有了這份決心,她也可以放心做到她朋友的責任了。
“呆子,還不快過去,他在等你。”女生恢複了最初的八卦惡搞樣,使勁推著小俊。男生歎著氣,踉蹌的朝拉德跑去,還一邊說道:“知道了,你別推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