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咱們這是要去哪兒？”李希航看著蹲在麵前幫他整理衣服的餘子萱，奇怪地問。
    “去見奶奶。”餘子萱撫正李希航有些歪的領子，上下審視了一遍：“嗯，不錯，小帥哥一個。”
    “那是當然了！”李希航鼻子一翹、小臉一仰，一副“那我是相當帥”的得意表情。
    餘子萱刮刮李希航的鼻子：“就是不會穿衣服。”
    李希航的臉霎時垮了下來。
    “哈哈，知道啦，我們家航航不是不會穿衣服，是不屑於自己穿，是吧？”餘子萱看著自家的聰明兒子窘迫的表情，忍著笑繼續打趣道。
    “媽媽……”李希航小臉越來越紅，小嘴抗議地嘟起。大眼骨碌碌轉了幾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李希航抬起頭，臉上的窘迫已經消失無蹤。
    “媽媽，”李希航從椅子上爬下來，一手叉腰，一手頗有氣勢地一揮：“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看著自家穿著維尼熊拖鞋、手上還拿著玩具的兒子一副指點江山、氣吞山河的氣勢，端起杯子喝水的餘子萱一口水差點很不雅地噴了出來。
    這孩子……到底是像誰啊？！
    “媽媽，你怎麼了？”李希航見餘子萱一臉古怪地審視著他，不由有些心虛：“媽媽，我說錯了？”
    昨天晚上看電視時覺得用那個姿勢說著這句話的叔叔好帥，於是李希航很有心地記下了這句話，後來問了陪他睡覺的媽媽是什麼意思，餘子萱很耐心地跟他解釋了一遍，難道他記錯了？
    “沒錯……”餘子萱頗有些無力。隻是有些詭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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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李希航放在副駕駛座上安置好之後，餘子萱想了想，拿出了手機。
    電話那邊久久沒有回應，餘子萱等了片刻後掛了機。
    李偉宸……不接電話？
    餘子萱將手機放回包裏，一種說不清的情緒在心底淺淺泛開。
    “媽媽，你怎麼了？”李希航見餘子萱掛了電話之後就一直發呆，也不開車，不由疑惑起來。
    餘子萱回過神來，看向屁|股不安分地在座椅上蹭來蹭去的小家夥。
    好笑地捏捏李希航的小鼻子，餘子萱的表情放鬆下來。
    “沒什麼，咱們走吧！”
    “哦耶，去見漂亮奶奶了！”李希航雀躍地歡呼了一聲。
    一句話，餘子萱正在啟動車的手被嚇得不受控製地一顫。
    “嘿嘿，當然還是媽媽最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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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進蘇茜公寓的門，李希航就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進了蘇茜的懷抱。
    “航航，有沒有想奶奶？奶奶想死你了！”蘇茜激動地摟緊一個月未見的孫子。
    “想！”李希航摟著蘇茜的脖子，毫不遲疑地答道。
    “航航……”蘇茜感動得眼淚汪汪。
    “奶奶……”李希航也“做出”一臉感動的樣子，和蘇茜“深情”對望。
    餘子萱看著這一幕，隻覺得身上的寒氣一陣陣，雞皮疙瘩掉了一層又一層。
    這孩子，不知道又在打什麼鬼主意。有時候餘子萱真不敢相信，這才不過是個剛過三歲的孩子而已……
    視線轉向沙發上坐著的那個正在看報、對他們的到來熟視無睹的男人，餘子萱微微一笑。
    “爸。”
    “嗯。”李廣運應了一聲，頭也沒抬一下。
    已經年過六十的李廣運仍然沒有退休的打算，一手掌握著飛運的一切。餘子萱明白，李廣運在等待著李偉宸，等著他放下心中的芥蒂，主動接受他留給他的一切，包括財富，包括地位，包括責任。
    這父子倆之間的關係太過複雜，身為局外人的餘子萱不想幹涉李偉宸的決定。況且，餘子萱十分清楚這父子倆的性格，太過自尊好強、唯我獨尊、對於某些自認原則性的東西會執著頑固到匪夷所思的地步，絕不可能主動向對方低頭，即便在外人看來，他們不過隻是一對別扭地不願承認對彼此在意的普通父子而已。
    餘子萱在這邊胡思亂想，卻不想李廣運卻突然出乎意料地抬起了頭。
    “他今天沒來？”
    沒料到李廣運會主動問起李偉宸的情況，餘子萱怔了怔。
    “嗯……”
    李廣運沒再說什麼，頗有深意地看了餘子萱一眼之後低頭繼續看報紙。
    餘子萱心頭微微一緊。
    李廣運是看出了什麼嗎？還是，他……知道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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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給你。”李希航很有先見之明地在蘇茜的眼淚滴到他的衣服上之前遞給她一張麵巾紙。
    “航航……”見自己的孫子這麼“體貼”，蘇茜的眼淚越發一發而不可收拾。
    “沒關係，奶奶盡管用，航航帶了好多呢！”李希航揚揚自己手裏一大包的紙巾，顯示自己是“有備而來”的。
    “嗚嗚，航航，奶奶的好孫子……”
    李希航任由不管年齡還是身形比他大了好多倍的奶奶拉著他像個孩子一樣哭得滿臉花，臉上的表情平靜從容，甚至還帶著幾分安撫意味。
    蘇茜一邊哭一邊油然而生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自己和眼前的孫子地位互換了……
    想到這裏，蘇茜腦門不由掉下一排黑線，因為見到思念了一個月的孫子而控製不住的眼淚也漸漸止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茜似乎看到，在確定自己終於哭夠了之後，李希航似是微微鬆了口氣。
    那啥，絕對是錯覺吧……航航才不過三歲而已……
    蘇茜一邊自我催眠增強信心，一邊很自然地拿著李希航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眼睛。
    “航航啊……”蘇茜清了清嗓子，正想問李希航這一個月的生活，卻不想一抬頭正看見李希航對她綻開一個天使般的笑容。
    “奶奶……”
    軟軟的撒嬌聲音，蘇茜的心一下子就酥了。
    “航航……”這小子，這麼小就長得這麼漂亮，長大不知大要迷死多少小姑娘。蘇茜驕傲地想。
    “奶奶……”李希航笑得越加燦爛起來。
    “航航……”還這麼會笑，比他那麵癱的老爸小時候可愛多了。蘇茜癡迷地盯著自家孫子沒有絲毫瑕疵的小臉蛋，已經完全被這個不過三歲的小子俘虜了。
    “奶奶……”
    李希航大眼亮晶晶的，如同漂亮的水晶葡萄，是承自我呢……蘇茜暈陶陶地想。
    “奶奶……”李希航漂亮的嘴角還在繼續上揚，身後仿佛有鮮花朵朵正在不斷盛開：“我的玩具呢？”
    “……”
    蘇茜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從九霄雲端掉到地上摔成碎片的聲音。
    這小子……不可能是故意的吧……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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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李希航鑽到蘇茜為他準備的玩具堆裏玩得不亦樂乎，而完全被拋到腦後的蘇茜一臉怨念地站在一邊看著，餘子萱不由忍俊不禁。
    這一老一小兩個活寶啊！
    “媽，你太慣他了！”餘子萱走到蘇茜身邊。
    在法國的這三年裏，蘇茜每個月都要去看望他們，確切地說，是去看望航航。這個外表人見人愛的小家夥將這個年輕漂亮的奶奶的心拴得牢牢的，隻要幾天不見就會想得茶不思飯不想。餘子萱曾經想過提議蘇茜和他們一起定居法國，卻在想到李廣運時最終沒有說出口。
    而事實上，即便這樣喜歡航航，即便明知工作忙碌的李偉宸和餘子萱確實需要一個能夠陪伴航航的人，蘇茜也從未提出過要離開李廣運和他們一起生活。大概，在這個女人的人生裏，對李廣運的愛已經成為她滲進血液裏、最不可分割的那部分了吧！
    不過，雖然每個月隻去幾天，蘇茜對李希航的喜愛和寵溺卻是到了連餘子萱都驚訝的地步。不僅每次都帶一堆的玩具和衣服、對於經由李希航的小嘴提出的任何要求都奉若聖旨，甚至於每次李偉宸稍微嚴肅一點地教訓李希航的時候，蘇茜都一副不願意的樣子，但是又不敢公開抵抗兒子的尊嚴，最終的結果就是，每次李偉宸訓完人之後，角落裏蹲著哭的不是李希航一個人，還有一個因為心疼而陪著他哭的人。
    對於這點，餘子萱和李偉宸雖然十分無奈，但是也沒有說什麼。但是聰明如李希航，幾乎不用兩次就明白了，誰是絕對不會抵抗他意誌的那個人，因此每次見到蘇茜時都極為親熱，在和蘇茜相處時也顯得更加有恃無恐。
    “沒關係，我就是喜歡看航航活潑調皮的樣子。”蘇茜轉過頭來看著餘子萱，眼中盛滿了笑意：“這孩子人小鬼大，和他爸一點都不一樣。”
    “偉宸小的時候，我因為……那時的他從來沒有好好玩過，也沒有好好笑過，每天都在為我擔心。”蘇茜唇邊泛起淡淡的苦澀：“他之所以會是現在這個樣子，都是我的責任……”
    “媽……”餘子萱安撫地拍拍蘇茜的肩膀：“偉宸現在也沒什麼不好。”
    “是啊！至少他有了你和航航。”蘇茜將視線重新投向那個在房間裏橫衝直撞的小小身影：“我隻希望航航能永遠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