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航！”餘子萱一驚，本能地想要坐起來，卻被李偉宸按住了肩膀。
    “先把衣服穿上。”李偉宸拿起床邊的睡袍披在餘子萱身上，扭亮了床邊的台燈。
    看出李偉宸黑眸裏淡淡的戲謔，餘子萱不由臉一紅。
    “媽媽……”睡眼惺忪的李希航站在門口，在看清躺在床上的餘子萱和李偉宸時，小嘴撇了撇，眼看就要哭出來。
    “航航……”下床快速走到門邊，餘子萱將那個小身體擁入懷裏。
    “怎麼了，航航？”撫撫李希航有些冰的小臉蛋，餘子萱十分心疼。
    “媽媽說話不算話，說要陪航航睡覺，結果航航醒來就找不到媽媽了……”說著說著，幾滴委屈的淚珠從李希航清澈的大眼睛裏滾了出來。
    對於李希航撒嬌的表情，餘子萱沒有絲毫抵禦力，心立刻軟了。
    “對不起，航航，是媽媽錯了，以後媽媽再也不這樣了，好不好？”柔聲安撫懷裏嗚咽的兒子，餘子萱沒注意到坐在床上的那個人臉已經黑成了包公。
    和自己的丈夫在一起是錯？
    雖明知道因為這點小事生氣實在是幼稚，但李偉宸就是忍不住和自己的兒子吃起了醋。
    為什麼同樣是一個月沒見，李希航的待遇和自己就相差那麼多？李偉宸現在算明白了什麼叫做“人比人氣死人”了。
    也許，在餘子萱的心中，他的地位確實比不上李希航的十分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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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三年。為了和過去的感情與生活徹底隔離，李偉宸放下了自己在李廣運麵前的自尊與傲氣，接受了他給的機會帶著餘子萱和李希航去了法國。
    林澤洋的瘋狂他親身體驗過，李偉宸雖然有足夠的信心保護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李廣運的那句話卻令李偉宸產生了動搖。
    ——你知道餘子萱為什麼會早產嗎？就在生產那天上午，餘子萱去看望了你那個“了不起”的情人！
    在那之前，李偉宸從來沒有想過，林澤洋的事情會對餘子萱造成那麼大的影響。或許，對於外表淡然從容、內心卻敏感善良的餘子萱來說，僅僅是留在這片土地上，林澤洋這個不大不小的陰影就足以影響她，令她無法釋懷吧？
    家庭，李偉宸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了它的重量。因為在乎，因為想要保護，因為不想失去，李偉宸可以放棄所以曾經他固執地不願意放手的東西。比如麵對李廣運時的自尊好強，比如與林澤洋的回憶，比如自己到現在為止的生活。
    對於曾經發生的一切，對於自己一直以來的人生，李偉宸並不想全盤否認。隻是，如果他的過去是他和餘子萱婚姻的最大阻礙，李偉宸會毫不猶豫地舍棄。在麵對愛情時，李偉宸從來都不是猶豫不決、舉棋不定的。
    隻是，即便無比清晰自己的心意與堅定，那麼，餘子萱呢？
    如果說在李希航出生之前，李偉宸還自信地篤定餘子萱是由於愛他才會留在他身邊，那麼，在李希航出生後的這三年裏，李偉宸已經不確定餘子萱在乎的究竟是他，還是李希航。
    餘子萱對孩子的喜歡李偉宸一直都知道。為了那個和前情人共同孕育的孩子，她頂著無法想象的壓力嫁給了當時還愛著一個男人的他。而為了生下李希航，她更是幾乎搭上了自己的一條命。
    在李偉宸對餘子萱的認識裏，除了她的母親鄭淑梅與好朋友林雅彤，李希航大概是唯一一個李偉宸能夠確定被餘子萱放在了心裏的人。
    或許還有昊凡，那個曾經一次次令餘子萱情緒失控甚至於哭泣的男人。而他自己……
    李偉宸腦中閃過這三年來的點點滴滴，眼底有絲絲不易察覺的落寞與淡淡自嘲。
    或許，對於餘子萱來說，他隻是她孩子的父親吧……
    “偉宸。”餘子萱回過頭，看向李偉宸：“你先睡吧，今天晚上我陪航航睡。”
    李偉宸沒有回答。
    看著坐在床上一言不發、靜靜看著她和李希航的男人，餘子萱心頭閃過一絲極為怪異的感覺，但是快得令她捕捉不住。
    “媽媽，走吧！”李希航拉了拉餘子萱的衣服。
    “好。”餘子萱回過神來，牽起李希航的小手，走出了與李偉宸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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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醒來的時候，李偉宸已經出門了。餘子萱看著餐桌上熱氣騰騰的食物，有些發怔。
    “哇，吃早飯啦！”終於成功霸占餘子萱一晚上的李希航神清氣爽地爬到椅子上，拿起盤子上的刀叉開始熟門熟路地大快朵頤眼前香氣四溢的雞蛋三文魚和麵包。
    吃了好幾口，見餘子萱還站在原地發呆，李希航可愛的大眼睛疑惑地眨了眨。
    “媽媽，你怎麼不吃呢？”
    餘子萱終於慢一拍地回過神來，看向吃得滿臉蛋黃汁的兒子。
    “這是你爸爸準備的？”
    “是啊！”李希航理所當然地點點頭。
    餘子萱再度將視線調回餐桌，除了李希航麵前的西式餐點外，桌子上還有一杯簡單的豆漿和一份水果沙拉，那是為早餐吃不慣油膩的餘子萱準備的。
    心頭湧起一陣暖意，餘子萱仿佛看到那個一身冷酷氣息的男人圍著圍裙在廚房裏準備早餐的情景。
    唇邊不由漾出一抹淺笑，那笑中的甜蜜與餘子萱自己都未察覺的愛意令餘子萱的臉上仿佛鍍了一層光，李希航一邊吃飯一邊口齒不清地誇了自己媽媽一句：
    “媽媽，你真漂亮！”
    餘子萱哭笑不得地刮了刮這個小人精的鼻子：“吃飯不要說話！”
    李希航調皮地吐吐舌頭，繼續低頭吃得不亦樂乎。
    餘子萱寵溺地看著兒子，有些驚訝李希航的胃口這麼好。之前她在的時候，他還十分挑食，怎麼一個月時間不到就變得這麼能吃了？
    腦中一個念頭閃過，餘子萱的臉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航航……”餘子萱試探地叫了李希航一聲。
    “嗯？”李希航小嘴不停倒動著，頭也沒抬地隨口應了一句。
    “爸爸做的早餐好吃嗎？”
    “好吃！”美食在眼前，李希航單純的腦袋暫時停止了運轉。
    “比媽媽做的好吃嗎？”
    “是啊！”
    一回答完李希航立刻反應了過來，連忙抬頭看向餘子萱。
    “不是的，我不是說媽媽做的飯不好吃，隻是……我不喜歡喝豆漿吃包子……”李希航越說聲音越小，大眼不安地瞟了餘子萱一眼。
    原來航航喜歡吃西式早點，她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餘子萱暗暗自責。
    “媽媽，你……沒有生氣吧？”
    看著李希航小心翼翼的大眼睛，餘子萱不由忍俊。
    這個孩子，才三歲就這麼懂得察言觀色，這樣人小鬼大到底像誰呢？
    “媽媽沒怪你。”餘子萱拿起一旁的紙巾將李希航唇邊的食物殘渣擦掉，順便捏了捏他的小臉蛋：“不過航航對媽媽撒謊了哦！”
    “我沒有！”李希航立刻辯駁。
    “那是誰昨天晚上很委屈地跟我說，一個月都沒吃好飯？”
    李希航啞口無言，小臉漲得通紅。
    餘子萱拉下臉，故意做出生氣的樣子：“媽媽教過航航不能撒謊吧？”
    “可是……可是……”李希航急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不知道該怎麼向餘子萱解釋。
    眼見李希航就要哭出來了，餘子萱的心又不爭氣地一軟。
    “那你說說，為什麼要騙媽媽說爸爸對你不好？”餘子萱緩了緩語氣，溫和地看著低頭一副做錯了事的表情的李希航。
    “因為……因為……”李希航紅著臉支吾了半天，終於憋出一句話：“因為他老是和航航搶媽媽！”
    餘子萱愕然。
    就因為這個原因？！
    腦中不由浮現那個對著自家兒子一臉醋意寒意的男人，餘子萱無力地扶額。
    血緣果然是騙不了人的，這父子倆的獨占欲還真是如出一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