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花開早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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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你想多了!”鄭宣掩口打個哈欠,側過身去不再理我,沒一會兒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我也不便再說什麼,徑自睡去。
     第二天一早醒來,天已大亮,日頭正中,用罷早飯,我倆攜手去給倉筱兒問安。步入廳堂,不曾想,許諾也在這裏。
     “許公子,我等在貴府叨擾了數日,實在是勞煩公子了。”乾琛笑道。
     “王爺客氣了,六王爺來此,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如今家父出了這等事情,還望王爺不見怪才好。”許諾躬身做了個揖。
     “令尊殺了這麼多的人,按我朝律法自是罪無可恕,不過令尊當時神誌不清,又是貴府的家務事,本王也不便插手,公子自行處理就好,貴府遭此大變,還請公子節哀順變。”
     “許諾多謝王爺成全,王爺若無要事,還請王爺王妃在此多留幾日,許諾自當盡心盡力。”
    許諾見乾琛並不在意自己父親殺死這麼多人的事情,不由得長出一口氣。畢竟一城之主還是歸朝廷管的。
     “娘!”鄭宣甩開小手朝倉筱兒撲去,“王……王爺?”待看到乾琛朝這邊看來,不由有些支支吾吾。
     “福兒,你與尋兒一母同胞,筱兒是你生母,你當與尋兒一樣,喚我父王才對。”乾琛笑嗬嗬說道。
     “額,父王早。”鄭宣咧嘴燦爛一笑,諂媚的很。
     我慢慢吞吞挪過去,道了安,徑自找了張椅子爬上去。
     “兩位世子聰穎可愛,王爺王妃真是好福氣。”許諾笑道。
     “許公子謬讚了,今日請許公子來,確有一事相詢。”
     “請王爺明言,許諾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問問許公子可知道貴府中有無兩歲左右的孩童。”倉筱兒抱起鄭宣輕輕問道。
     “府中護衛雜役雖已早過了適婚年紀,但婚配的卻少,即使已婚家眷也不在府中居住,若說兩歲的孩童也隻有我大哥的孩子。”
     “哦?”乾琛詫異。
     “我那侄兒名曰許爽,是大哥的妾室雲氏所出,可巧與兩位世子倒是同歲。雲氏頗不受我大哥待見,我又常年不在府中,可憐我那侄兒在府中也無人重視。隻可惜……”說到這裏許諾神色淒然。
     “可惜什麼?”倉筱兒與乾琛對望一眼。
     “那日大哥慘死,許諾到處尋找卻未見到侄兒身影,連雲氏也不見身影,我想怕是凶多吉少了。”
     倉筱兒緊張得站起來,乾琛示意他稍安勿躁。
     “許公子的侄兒相貌如何,公子可否描述一二?”乾琛道。
     “我出門前見過一次,倒是白白淨淨,隻是……隻是這孩童年幼,變數頗大,倒不好形容。”
     “許叔叔,”我見這樣子也問不出什麼,急忙跳下凳子,跑到許諾麵前喚道:“您看您那侄兒與我們兄弟倆比誰更好看些?”我笑嘻嘻說道。
     許諾嚇了一跳,“兩位世子人中龍鳳,我那侄兒自是不能比的。”
     “許叔叔,說嘛說嘛,我與哥哥雖是同胞,長得卻不一樣,也就眼睛最像,您說是我們的眼睛大還是您侄兒的眼睛大些?”鄭宣也跑過來拽住許諾的袖子耍賴。
     “這……這如何說呢……”許諾被我倆纏的有些手足無措,看向乾琛。
     “尋兒,福兒,不得胡鬧,快些到娘這裏來。”筱兒嗔道。
     “王妃莫急,小孩子玩鬧心重,我想許公子不會介意的。”扭頭一看,原來是寧洛大步走進來。
     “許公子但說無妨,小孩子不懂事讓公子見笑了。”乾琛接住話頭。
     “沒有,沒有,隻是世子位尊身貴,實在是我那侄兒不能比的。”
     “許叔叔……”
     “許叔叔……”我倆一起耍賴。
     許諾被纏的沒轍,無奈地蹲下來,我們也仰起臉任他端詳。
     “恩……仔細看來,我那侄兒與世子倒是有幾分相像,隻是長久未見,不知道長成什麼樣子了。”
     “許公子……真的?你說的可是真的?”倉筱兒聞言大振。倒是嚇了許諾一跳。
     “哥——哥——”許蓉蓉的聲音從外麵傳來,說話間已到了近前,她慌慌張張,跌跌撞撞跑進來。
     “蓉蓉!王爺王妃在此,大呼小叫成何體統。”許諾怒道。
     “王爺王妃萬福!”許蓉蓉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做了揖。想是還記得當日的誤會呢。說罷就拉著許諾往外走,一邊湊到許諾耳邊說些什麼,許諾聞罷登時緊張萬分,如臨大敵。
     聲音太小隻聽到‘什麼來了’。許諾便急急忙忙告辭隨許蓉蓉去了,
     “王爺,此事有些蹊蹺,我去看看。”寧洛說罷便施展輕功,如大鵬展翅般飛了出去,看的我和鄭宣目瞪口呆。
     “小鄭,你說,那個孩子會不會是我們要找的?”我湊到鄭宣身旁。
     “肯定是,那個王雪不是說孩子被送到這裏了嗎?他這府上也就這一個孩子,八成錯不了。”鄭宣趴到案幾上拿起花糕咬了一口含糊道。
     “不知道又是哪個倒黴鬼穿過來的。”我嘿嘿直樂,一看盤子裏剩最後一塊花糕,急忙從鄭宣滿是糕餅屑的爪子下搶過來。
     說話間,寧洛匆匆忙忙回來,
     “如何?”乾琛問道。
     “王爺。”寧洛看看左右無人,抽把椅子坐下,“王爺,事情有些蹊蹺,方才有個男子來訪,連許老城主許無畏都迎了出來,那男子隻問了前日武林大會的具體情況,臨走時說了六個字‘諸事畢,花開早’,隻是不知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
     “諸事畢,花開早?”乾琛喃喃。“還有何蹊蹺處?”
     “怪就怪在,那男子雖著粗衣短衫但步履矯健,舉止大方,對許無畏毫無尊敬之處,倒是與閔然更親近些。而且,聽口音倒像是東離人氏。”
     “祁城位居中原腹地,距離東離甚遠,許無畏是如何與東離人有關係呢?莫不是閔然的朋友?”
     “不像,與其說朋友倒不如說像下屬多些。這人雖是來拜訪許無畏,但處處以閔然為尊。”
     “卻是蹊蹺的緊,對了,寧洛,查一查雲氏是何許人,最好能趕在許諾前麵找到她。”
     “這便差人去尋,鍾慕今日也該回來了,也沒個消息。”
     “哈哈哈,我回來了!”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鍾慕一陣風一樣刮進來。拍拍寧洛的肩膀,”寧小子想我沒有啊,哈哈!”
     “你小子,有門不走,這麼風風火火的!”寧洛虛踹一腳,“廢話少說,說正事要緊!”
     這兩個人,每次見麵非要搞得雞飛狗跳的。
     “王爺,寧洛,這次怕是我們要去一趟單家莊。”鍾慕神色一整嚴肅道。
     “哦?此是為何?”乾琛問道。眾人都是一臉納悶,難道?
     “單家莊莊主單赫死了!”
     “什麼?”寧洛大驚。
     “我拿著王爺的信先去了倚翠樓,隻見了洛塵,尹炔已去了單家莊。單赫在自己房中切腹自殺了。”
     “自殺?他為何要自殺?”
     “對了,尹炔留了封信給王爺。”鍾慕從懷中掏出一個淡紫色信封,一個銀白的龍字躍然其上。倒真是有尹炔的風格。
     乾琛撕下漆封。
     “王爺,信上說什麼?”寧洛湊過去。
     乾琛越看,眉頭鎖的越緊。看罷信隻把信遞給寧洛鍾慕,徑自坐在椅上端了茶水來喝。
     “六王爺安好,”鍾慕一字一頓讀到:“東離之事想必王爺已有所察覺,此事關乎朝廷社稷,尹某隻能如實相告,王爺長居朝堂之上,對武林之事不甚了解,東離近年突起一股勢力,東離多數幫派均收歸旗下,甚至欲掌控東離皇室,如今又擾我昭定武林安定,怕是野心不僅於此,長此以往,民心必亂。單莊主離奇死亡,尹某前去單家莊,八休盾之事他日定詳盡告知王爺。”
     “果然,王爺,我猜測的也八九不離十了。”寧洛慎重說道。
     “東離,東離欲掌權的會是誰呢?”乾琛沉吟道。
     “東離王隻有兩個兒子,一個原本應該是現在的皇帝,可登基的卻隻是個相貌甚似的替身,而且他素來與我昭定交好,又何以叛亂呢。”寧洛說道。
     “另一個卻如孩童般癡傻。更是沒有道理。若說那些個大臣,不是盡在我昭定的掌控之下嗎?”鍾慕納悶道。
     “也不盡然,近年來東離越來越脫離我朝掌控,歸順我東離的朝臣慢慢地被排解出去,盡是些閑職。”乾琛道。
     “不對!”寧洛訝然,“難道說,武林盟主紀元也是東離所害,現今單赫慘死也與他們脫不了關係。”
     “單赫是自殺,而且他的兒子單子程現今仍人事不省,這兩者看起來似乎關係不大。”鍾慕分析道,“而且,尹炔這小子確實可信嗎?他為什麼幫我們?還有那八休盾。”
     “尹炔倒是不必擔心。”乾琛見兩人不解,緩緩道來,“龍翔山莊雖不算武林正派,卻也實力雄厚,武林一亂他也撈不到好處,況且行凶者有意無意把矛頭指向龍翔山莊就是要武林眾門派群起而攻之,於他是有害無益。”
     “也是,此事交由朝廷解決自是穩妥的多,若東離平定,他龍翔山莊自然將勢力步往東離。怪不得他如此上心。”寧洛思及此鬆了一口氣,釋然許多,“隻是那八休盾……”
     “此事也是此行的主要目的。”乾琛讓兩人坐下,娓娓道來,“八休盾有個不傳之秘,此事甚少有人知曉,若是知曉便是當年驀然消失的那一群人,他們……”
     嘎吱!
     “誰!”
     隨著寧洛一聲大吼,鍾慕已飛身衝出窗外,左右看看,哪裏有人在。
     “此人身法極為矯健,怕不是許家的人。”鍾慕道。
     寧洛聽罷搖搖頭,“不盡然,許家有兩個人的深淺我們尚不知曉,一個閔然,另一個便是那時瘋時不瘋的許無畏。”
     “兩人都自認是聲名顯赫的大俠,如何去做這聽牆角的小人行徑。”鍾慕笑道。
     “還有一人。”乾琛深思道。迎上兩人的目光,“今日何人拜訪許公府,怕是沒那麼簡單。”
     “還挑在這個時候來,難道……他知曉王爺也在這裏?”寧洛分析道。
     “此地不宜長留,我們應該盡管動身趕到單家莊。”鍾慕道。
     “的確,東離之事,盟主被害之事,單赫自殺,還有今日這人。定是有些關聯,單子程雖人事不省,卻是當日盟主被害的唯一活口,或許是個突破點。”寧洛道。
     “怕是許家也脫不了幹係,‘諸事畢,花開早’看來有一番深意。”鍾慕道。
     “筱兒,你去收拾東西,寧洛,保護孩子,我們現在去跟許公辭行。”乾琛吩咐道。
     倉筱兒徑自去廂房收拾衣物,我們一大兩小也屁顛屁顛跟了去。
     “王妃……王妃可是擔心令堂……”見筱兒神色哀傷,寧洛出口尋道。
     筱兒聞言轉過身來,“寧公子莫要這麼客氣,出門在外,叫我筱兒就好。不瞞寧公子,筱兒確實掛念家母。”
     寧洛聽罷,嗬嗬笑道:“王妃的名諱自是不敢叫得,聽在下一言,如今的形勢,令堂在許公府倒是安全的緊,許無畏如此掛念令堂自是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他,待諸事完畢,我們再帶令堂回王府治療。隻是……”
     “隻是什麼?”倉筱兒有些心急。
     “隻是王妃前日說令堂已經仙去,當時許諾提到鎮魂丹,這鎮魂丹能讓屍身持續更新,猶如活人一般,卻無起死回生之效,何況,這麼多年過去了,令堂……”寧洛踟躕道。
     “隻希望母親能入土為安,重生之說筱兒是萬萬不敢想的。”說著,淚就要落下來。
     鎮魂丹到底是什麼成分,竟然能讓屍體維持正常的新陳代謝。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就是放現代也沒有這種東西的。真是納悶了。“誒,小鄭,咱們現代科技能讓屍身不壞嗎?”我小聲問鄭宣。
     “冰凍應該可以的吧!”鄭宣搖搖小腦袋思索道,“不過這裏稀奇東西真不少,對了,老聽他們講八休盾,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八休盾在武林大會上見了一次,藍暈暈的光圈,不像是實體的東西。”趁著筱兒不注意我拉著鄭宣跑到院子裏,沒有人說話方便些。我細細得將武林大會的事情講給鄭宣。聽得他小臉一陣紅一陣白煞是可愛。
     “老陳,你說那聖火雪蓮是個什麼東西,竟能讓人起死回生?比千年人參還厲害?”
     “哪裏有千年人參,笨蛋,不過人參雖能大補,但起死回生還差得遠呢!”我斜他一眼,“隻是單子翎要拿那東西救他哥哥,我看眾人的反應倒不像是假的。”
     鄭宣對我的眼神頗為不滿,倆指頭一伸捏住我大胳膊上得肉不鬆,疼的我嗷嗷直叫。
     “得瑟,我又沒見過人參,我怎麼知道,都和你一樣,資本家,剝削階級!”
     “哎喲!我的媽呀!哥哥錯了還不成嗎?快撒手快撒手,疼疼!捏青了都!”
     小屁孩!鬆了勁兒還意猶未盡,連拉帶扯揪了一下才撒手。“聖火雪蓮,名字起得挺正經兒,不就是朵花嘛!”他嘟囔道。
     是啊,我也納悶,不就是朵花嘛!還是朵能救人的花。
     能救人的花……
     “老陳!‘諸事畢,花開早’會不會是指聖火雪蓮呢?”
     好小子,跟我想到一塊去了。
     “有可能,不過前盟主謝琚說聖火雪蓮已經現世了,怎麼會是‘花開早’呢?”
     “這倒不一定,他又沒見到,你剛才說這花長在西宆境內的玄冥禁地,是極寒之地,誰也沒有去過,現世也許不是指花開呢。”
     “對!有道理。”
     “也許,許無畏要用聖火雪蓮喚醒倉筱兒的娘水煙兒。”鄭宣鄭重道。
     “很有可能,不過‘諸事畢’又是什麼意思?”我問。
     “這麼想來,許無畏和東離一定關係匪淺,或許他們在做一場交易。”
     是了!靈光一閃我突然想到,“許無畏先讓許諾去取武林盟主的位置,用來和東離換聖火雪蓮。這樣一來,昭定武林不是被他們掌控了嘛,他們先是抓住水煙兒這個把柄,知道許無畏用情至深,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救她活過來。如此一來,許家倒是他們手裏的一顆好棋子。”
     “也許,水煙兒的死是他們早就算好的?可是許無畏怎麼就能掐算著時間將剛下葬的水煙兒帶走,倉家又無所察覺。”
     “倉家當時獲罪下獄,滿門抄斬,自然是無力顧及水煙兒的墳墓,可巧讓許無畏渾水摸魚。”我說。
     “老鄭,倉家是東離的丞相?”鄭宣扭頭問我。
     “是啊,倉筱兒的爺爺藏準是東離的前丞相。”
     “你說會不會倉家也是被那夥人設計陷害的呢?”
     “你是說他們先是因為某種原因陷害倉家,然後又利用水煙兒這顆棋控製許無畏?”我驚訝道。
     難得見鄭宣這麼嚴肅的時候,“完全有這種可能。”他說。
     從二十年前就開始計劃,若真是如此,心思之縝密,實在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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