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翼距他三步左右的距離站下了。
    “是不是不想叫人看到你真實的樣子？”
    羽翼並沒有說，你是怕別人看到自己的臉嗎，這麼說不過是一句普通的問話，比較容易讓人接受，果然石頭在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又小聲道。
    “……會引來麻煩的……”
    “我給你易下容吧，很簡單。”羽翼轉身向梳妝鏡走去，沒再問什麼，“過來。”
    石頭聽了心裏莫名地一安，跟了過來。
    “坐下。”
    石頭欠身坐下。
    羽翼拿過一塊絹帕站在石頭身前給他擦拭著臉。
    石頭坐下的身姿與羽翼的胸口平齊，仰著臉，視線垂著，很老實地任由羽翼擦拭著，臉頰卻隨著羽翼的動作慢慢化開一點紅暈。他沒有其他的心思，隻是有點緊張過度。
    羽翼擦拭幹淨，手指輕輕在石頭的五官滑動，沒幾下便道。
    “好了。”
    好了？石頭驚的愣愣的。
    “看看吧。”羽翼指著梳妝鏡。
    石頭愣了半晌才轉身看去，當見到鏡子裏映出的樣子呆住了，那完全是個陌生人，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容貌，隻有眼神還是自己的。
    太神了！石頭忍不住伸手去按自己的臉，又輕輕地搓著，看看手，沒什麼顏料，真臉啊？！
    羽翼看到他這個樣子知道他心裏想的什麼。
    “想恢複原來的容貌用鹽水洗洗就好了。”
    “……謝謝姑娘！謝謝！謝謝！”石頭很激動，一連氣地道，頭卻還沒從鏡子裏轉出來，“……真好，真變了！這個臉好！”
    他對自己原來的那張臉簡直深惡痛絕，那張隻會給他招災惹禍的臉終於不見了，他太喜歡現在的這張臉了。至於羽翼具體怎麼易的容，興奮的他可一點都沒想。
    吃晚飯的時候，羽翼叫石頭一起吃。石頭因為羽翼給他易了張喜歡的臉，無形中對羽翼信任了很多，沒有太推脫，盛好飯，乖巧地坐在了對麵。
    菜是石頭做的，因為不知道羽翼吃素，羽翼也沒特意囑咐，所以葷素都有，整齊地擺在桌上，三人圍坐在桌前像一家人似的，燈光一渲染，一室的溫馨。
    花惜羽守著兩隻碗，一碗粥、一碗清水，絮絮叨叨地給羽翼講著心目中牡丹園的設計。
    羽翼心情很愉快，花惜羽的視線終於可以從她的身上轉移到別處了，至於牡丹園多久才能建成，以後院的麵積總的幾個月。但別忘了即使建成，花卉也是需要長時間的精心嗬護的，估計花惜羽這兩年是沒時間顧及其他的事了。羽翼還盤算著，等花惜羽的牡丹園建成可以說服他往外賣花，這樣一來花惜羽有了機會和外人接觸，慢慢地心智會成熟起來。想到這裏羽翼忍不住想象起花惜羽長大的樣子了。
    “……姐姐你在聽嗎！”花惜羽即使坐在那身體也軟塌塌地靠著羽翼，神情因演講牡丹而激奮，絕美的小臉熠熠生輝，可看到羽翼像是再想別的事而有些不滿，小臉有了皺起的跡象。
    “聽著呢，姐姐是在想惜羽的牡丹夢什麼時候能實現呢？那一定很美……”
    “姐姐，你想快些看到？”花惜羽忽然坐直了身體，很認真地看著羽翼。
    “當然。”
    也許是今天羽翼找出了說服了花惜羽的方式心情大好，竟然忽略了花惜羽的語氣，邊說著邊夾了塊肉送到石頭的碗裏，“石頭，多吃肉，你太瘦了。”無形中借用了一句龍清越的話。
    “……嗯……”石頭受寵若驚地小心看了羽翼一眼，聽話地將肉吃了，眼珠一滾再次落在花惜羽的臉上。
    從花惜羽露出本來的容貌石頭的眼睛就沒從花惜羽的臉上移開過，震驚、愕然、好奇、癡迷，真美呀……卻又深深疑惑著，這樣的一個美少年，竟然能完好無缺地坐在這裏、能叫自己看到。
    有了花惜羽的比較，令狐府上的那些漂亮的孩子都不值得一看了。石頭不止一次地想。
    花惜羽張了張嘴，最終忍下欲要出口的話，而是對上石頭的目光。
    “你會畫畫嗎？”問的煞有其事。
    “……不太會……”石頭小聲地道，似乎對自己的回答不滿意又加了一句，“我會畫牡丹……”聽了一晚上花惜羽的牡丹，傻子也明白了花惜羽喜歡牡丹，別說石頭這樣心思玲瓏的孩子了，很自然地說出了討好的話。
    “那就好，一會你過來給我畫牡丹，我說你畫。”
    “……嗯。”石頭眼珠一骨碌，偷偷看了看羽翼，看上去沒反對連連點頭答應。
    “我出去一趟，你和石頭在家不要調皮，很快我就回來。”羽翼喝完碗裏的粥，裝作很自然地道。
    “姐姐你要去哪？”花惜羽激靈了一下。
    “我去林清的醫館看看，告訴他該進什麼藥材。”隨口編了個理由。
    “。。。。。。那姐姐你快些回來。”花惜羽本來想跟去，可一想到剛剛決定的事隻好忍住了。
    “我會的。”羽翼起身。
    “……姑娘……”石頭看著桌上幾乎沒動的菜猶豫了下，怯聲道，“我做的飯菜不好……”
    “不是，石頭做的飯菜很好吃。”羽翼不等他說完給了他一個獎勵的微笑，“你不用管我們，你隻管吃飽。惜羽他不愛吃東西……以後不用備他的飯了，記住可別亂說哦。”
    “我知道，我不會亂說的。”石頭馬上保證。
    “我相信，石頭是個聰明的孩子。我出去了。”
    “是，姑娘。”石頭忙起身躬身相送。
    羽翼看著他恭敬的模樣笑笑。
    “以後不必如此多禮”說著俯身吻了吻花惜羽的頭，“別亂跑，等姐姐回來。”快步離開。
    “嗯……”花惜羽趴在桌子上，不情願地哼了聲，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直到羽翼離去石頭才轉回頭，望著燈光下的絕美的花惜羽，這兩個主人都很奇怪呢。隻是，一點都不討厭，因為室內到處都彌漫著安寧的感覺，像家一樣，石頭不知不覺笑了。
    石頭的笑容提醒了花惜羽還有個人了，伸出手臂對著石頭勾了勾手指。
    “過來。”
    花惜羽這個帶了點邪氣的動作似乎打破了室內的美好氣氛，也弄得石頭目光猛地一緊，遲疑著，但還是慢慢挪近了，頷首低眉道。
    “花公子有什麼吩咐嗎？”
    “再近一點。”花惜羽盯著石頭。
    石頭看著花惜羽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見底，想到是眼前這個人把自己抱回來的，也是眼前的這個人給自己清洗的，即使他對自己做什麼也是可以忍受的吧？想到這一大步站到花惜羽的麵前。
    “花公子……”
    “看著我的眼睛。”花惜羽的聲音清朗動聽，但此時卻是一種命令的口氣。
    石頭溫順地對上花惜羽的眼睛。
    “你知道姐姐是什麼身份嗎？”
    嗯？石頭怔住，這是個奇怪的問題，隻聽花惜羽又道。
    “姐姐是妖，我也是。”說完深深注視著石頭，“怕嗎？”
    石頭立時驚愕住！怕嗎？驚得連怕都想不起來了。半天定了定神，仔細感覺了一會，沒感到怎麼害怕，更多的是驚異，小聲地問。
    “……真的？”
    “真的！”花惜羽還不忘肯定地點著頭。
    又感覺了一會，搖頭，再搖頭。
    “不怕。”這兩個人是第一個對自己好的人，是什麼好像並不重要。
    “我知道你就不怕，所以才告訴你。”花惜羽不再看他了，懶懶地趴在桌子上，“你吃飯吧，姐姐說你太瘦了，多吃點吧。”很關心的口氣。
    石頭一愣，有點明白花惜羽的意思，如果自己說怕了會怎樣？但很快就丟開了這個念頭，強鼓著勇氣又問了一遍。
    “……那個……真的？”妖對他來說實在是太新鮮、太有意思的……東西了。
    “當然了！”
    “那，那是什麼呢？”記得故事裏的妖都是什麼變的，他們又會是什麼呢？
    “你想知道？”花惜羽眼珠一轉，忽然嘻嘻笑了，“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