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夜深夢囈思母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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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殿裏的人這幾日都懸著一顆心跑進跑出,自從馳皇子受傷,宣妃娘娘失蹤後,皇上便像是一直瘋狂的豹子,讓人避退三分。
所有的錦衣衛都被派去巡查娘娘的下落,所有的太醫都被召集到騁越殿。
幾日下來,馳兒還是昏迷不醒,絲毫也不見好轉的跡象,軒皇焦急萬分。
他,堂堂一國君主,竟然保護不了自己的妻兒,真是可笑,荒謬。
幾日下來,軒皇的怒焰幾乎將整座宮殿熊熊燃燒著,所有的人都小心翼翼,一聲也不敢吭,身怕一不小心就腦袋搬家。
眾太醫中,真正起作用的隻有曲奕一個,她是所有太醫中最年輕的一個,天生機靈的她小小年紀便做了女官,進入太醫府是她從小的夢想,靠著她極高的天賦,艱辛的修煉,兩年前,太醫府選拔考核中,曲奕過五關斬六將,以第一名的成績完成了她的夢想。
也正因為她的年輕,在她的思想裏,根本沒有那麼多頑固而世俗的牽絆,對著那些隻求安逸度日,不敢舍命相救的同僚,她給予最最徹底的鄙視。整整五天過去了,她一直在努力營救,可是失望一次又一次襲來,馳皇子的傷口絲毫也沒有愈合的痕跡,而且呼吸也越來越微弱。但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告訴自己不能放棄,隻要有千分之一的希望,她也一定會奮戰到底。
已經是第六次夜深了,軒皇也終於體力不支,在龍輦上睡著了,所有的太醫都乘機養精蓄銳,一個個像縮頭烏龜得在地上滾了一氣,曲奕對他們無奈的搖了搖頭,獨自一個人照料著馳皇子。
這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孩子,即使雙眉因疼痛緊緊皺著無法舒展,可端正的五官仍是透著自然的瀟灑。長大後該是多麼漂亮啊,看著他,曲奕一時忘了情,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極愛撫極溫柔的撫摸馳兒的臉頰,那份柔情仿佛傾注了滿滿的母愛,這正是馳兒最需要的,那虛弱的小生命仿佛是即將枯損的種子遇到了水,得到了滋潤,他的傷口蘇醒了,同時也催醒了他不完全清醒的意誌,突然開口呢喃道:“母親,馳兒痛,痛……好痛……”
曲奕聽到了,雖然因為虛弱,小皇子的聲音細弱蚊叮,微不可聞,但她真的聽的很清楚,她終於明白皇子的傷口為什麼久久難以愈合,這是對母愛的思念。
曲奕大喜,馳皇子算是有救了,他喊痛說明他尚且還有知覺,這是最好的證明,終於找到拯救的辦法了。曲奕不禁忘情道:“馳兒乖,馳兒勇敢,馳兒……”
接下來的幾天,借著給馳兒清洗傷口的名義,曲奕每天都輕輕的在馳兒耳前溫柔低語,用一個母親的口吻安撫受傷的孩子,而這些自然是不能被第三個人聽到的,否則腦袋搬家也不夠她還的。可喜的是,馳皇子的傷口有很大的改善,竟然一天一天再愈合。
曲奕終於徹底體會到了母愛的偉大。
可惜在晉元皇朝,女官是不允許成家的,曲奕一直都知道這輩子她都不能做母親了,自打她選擇了要當一名太醫開始,她就決定潛心立業,拋棄成家。
然而意外的,馳兒竟然帶給她做母親的感覺。
也許有的事靡靡之中早已被安排好,曲奕不禁感歎,不管日後如何,她也無法不把馳皇子當做自己的孩子,雖然懸殊的身份對她而言是一種高攀,但她相信真情是可以穿越一切界限的。
……
夢裏,馳兒看到了母親,溫柔得撫摸馳兒的臉,馳兒感到胸口好痛,卻喊不出聲,母親說:“我的小馳兒是天下最最勇敢的;我的小馳兒好乖,母妃疼;馳兒要勇敢,母妃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溫馨的懷抱裏全是母親的味道。
……
杏花村裏,純萱還在昏迷中,傷口的疼痛使她緊皺著眉口中喃喃念著:“馳兒……我的……小馳兒……”。即使是這樣,她還是那麼美,美得無暇,美得柔弱,美得讓人不能不憐惜。
薛楚歌轉過身來,看到落淚的婉秋楚楚可憐,忍不住得歎了口氣。
縱使世間萬般無奈,也比不了眼前女子所遭遇的種種。
無奈得看了她們,薛楚歌黯然得走了出去。
杏樹下,那個疲憊的身影顯得有些落寞。
不知站了多久,婉秋從屋裏出來,靜靜得也隻是站著,沉默的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講話。
空氣中沉默的氣氛幾乎快要凍結成冰了。
最後,還是薛楚歌開口了。
“此情此景,你做好準備了嗎?紫蘿還魂丹一旦服下,她便再也記不得馳皇子是誰了,那個皇宮也不能回去了,你,明白嗎?”
婉秋深深得吸了一口氣,然後又重重的吐出來,像是做了一個很大很大的決定,閉上眼睛,用力得點了點頭。
月色忽明忽暗,起伏著又一段縹緲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