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斯。”我看了看又在陽台沉思的藍斯，又不理人了，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呀。
    藍斯從那天之後就一直在我家留了下來，不知道他是不是沒有地方可去呢？如果忽略他的美貌，他幾乎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有時在房間，有時在陽台，從不出門，又很少出聲，連動靜都很少呢，跟我一個人住都沒兩樣嘛。
    他總是一個人在想什麼呢？是他不回家的原因麼？是他被人追捕的原因麼？他有很多秘密呀，好像很缺人分擔似的，不知道我能不能幫上他呢？原來人長得漂亮會讓人更大發同情心呀，嗬嗬。我心裏的一個個問號快把我憋死了，還是扮演一次心理輔導員吧。
    “藍斯！藍斯！”我加大了音量，手也輕拍了拍他的肩，結果——
    “啊——”我被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反彈到牆上，碰一下就生氣了麼？痛死我了啦！
    “沒事吧？別隨便碰我，會被我防護磁場的力量反彈的。”暈，他依然還是那副萬年不變的淡然表情，不會跟我說聲抱歉啊？要看到他的其它表情是不是要太陽從西邊出來呀？
    我揉了揉被撞痛的肩膀，從地上爬起來對他說：“叫你吃飯了啦！”
    對於他挺習慣我的“菜色”這一點還挺滿意的，有人一起分享才更讓人食欲大增嘛，在餐桌上順便套套他的話吧。我雖然才和他一起住了一個多月，但我發現隻要問他，他一般都會回答我的問題，不管答案會不會讓人接受，記得那次問他問題的時候——
    “今天的味道怎麼樣？”
    “還好！”
    “吃得習慣麼？”
    “習慣。”
    “你喜歡吃什麼呀？”
    “血。”
    “能不能多說幾個字呀？”
    “應該可以。”總算多了兩個字，讓我鬱悶的心情好了一些，從此以後他真的不再隻說兩個字以下的話。
    “藍斯，我家陽台上有什麼好看的？”
    “沒有，我沒注意。”
    “那你天天在陽台上待那麼久是在做什麼呢？”
    “想一些不知道怎麼麵對的事情。”
    “聽說一個人的快樂，告訴另一個人，快樂會增長成雙倍；而一個人的煩惱，告訴另一個人，煩惱卻會減少一半呢！藍斯，你要不要做個實驗？我可是免費垃圾桶哦！”我嘻皮笑臉向藍斯套話。
    “是嗎？沒聽過。”
    “所以你可以試試呀！說出來看看我能不能幫幫你，幫不了至少可以聽你說呀。”我殷勤地笑笑，不知道自己這個樣子會不會有點狗腿。
    藍斯看了看我卻沒說話，我等到我覺得他不會說的時候，沮喪地低下頭繼續吃我的飯。
    “我有個妹妹。”
    “啊？”我挺驚訝他居然開口了，“那你妹妹一定很美哦！”哥哥都這麼漂亮，妹妹肯定更美吧。
    “她很美。她出生的時候就被指定為我的未婚妻。”
    “咳、咳咳！”我被他的話嗆了一大口。
    “等等，你妹妹不是你家親生的？”
    “是親生的。”
    “咦，那你是抱養的呀？”
    “不可能，我們血緣都可以從紫色的眼瞳證明。”
    “啊！你們是親兄妹，還可以結婚？”我話中的驚訝顯而易見。
    “除了人類有法律規定外，沒有其他生物是不允許的吧。而我們為了保持血統的純淨反而更一直都是兄妹通婚。”他對我的大驚小怪不屑一顧，而我才突然想起來我已經不是平常人類了。
    “嗬嗬，有些觀念一旦接受就難以改變了。”我搔搔腦袋不好意思地說。
    他聽到我的話明顯地驚訝了一下，“也許吧，有些觀念一旦接受就難以改變了。所以當她帶著情人離開的時候我才會那麼難以置信，我一直以為我會和她永遠在一起呢。”
    “你妹妹另外有情人了呀。”唉，真遺憾，我還以為會是天生一對呢，“後來呢？”
    “家裏人把那個人殺了，她也被捉了回來。”
    “啊，你家裏人真……”殘忍！吸血鬼家族都這麼殘忍麼？心裏有點悶悶的，“後來呢？你們結婚了？”
    “沒有，我離開了。”
    “為什麼？你也不喜歡她麼？”
    “她被逼瘋了。”
    “啊？怎麼會？”我開始同情起他那個從未謀麵的妹妹。
    “聽說那個人在他麵前被撕成碎片，然後她就瘋了似的，見誰殺誰，直到我阻止了她。”
    “你家裏人真的很殘忍！知不知道看見心愛的人慘死對一個女人是多大的打擊？”我一拳砸在餐桌上，打抱不平拔高了聲音。
    “那你妹妹現在在哪兒？”我已經忘記了問起這個故事的初衷，卻關心起故事女主角的結局。
    “被我封印了。”他好像對我的反應很驚訝，不過我暫時也管不了那麼多。
    “封印？”
    “就是讓她沉睡，我沒有解除封印之前，她都不會醒來。”
    “唉，真可憐。”我已經完全成為他妹妹的擁護者。
    “咦？那你在煩惱什麼？那些追你的又是些什麼人？”幸好我最後還是想起來聽這個故事的原因。
    “他們也許是請我回家的人，也許是專門追捕吸血鬼的獵人。”說完這些藍斯就沉默了下來，那我問的第一個問題呢？這樣就想混過去呀？
    “藍斯，你愛你妹妹嗎？”
    “愛吧，我一直把她當成陪伴我一生的人。”
    “那你知道她有了情人的時候有什麼感覺？”
    “那時候麼……是驚訝和不甘吧，我以為她也把我當做陪伴一生的人呢，不知道那個人憑什麼代替我陪伴她。”藍斯想了挺久才回答我，就像他早已遺忘了當初的感覺。
    “藍斯，你隻把你妹妹當做親人而已。”我聽了他的回答，突然感覺藍斯更可憐。
    “隻當做親人麼？”藍斯對我的判斷並不確定。
    “是，隻有親人才會讓你有永遠陪伴你的安全感，剛才我才說有些觀念一旦接受就難以改變了。你把你妹妹是永遠陪伴你的妻子的觀念深刻的記憶著，感覺她離開的時候固有的觀念被打破了，所以不甘心吧。你現在後悔了嗎？”最後一句是我的猜測。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後悔了，我隻是在想當初如果我支持她的選擇，現在不會這樣子吧。”
    我心裏暗想這不就是後悔麼？他很寂寞吧，連心裏唯一能陪伴他的人都失去了，我心裏暗暗有些心疼。“哎，藍斯，雖然我不能保證能陪伴你多久，但在你沒找到那個能永遠陪伴你的人之前，做為朋友我會暫時陪在你身邊哦！”我笑著安慰藍斯，“既然失去了，那就再去尋找啊！一直想著已經失去，那怎麼會有新的希望呢？”有時候真理每個人都知道，卻忘記了去實現呢。
    “尋找？新的希望？”藍斯愣了愣，我覺得藍斯快變成我的回音了呢，嗬嗬。
    “是呀，一直站在原地，會忘記怎樣前進的。”我淡淡地微笑，希望能鼓勵他重新開始。
    “聽說愛人是會讓你心跳不已的人，會讓你時時牽掛的人，會讓你感覺幸福的人，是你自己選擇的希望永遠在一起的人。”我也隻是聽說啦，我還沒找到呢，所以你自己去驗證吧。在心裏做個鬼臉，隻是希望這個誘惑可以讓藍斯振作起來。
    “心跳？”藍斯的樣子好像就是一副不知道心跳是什麼感覺的樣子。
    “是呀，就是這裏感覺很幸福，撲通、撲通地跳起來的感覺。”我露出狡黠的微笑，點了點他心髒的位置。
    “是這種感覺麼？”他按了按我剛才點過的位置。
    “是啦！快吃吧，菜都涼了。”我沒有在意他的問題，因為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感覺，隻能敷衍過去了。
    這次談話之後，我就經常拉著藍斯欣賞電視節目，時不時和他討論討論各種節目內容，也讓他跟我一起上網聊天，趁月黑風高的時候一起出去散步。我明顯感覺到他比剛住進我家的時候輕鬆多了，心裏也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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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最後一個酒杯擦完，我抬起手看了看表三點多鍾了，就快要下班了，客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翔，給我來一杯！”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的笑容也隨著林風的聲音綻放出來。
    “終於舍得回來了呀！”我看到林風走過來側坐到了凳子上，一隻手搭到了吧台上。
    “翔，有沒有想我呀？我可想死你了。”他的話讓我臉有些微微發燙，遞出的酒杯的手也頓了頓。
    “我可還沒有想死，你想死的話告訴我，我可以給你送行。”他的手疊到我遞酒杯的手上，我放開酒杯，拍開了他的手。
    “都不能多想我一下嗎？我可是想著你拚命回來的呢。”林風伏下身子，趴上了吧台，可是奇怪的是，他側在身邊的那隻左手一直垂著，他的手怎麼了麼？
    “你左手怎麼了？”
    “沒什麼。”他淡淡地應了一聲，“我不在你還是沒變呀，怎麼感覺還是臉色蒼白，身上的肉也沒多長一點。”
    “手抬起來看看。”我沒理他轉移話題的話，直接看向他不肯露出來的手。
    “沒什麼好看的。”他笑了笑還是沒打算把手拿出來給我看。
    我看了看店裏已經沒其它客人了，就走出吧台直接拉起他的手。
    “啊，輕點，翔。”林風的眉頭皺了皺。
    我趕緊放輕了動作，挽高他的袖子才發現滲出血跡卻被繃帶亂纏一通的手臂。
    “你受了傷，還跑來喝酒！”我感覺有點腦充血，這家夥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情況呀。
    “好不容易回來當然想先來看看你。”他一副對自己不在意的模樣讓我看了就火大。
    “看，有什麼好看的？跟我過來，我幫你重新包紮過。”把林風帶到員工休息室，拿出醫療箱幫他準備重新包紮過。
    我拆開繃帶的時候才發現他的傷很嚴重，紅腫的手臂上一條狹長的傷口還泛著血絲，心裏抽疼的感覺一絲絲泛濫開來。糟糕，感覺牙開始生長了，血的味道恐怕……
    我盡量低下頭，閉唇咬緊了牙，不再出聲，盡量加快了手上的動作，直到包紮完畢我才鬆了一口氣。
    “翔。”感覺林風的手攬上了我的腰，漸漸收緊，就像他陪伴我的這些日子一樣，收緊了我的心。
    “不要再逃避了，你知道我真的喜歡你。”他低啞的聲音在我耳邊緩緩地流動，我放鬆了身體趴在他肩上，靜靜地感受著這一刻的喜悅——他是真的喜歡我。
    但也隻是那一刻而已，我低著頭推開了他，打開了門才背對著他說，“你的傷很嚴重，天亮了必須去醫院包紮。你先等等，我先幫忙把店關了。”
    血色的眼眸，還沒縮回去的尖牙讓我不敢麵對他，隻能急急忙忙地離開。門後傳來他一拳砸向牆的聲音，“該死！”緊接著就是他沮喪的抱怨，我在心裏對他說再等一會兒吧，再等一等。
    我等我的異狀恢複了，我才走回休息室準備帶林風去醫院處理傷口。
    “林風。”推開休息室的門，卻已經不見他的人影，我心裏一慌，就往後門追去。
    “林風！我陪你一起去醫院。”幸好他走得還不遠，小巷子昏黃的路燈把他的背影拉得老長。
    “鳳宇翔，既然拒絕了我，就不要對我那麼好。”他悶悶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我有拒絕你嗎？”我跑到他身後緊緊抱住他的腰，不想失去他，不想失去這個關心我的男人，不想失去這個帶給我快樂的人。我一定不會讓他發現我的不同，我一定會守護好這個秘密。
    “你這家夥！耍我很好玩呀。”林風轉過身緊緊抱住我，“我都快以為我沒有機會了。”
    “你是沒機會了，沒機會甩掉我了。”我在他胸前偷偷拉開了一抹笑容。
    “求之不得。”他的大手揉了揉我的頭發。
    “走，我陪你去醫院。”我小心地扶起他受傷的手，向他停車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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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風你住這兒呀！我們離得不遠，我就住前麵右轉過去的公寓。”我送林風去過醫院後順便送他回家。
    “這裏是隨便租的，我沒有固定的住所。”他有點躊躇的樣子讓我很奇怪。
    “怎麼了？”
    “裏麵有點亂，不要被嚇到了。”第一次看見他不好意思的樣子，讓我很意外。
    林風推開了門，而我也見識到了能住人的垃圾場——玄關散落著幾雙鞋配上幾隻臭襪子，沙發上堆著髒衣服和舊雜誌，地上亂七八糟地擺了些紙箱，茶幾上堆的是泡過的空杯麵碗、啤酒罐等。
    “真佩服你！”亂成這樣子了你居然還住得下去呀。
    “你先進來，我收拾收拾。”
    “算了吧，我來收拾，你到床上去休息休息。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傷員呀。”盡量把床上的髒衣服堆到沙發上，把林風扶上床，“現在你唯一做的事就是睡覺，好麼？”
    “哎！翔！”
    “什麼？”我剛轉過身就被他叫住，回過頭問他的時候正好被他的唇擦過右臉，耳根一下子就燒了起來。
    “好了，現在沒事了。”林風把得逞的笑容掛到了臉上，我也隻能無可奈何地瞪他一眼。
    等我累得半死收拾好林風的“垃圾場”，正廚房準備做晚餐的時候，才聽到林風起床的聲音，他真的累壞了吧。
    故意放輕的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我也故意在他離我一步之遙的時候突然轉過身，林風反而被我嚇得退了一步，“還想嚇我呀！起來就準備吃點東西吧，再等一會兒就好。”我還給他一個得逞的微笑，轉過身繼續切菜。
    “喂，隻是占個小便宜而已，不要這麼小氣嘛！”林風厚臉皮地繼續原先想做的動作，沒受傷的手環上了我的腰，感覺耳後也被他輕吻了一下。
    “翔真是賢妻良母，我以為走錯房間了呢。不愧是我好老婆，我是不是該說聲謝謝，親愛的！”
    我頭上爆起幾條青筋，切菜的刀也舉了起來，“你說誰你老婆？”我皮笑肉不笑地問他。
    “嘿嘿，情人！情人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林風幫我看看粥好了沒。”
    林風打開鍋子攪了攪，皺著眉轉過頭問我：“翔，這是什麼粥呀？”
    呀，我忘記了，因為習慣煮自己喜歡吃的，又加了豬血進去。
    “豬血粥呀，嘿嘿，你不是受了傷麼？正好以血補血。你不喜歡吃麼？”我找了理由搪塞過去。
    “能吃的呀！我從沒吃過呀。”林風聳聳肩，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讓我鬆了口氣。
    “好了，出去出去，你也幫不上忙了，把桌子收拾好就可以吃飯了。”我幹脆把林風趕出了廚房。
    ……
    “飯好了，林風幫我端一下菜。”我在廚房裏一邊盛湯一邊交待林風。
    “咦，不是不要我幫忙麼？”林風一邊打趣地說，一邊將菜端了出去。
    “小心注意你的手。”我不是很在意地提醒了一下他。
    “這點小傷沒問題啦，上次更嚴重的時候都沒……”他的話隻說了半截就沒說了。
    “吃吧，試試味道怎麼樣。”我假裝沒注意他的話。
    “這個粥還挺好吃的，牛肉也炒得很棒呀，你真是天才！”他開始眉飛色舞地吹捧我。
    “那多吃點吧，你怎麼受得傷？”我邊吃邊問。
    “就是不小心被vampires的指甲劃……”林風忽然發現自己不自覺脫口而出的話。
    “翔，你套我話！”
    “vampires是吸血鬼的意思？”我突然心跳加快，有不祥的預感，“你開玩笑吧。”我的聲音低了下去。
    “翔，雖然想不要這麼早告訴你，但第一次跟你開玩笑說我是吸血鬼獵人是真的。你相信這世界上有吸血鬼吧。”
    “……”我隻是沉默，心裏亂成一團，他是吸血鬼獵人，我是吸血鬼，現在我們的關係卻是……
    “你不相信？我給你看些東西。”他從櫃子裏翻出些被吸血鬼殘害的人類屍體照片，還有一些是月光下空中的人形黑影照片，以及一大堆的關於吸血鬼的資料。我感覺空氣似乎越來越稀少，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翔，你聽我說，我不是妄想。這次就是因為接到任務，我才會來這裏的，因為這段時間這裏發現有可疑死因的人，而且我差點就……”林風的話離我越來越遠，我覺得腦海裏都回響的全是：他是吸血鬼獵人，我是吸血鬼……他是吸血鬼獵人，我是吸血鬼……
    “林風，你好好養傷。我有點事先走了。”受不了了，我衝出林風的家，不停地向前跑，甚至連方向也沒有注意。
    “翔！宇翔——”
    我將林風的聲音遠遠地拋到了身後，隻知道不顧一切的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