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泉眼
    櫻，不斷飄落得水紅色櫻瓣，飄懸，墜落，一片嫣紅。柔和，而刺目。漫步在冰帝校園棟棟教學樓分割出的小道上，小汐禁不住想起曾經看到過的從每個窗戶都探出頭呐喊的冰帝後援團。
    真是壯觀的景象呢，冰帝，冰帝……小汐莞爾淺笑，伸手握住落在手心裏的花瓣，真是不讓人省心的後援團呢。
    不讓人省心？一念到此，小汐顰了眉，素顏斂去笑意，不由地加快了腳步。
    雲嵐捧著奶茶，信步走在人煙稀少的羊腸小道上，不經意間聽到叮叮咚咚的鋼琴聲宛若環佩的玲瓏作響，好整以暇地快步走過去，扒在門縫上向裏張望。
    呀，這是在上課嗎？不對啊，這不是上課時間啊。可是，那個長得有點凶的老師確實是在教課啊。
    屋內，華貴的三角鋼琴旁，坐著一個身材健碩，穿著偏棕色西裝，有著卷卷的短發，正在閉著眼彈奏的男士，應該是老師吧。四周的座位上，分坐著六個穿著校服的同學，有男有女，雖然姿勢自在各異，或鎖眉、或屏息、或悠然自得、或孑然歎息，卻毫無例外的認真的聽著。雲嵐搜索著腦袋裏僅有的信息，最後隻能判斷出一點，這個老師在給他們加課……
    萬惡的加課啊，竟然還有人聽得享受。雲嵐仔細打量著那幾個人，意外的發現有認識的。這不是鳳君和那天見到的晴姐姐嗎？他們的音樂水平挺強的，難道這是有什麼重要大事需要他們出馬了？
    “小雲嵐啊，你這是在幹什麼？”感覺肩膀被人攬過去整個人被拉到一邊，雲嵐疑惑的回頭。
    “嗯？忍足哥哥？你怎麼在這兒？”
    忍足抱胸，好笑地看著她：“我來接晴啊。你呢？在門口鬼鬼祟祟的。”
    “哪有？額，不過這是在上課嗎？”
    “算是吧。”忍足沒有解釋，淡淡的開口。
    “什麼叫‘算是’……這是要發生什麼大事嗎？”雲嵐窮追不舍得問。
    “你不知道嗎？”忍足驚訝，眸子微眯，掩住了光芒，難道跡部沒告訴她嗎？隨後淺淺一笑，“馬上就到校慶，所以各部都開始準備了。”
    “原來是這樣啊，怎麼沒人告訴我呢。”雲嵐不滿地嘟囔，惹來忍足無奈的淺笑。
    “跡部在找你呢，我看你還是給他回個電話的好。”忍足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麼，好心的補充，當然如果忽略他眼中打趣劃過的精光。
    “找我？幹什麼？”雲嵐不疑有他，驚訝地抬頭問道。忍足攤開雙手，一幅不關我事的樣子。雲嵐眯起眼來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的表情，“忍足哥哥，你可別騙我，小心我向晴姐姐告狀啊。”
    忍足狐狸似得笑的更歡，悠悠然地開口：“你打個電話不就知道了。”
    “切，信你一次……”
    人影遠遠消失在羊腸小道的拐角，忍足收回視線，笑容更大。“忍足哥哥，竟然敢耍我！！你給我等著！！！”正宗獅子吼，樹枝抖了三抖，鳥獸皆慌亂亂地四散而逃。忍足不以為意，渾然不覺地坐在門口，接起了剛剛響起的電話：“跡部嗎？”
    ……
    話說跡部正在悠閑地坐在生徒會室跡部專用沙發上，品著牙買加藍山山脈運過來的最高檔藍山咖啡，皺著好看的眉翻看雲嵐的逃課記錄。雖然隻有國史課的幾次，但是考慮到她落下的那幾年的課，跡部把玩著自己的下巴，晃了晃手中精致的咖啡杯，略帶思索。
    電話在響。確定是多媒體影音手機類型的FOMA的2號手機在響，跡部順手接過來，按下鍵子一聽，不由得挑眉。
    “你找我嗎？”雲嵐脆生生的問到，開門見山。
    跡部不解，挑眉：“……誰告訴你的？”
    “……”
    似乎感覺到電話那頭咬牙切齒的聲音，跡部疑惑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餘光撇到了那本小小的記錄，皺了皺好看的眉頭，剛要說話，就聽見那頭一聲怒吼……真是不華麗。跡部突然慶幸雲嵐把手機拿離了嘴邊……
    忍足？
    怎麼回事？
    掛了電話，跡部順手按了一串號碼。
    “跡部嗎？”
    “呐，忍足，給本大爺解釋一下。”語氣淡淡的，波瀾不興。
    “路上遇到小雲嵐，然後告訴她你在找她。”語氣同樣淡淡的，依舊波瀾不興。隻是，電話的這一頭，忍足無聲的笑容越來越燦爛。
    “就這樣？”跡部很懷疑，熟悉的戰友僅僅說了這麼一句嗎？據常理推測，不可能。
    “就這樣。”忍足很誠懇的回答。
    “那好吧。”掛了電話，跡部起身拎起旁邊的外衣帥氣的搭在肩上，回過頭，把那個小小的本子順手向後一遞，“kabaji，我們過去。”
    “wushi……”
    ……
    步子急了，帶起的風就不自覺地大起來，窸窸窣窣的花瓣被風帶起，打著旋，又落下，而當事人渾然不覺。雲嵐怒氣衝衝地握著手機，大步前行，發絲被風勾動飄起，柔柔軟軟，綢子一樣飄散在空中，幾綹不聽話的亂舞著，劃過白皙修長的頸，讓人不自覺注意少女的臉，當然更重要的她的怒意。
    “夏目桑，這是怎麼了？”迎麵而來的金發少女，身材高挑，眉目精致而高傲。明明說著關心的話，卻讓雲嵐聽上去更加不舒服，不由地眉頭顰地更深。
    “真田學姐。”雲嵐忍了忍，回複招牌微笑，禮貌又疏離地回答，“承蒙關心，我沒什麼事。”
    “是嗎？”又一個墨綠色短發的少女搭話，人雖然笑的，卻讓人感到那笑意不達眼底，隱隱約約有冷漠又不屑的味道，“可是夏目桑的臉色不是很好呢。”聞言，另一個栗子發色梨花頭的女孩微笑著點頭，一幅好整以暇看著雲嵐的樣子。
    “向日學姐，您過慮了。”雲嵐再火大，也不會在外人麵前不分青紅皂白地發泄，更何況這種類型的，嗯，算是挑釁吧，又不夠分量，怎麼會讓雲嵐變臉呢。於是，雲嵐笑得更加落落大方，優雅地裝回手機，禮貌地回答，“學姐們，我的同學還在等我，我能先走一步嗎？”
    墨綠色短發的那個雲嵐稱為向日學姐的少女麵色一冷，剛要開口，卻被身旁的金發少女攔住了。少女似乎撇到了什麼人，婉約一笑，眉目可親：“看來淺草桑在等你呢。那不打攪了，夏目桑，再見。”向日一頓，斂了動作，也道了聲再見，隨著真田和揮手道別的栗發女孩一起離開。
    “再見。”將不屑收斂在眼底，雲嵐禮貌地作別，然後頭也不回地朝拐角處小汐的位置走過去，“小汐姐姐。”
    “雲嵐。”伸出手握住雲嵐軟軟的像糯米粽子的小手，小汐心底長須了一口氣，還好趕上了，“沒事吧……”
    “當然沒事了。你？”雲嵐看到不遠處緩緩走過來的少年，不由一愣，掙脫小汐的手，走了過去，“你怎麼來了？”
    “本大爺不能過來嗎？”跡部手撫下巴，雖然是笑著，眸子深處隱隱藏匿著擔憂，“被欺負了？”
    “怎麼可能？”這算欺負？雲嵐不滿，心裏嘀咕，你哪隻眼睛看我好欺負啊。
    “那正好，kabaji，”跡部伸手接過kabaji遞過來的小小本子，遞給雲嵐，“你來看看。”
    “什麼？”雲嵐心不在焉地翻開，一驚，“我的逃課記錄？不是吧，被發現了？”
    “不過本大爺已經處理好了。”跡部俯下身，一點點逼近雲嵐，邪邪一笑，“不過，介於你國史課的聽課狀況，本大爺決定親自教你。”要知道，期中考試可就在下個月了。
    “nani？為什麼？”
    “本大爺的話就是命令。”
    “切……水仙花……”
    “嗯哼？”
    ……
    小汐對兩人沒營養的對話自然不會關心，略側過頭，瞥見三個女孩子漸行漸遠的背影。隱隱約約聽到她們的話，不悅和擔憂如洪水般漸漸將它吞沒。有些時候，耳朵太好使，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她以為她是誰？聽說夏目家已經完全破落，僅有的財產還被跡部家族完全把著。哼，要不是跡部君罩著她，我看她不一定能不能在這裏待下去呢。
    ——也不能這麼說，天天賴在跡部君身邊卻不讓他煩，也是一種能力啊。
    ——分明就是死皮賴臉嘛。真是的，明明真田學姐才是最配的上跡部學長的……
    ——向日雅伊。
    ——我這不是……
    ——反正想對付她的不止一個啊。我們等著就好了。
    ——好了，走吧。
    ……
    也許，耳朵太好使了，是一種錯誤呢。忍足掛著紳士的微笑，一手環抱著晴美人纖細的腰肢，充耳不聞的從她們身邊走過。走的遠了，一對璧人四目相接，秋潭一樣的美目裏，流轉著蕭瑟的隱憂。
    真是麻煩啊。當然如果沒聽見的話，也許更不省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