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奇恥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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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尤其是一位出身高貴、譽滿草原的青年英雄,最大的恥辱是什麼?原本似小貓咪一般甜蜜地依偎在自己懷中的嬌妻於深更半夜之時忽然被一陣騷亂驚醒,在兵荒馬亂之中被一夥流氓俘獲,高歌嘩笑著呼嘯而去,這是怎樣的一種恥辱?
在麵臨這種莫大羞辱之時,每一個正常的男人都會咬牙切齒地想要立即奪回妻子、殺光仇敵。
可是敵我力量實在是太懸殊了。就憑鐵木真手下的幾十個人怎麼去對抗擁有數萬人馬的整個蔑兒乞部族?這無異於用雞蛋去擊打石頭。難道隻能學習模仿仇敵蔑兒乞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成功經驗,就這樣忍氣吞聲,逆來順受,臥薪嚐膽,積蓄力量,等到十來年之後再去搶下一代蔑兒乞人的兒媳婦來報仇泄憤嗎?
我知道你正心急如焚地掂起腳尖翹首遠眺望斷天涯路,盼著那個沒有保護好你的漢子騎著快馬揮舞著馬刀呼嘯著朝你奔來!想到你望穿秋水終不見我的哀傷眼神、透著無奈與失望的輕輕歎息,我的心仿佛在滴血。不,我決不能容忍自己的愛妻身陷狼窟任人蹂躪!孛兒帖,你等著,我這就來救你!哪怕粉身碎骨也絕不會拋下你一個人不管!
孤立無助的鐵木真想起了兩個人。一個是父親的“安答”王罕,另一個是自己的“安答”劄木合。
前麵我們講過,也速該曾經幫過王罕大忙(幫他奪回並鞏固王位),王罕非常感激他的恩德主動提出要與他點香磕頭拜把子結成“安答”。可是等到也速該死後在小真真母子們日子過得最艱難、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卻沒了音訊(後來自稱是心中無時不刻地掛念著他們母子,卻因為工作繁忙,實在是無暇抽身探望),甚至連逢年過節都不派人來象征性地慰問關懷一下。雖然不久前將孛兒帖的嫁妝黑貂皮戰袍獻給幹爹時,他曾滿心關懷地撫著鐵木真的後背笑咪咪地說過:今後我兒有什麼困難盡管跟幹爹講,幹爹一定力挺你!可是這樣一位好幹爹,是否願意出兵幫助自己奪回妻子,誰的心裏都沒底。
鐵木真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土兀剌河邊的黑林向王罕求助,沒想到幹爹爽快地答應了他的請求。看來上次孝敬領導的珍貴禮品沒有白送。看來幹爹說話還是算數的!不過,你是否知道,曾經有一個七歲的小男孩同他的母親一起被蔑兒乞人搶去,被迫在薛涼格河畔舂米劈柴洗衣做飯專司又髒又累的粗重活。當年那個拖著長長鼻涕的小男孩兒心懷仇恨立下毒誓:長大後一定要好好報答蔑兒乞人虐待奴役之恩情。沒錯,當年那個小受氣包正是現在克烈部的首領王罕同誌。與其說幹爹是樂於助人,倒不如說是隨著克烈部實力的不斷增強,他早就躍躍欲試想要找個機會,好好收拾一下蔑兒乞人了。請你們好好品嚐品嚐欺負弱小兒童的苦果吧!
鐵木真求助的另一個人是自己的安答劄木合。前麵我們講過阿蘭娘娘的丈夫死了之後,每天晚上有一神獸(金光神人)爬進氈包來與她雲雨,經過長期不懈的努力,終於創造出了孛端察兒這樣的聖人。孛端察兒搶了一位孕婦做老婆,沒過幾個月,產下一個男孩,這孩子的子孫後來形成了蒙古•劄答蘭氏。由於這個孩子不是孛端察兒播下的種,故而不配繼承“孛兒隻斤氏”這一光榮姓氏。百餘年來,人們一如既往地嘲笑劄答蘭人是搶回來的大肚子老婆下的雜種!野種!無論走到哪裏劄木合小朋友都擺脫不掉鄙夷的眼神和尖酸刻薄的流言蜚語,隻有一個小朋友對他毫無偏見,一視同仁地同他一起玩兒。
“別人都看不起我們、欺負我們,說我們是搶來的大肚老婆生的野種!可你為什麼一點兒都不嫌棄我,還跟我一起玩兒呢?”
“難道你們不是喝斡難河水長大的蒙古人嗎?不管是哪個氏族的,隻要他英勇豪爽,就是值得我尊重的真正的蒙古人!”
兩個小朋友意氣相投,幹脆拜天立誓結為安答。小真真贈給小劄木合一個銅灌髀石,小劄木合回贈他一個公麅子髀石。插一句嘴,髀石可不是一種石頭或者玉石。所謂髀石就是動物(羊、麅子、狼等)膝蓋部的一塊小關節骨,略呈三角形,尖端向下,俗稱“背式骨”、“拐”、“骨頭子兒”、“嘎什哈”等。遊牧民族的小朋友們經常會玩兒擊髀石的遊戲。另外人們認為狼髀石有辟邪護身的作用,俗話說男戴狼牙女佩髀石。
鐵木真同劄木合兩個人關係好得不得了,實在是不知道該怎樣表達二人之間的親密友好,後來幹脆又忍不住結拜了兩次。
好安答的新媳婦兒居然被蔑兒乞人搶走了,這還了得?劄木合二話不說,準備了兩萬人馬打算踏平蔑兒乞部,替兄弟奪回老婆來。
況且小時候被蔑兒乞人擄去為奴的仇恨也該連本帶息一起好好清算清算了吧?(這蔑兒乞人還真是沒出息,老愛欺負小毛孩子,盡幹些被人恥笑沒水平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