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涼水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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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來到杭城,便是每年例行的巡視,卻也是最為勞累費心的。泡在水中,一會兒功夫,頭便昏昏沉沉,隨著身子一點點的滑入桶內,水便沒了口鼻。恍乎間,前塵往世便在心中過了一遍,恍然似數十年前卻也似昨日般清晰了然。
忽覺胸悶異常,立刻便醒轉過來,水已是毛溫了,忙起身擦淨穿上裏衣,擦幹頭發,就著燈光窩在被窩裏再看些帳目。
這個喜歡窩在床上的習慣是在大學宿舍裏的毛病。那時一間屋住了6個人,每人隻一張床一個桌子,女孩子愛美,桌子上總是擺滿了鏡子化妝品什麼的,所以大家一切的靜止活動都隻限在自己的床上,經常窩一會兒就睡著了,夜裏醒來肩膀脖子都木的不象自己的。
茹兒這些年貼身跟隨我,是早知我脾性的,知道我洗澡睡覺時不喜歡有人。聽得我已穿戴停當了,便進屋收拾幹淨。走時連著三次回頭,終於忍不住說道:“少爺,今天已經累了一天了,頭發幹了就熄燈休息吧,別又迷糊的這樣窩成一團就著了”。
嗬嗬,還是我的茹兒好,心裏知道我的毛病,總惦記著。
我衝她笑道:“你先歇吧,我這就睡。”說著起身真就吹燈睡下了。
我睡眠一向很好,忙碌了一天,這一夜自然是舒適無比,一覺到天亮。
這樣忙了七八天,杭城醫館今年的采買、配方均是已弄的七七八八了,今年的例診也象往年一樣開始了,其它的都已吩咐給方管理多加料理。
算算還有兩三日的空閑,今日早飯後,我仍是平時的打扮,便與茹兒來到遠近聞名的涼水湖邊,到時已是中午了,讓車馬先回去,申時(下午4、5點左右,為大家看著方便,以後就都用12小時製啦!)再來此處接我。
這涼水湖景色很美,一汪碧水似有生氣般含情帶意的溫柔,湖中又有遠近聞名的潭沼寺,我每次來杭城,都要抽空在湖邊呆上半天一天的。今日來得晚些,這會兒已是午間,剛走了幾步路,已是餓的饑腸轆轆。回頭看了眼茹兒,她依舊是常年不變的一身青衣,一望便知是隨侍的丫頭,她似是習慣了,也不多言,隻是慢我兩步的跟著走。我便跟她說道:“下午再多走走吧,這會兒就找個地方吃飯去吧。算了,也別找了,你引我去上年去過的望湖酒樓吧,那裏的菜色也還不錯。”
我上輩子23歲加這輩子活到20歲,加起來也是40多年了,這路癡的毛病卻是一點兒沒變。茹兒打小就知道我是路癡,從我12歲起,就徹底斷了指望我記路的念頭,隻是想不明白,小姐冰雪聰明,怎麼就記不住路呢?還好,她的方向感出奇的好,但凡去過一次的地方再不會忘記,所以我隻要帶她出來,便放心的跟著她走,斷不會錯。
這回她走快我半步,我跟著她七轉八轉,約莫一刻鍾吧,走的乏了,也更餓了,就快堅持不住的時候到了。
進了酒樓,已過了正餐的時間,客人不是很多。小二迎著茹兒走上前來,見我時,身形一愣,遂又回過神來笑問道:"二位是來用餐吧,隨我來。"說著便引我們上了二樓臨窗的位置,剛剛坐下,他便笑道:"這是閣裏最好的位置了,看湖景最是寬闊。二位愛吃些什麼菜色?"說話間,眼神卻是不時的瞟著我。
我看著他道:"挑拿手的葷素配三五個上來。再要一壺今年湖邊采的新茶。"小二應著下樓了。
剛上茶,就見樓下又來了一行4個人,三男一女,除一個老者須發皆白外,都是二十七八的樣子,其中一個男子竟是讓我這活了四十多年的老妖精也不禁多看了兩眼。用現在的話說,實在是超級帥哥一枚,也不對,應該是超級酷哥才對。身材挺拔修長,深藍衣衫,穿著打扮一看便是上好的衣料,隻是冠發,身上再沒有任何多餘的配飾。淩朝的男子喜好配戴飾品,稍有些家底的男子,腰間頸間少說也是三串五串的物件,走起路來叮呼做響,女人便更是喜歡。。。我卻看不順眼,覺得多少有些娘氣。
此人身上一種渾然天成的冷冽氣勢,薄薄的唇,眉目幹淨清朗,讓人覺得離他遠了會想上前去親近,可真若是離的近了,又自會覺得在這樣的人跟前會約束拘禁。
小二引在樓下中間的位置坐下了,男子的坐位側身對著我,點菜時,隨行的幾個人隻是不停的看了這男子,男子也不答,他們也是隨意點了五六個菜色,又要了一壺酒。
我從樓上隻須抬頭,便可見他一舉一動。一眼便知,這幾個人不論長幼,都很是尊敬這男子。我不由得又多看了兩眼,心裏也不禁驚奇:這杭城竟有這樣的男子!
茹兒見我有些奇怪,也是抬頭往下看去。
男子似是感覺到有人在看,側過頭來往樓上瞟了一眼,我連忙作勢飲茶,他卻正好看到茹兒盯視的目光,遂轉過頭去,再未回頭。饒是茹兒跟著我走動了這許多年,各色的男子也見了不少,卻也被這男子隨視目光中的冷冽弄了個不自在。
飯菜上來了,我不再多想,盡自吃了個飽。茹兒結帳後,我又喝茶稍坐了會,待這一行人起身離去我才與茹兒離開酒樓。
我們隨步繞湖走了一會兒,便步入湖中長亭,亭的盡頭便是譚沼寺,寺中有一遠近聞名的得道高僧,寺不大,卻很清靜,一草一木也很精致。平日裏香光很是旺盛。
春日裏風和日麗,今天天氣又好,恰逢十五,上午踏青進香,寺裏吃頓齋飯的人很多,這會兒都是返程,一會兒便是一兩頂的轎子過去,邊上跟著丫頭小廝的幾個擁著。經過我身邊時,常有些姑娘丫頭用帕子捂了嘴吃吃的笑,還有些年紀大的也不避晦,隻是盯著看。
到得寺中,進過香後,茹兒拿了荷包遞給僧人幾塊碎銀,我便往寺內走去。
內院的僧人見我一徑往裏走的樣子,便過來問:“公子是要求簽嗎?師傅今日身體不適,恐是不能見了。”
茹兒素來是都知道我的,便回道:“我家公子不求簽的,隻是去院內走走。”
是呀!爹娘每每要我求簽算命,我自是不應,他們隻好拿了我的八字去測,結果我卻從來不問。我既然能穿到這裏來,又是女做男身,便是千算萬算也算不出的命,什麼簽能說清楚?隻是不想再徒增煩惱,說不定臨死又穿回去了,隻求踏實平安的活完這一世,及時行樂罷了。
如此,進得內寺,曲徑回廊,很有蘇州園林的韻致,走在這長郎裏,便有一種回家的感覺,每每這時,心情低迷,很想念前世的家人,不見了我,也不知他們怎樣了,想著想著,眼神便迷離起來。
我正想著家人朋友呢,廊橋走到頭了,過轉角時,對麵忽得冒出人來,不留神便一頭撞了上去。
抬起頭來卻是酒樓裏的男子。
我雖是女子,身高也有一米七,再加上我在鞋子上做了內墊腳,扮做男子,也不算矮了。往他麵前一站,卻是隻到他的下巴。
見我抬頭時,他也是一愣,隨即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
他隻是不耐的盯著我,犀利的眼神自上而下飛快的掃了我一眼,雙唇緊閉。
我鼻子撞的生疼,在他逼人的注視見,卻是說不出話來。大腦第一反應卻是:他沒撞疼了吧?我一手揉著鼻子,另一手欲撫他被撞的胸口。剛要碰到他時,心念一轉:不對,這樣摸人太貿然了。而且是他忽然冒出來撞的我。我這是怎麼了?
我見他也不發一言,便收回手來一抱拳,側身從他邊上走過去了。茹兒衝他略一欠身,也快步跟了上來。
時辰差不多了,出了寺便往來時的路走去。走了一會兒,車馬已是在原地侯著了。
晚上回到堂裏,方管事說是有我的書信。我打開一看,卻是爹寫的,隻說是有急事,令我速回上京。這些年來,我但凡外出,爹從未書信催我速回,我左思右想,不知家裏生了什麼要緊的事。
我便留下方管事,與他說明,隻怕要提前幾天回京了,這般那般安排好,已是深夜。便洗洗睡下了。
第二天天不亮就梳洗上路了,一路緊趕慢趕,連飯菜都是買了在車裏吃,到家時已是深夜11點,三天的路,愣是兩天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