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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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隨便?”
“隨前輩?”
“唔……”
隨便昏得不沉,被戎子和穀梁米弄到床上沒多久就醒了來,虛弱地睜了睜眼。
“都散開吧,沒什麼事。”戎子起身去趕開擠在小屋裏的眾人。大家都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隨便在他們心目裏跟個日不落的保護神似的,猛地這麼一倒下,有如天塌。被戎子趕了一趕,都還戀戀地逗留在門口。
隨便勉強抬手擺了擺,示意自己沒事,他們才都散了,隻留下爆頭還蹲在床邊。
“大便,你搞什麼啊!悠著點別掛了。”他蹲在那裏裝得一臉鄙視的樣子說,語帶不屑,但是被戎子冷了好幾眼,也不肯走。
隨便笑了笑,雖然虛弱,但還是明朗朗的,“……我要真掛了,我那把雷神槍給你。”
“真的?!”爆頭眼睛一亮,閃閃發光地就盯著他看,大有“你快點掛吧你不掛我幫你掛”的勢頭。
“真個屁!”隨便抬手在他腦門上不輕不重拍了一下,“想得美了你,去,給我拿點水來。”
趕走了爆頭,戎子才道,“還叫我注意休息,你自己才是真想累死吧?”
“咳,”隨便支吾著,“那……嗨,我歲數大了!哪比得上你們年輕人……”
戎子臉一黑,“那大叔你就好好躺著!今天不要出去了……”
“是啊是啊,尋人的事就交給我們吧!”穀梁米拚命點著頭往後接話。
他被戎子陰森森一眼掃過去,忙道,“啊那個我的意思是,戎戎你不會要一個人出去吧?但是你不會開車啊!我那個去年考了駕照……”
更凶狠地瞪——
我說的是實話嘛!穀梁米心裏嘀咕著往後縮,“我下去熟悉熟悉車,下麵等你……”快速遁走。
不一會兒又啪嗒啪嗒跑回來,躲著戎子戳死人的目光,“隨前輩,那個車鑰匙?”
雖然隱隱眼皮跳動有不好的預感,戎子還是把想要起來的隨便按回床上,以自己來之前就大致看過聶城的地圖、這段時間也跟著熟悉了大致路線為由,安撫了對方的擔心,強迫對方繼續休息,最後歎著氣下樓去上穀梁米的車。
他知道跟隨便出去要輕鬆些,可眼看著隨便那個臉白如紙、麵容憔悴、神形枯萎的架勢,哪裏還敢再勞動他老人家。
算起來隨便才真是那個沒日沒夜不要命地折騰自己的家夥,戎子來之後就沒見他怎麼好好休息過一晚上,戎子來之前他一個人護著十幾號人、頂著一城的喪屍,辛苦度隻怕更大。
給他撐到了現在,還能那樣明朗朗的笑得出來,真的很不容易。
戎子有些淡淡的感慨,可惜發發感慨的閑情逸致沒能持續多久——“碰!”
“穀,梁,米,”咬牙,“你不是考了駕照麼——!!”一直往牆上撞是怎麼回事?!
“呃,考完以後一直買不起車開嘛,手有點生……等我順順!感覺馬上就來了……哇~!”
“碰!”
“……你確定天黑之前能開出校門去?!”
“馬上就好了,馬上……”
……
正午時分大家都在會議室裏吃著東西,堯淺倩突然抬了頭問,“隨師傅怎麼不下來?他好些了嗎?”
“好象還在睡覺,我一會兒給他帶上去。”嚼著火腿腸的爆頭含糊不清。
“我吃完了,我去吧。”江黎站起來說著,挑了幾個罐頭一瓶水,瘦巴巴的胳膊抱起它們,壘得老高、搖搖晃晃地。
他小心翼翼抱著那堆東西,爬上四樓,站在隨便門口,喚了聲,“隨師傅,我帶吃的來了。”
裏頭沒人答應,他把東西放下,輕輕推了推門,門關著推不開。
“隨師傅?”他又喊了一聲,透過緊閉的窗簾看裏頭黑黑的,見還是沒人答應,想著他或許是睡太熟了,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那,那你繼續睡啊,我把東西放門口了。”
他腳步聲遠去。幾個罐頭一瓶水孤單單立在門邊,突然啪嗒一聲被風吹倒了一個,咕嚕嚕滾出老遠。
“碰當,哐,哐。”
重物被推開的聲音,吱呀的開門聲。
“……呼……嘲……”
“餓了嗎?”
撲噠。肉體被丟在地上的聲音。
“嗬……呼……呼……嘲……”
啃噬聲、筋肉被撕扯的聲音,在黑森森的房間裏格外刺耳。
“慢慢吃,不要急。你看看你,又把身上弄得血淋淋的。這兩天實在脫不開身……餓壞了吧?”
“……”啃噬聲依舊。說話那人倒像是自言自語。
歎氣,“教室裏那些都爛了,不要亂吃,我盡量找時間進來……不過那小鬼太警覺了,你看,前幾天差點就被發現。”
“……”
“唉……我給你擦一擦身,都臭了。來。”
“嘲……”
“你吃你的,不跟你搶。”
“嘲……嘲!”
“嗬,你要咬我?”
“嘲!”
“好好好,吃完再擦。”
“……”
“說起來,那小鬼年紀輕輕,身手倒還不錯,裝拽的樣子還跟你挺像的,嗬嗬。”
“……”
“爆頭那小子也好象有點天賦,我把掠影送給他,不介意吧?”
“……”
“那我就送了,嗬嗬!”
“……”
“另外,丁丁……前天夜裏死了。”
“……”
“被吃得……就剩了隻手。”
“……”
“……是你麼。”
“……”
“……”
“……”
“嗬,我問問罷了,我知道不是你,不會是你,我知道……他應該是自己跑去大門邊玩……”
說到這裏,已經帶了些異樣的輕笑,像是自己都不信自己所說的,“應該是……我會讓大家晚上小心一些。你以後白天晚上都乖乖呆在這裏,不要出去,恩?”
“……”
“我等會兒會把門封印上,你不要亂撞傷了自己。餓了耐心等我,好不好?”
“……嘲……”
“我不會丟下你的。”
……
“有人嗎——”穀梁米拉長了喉嚨喊著。
“你按喇叭就行了!”戎子堵著耳朵不耐煩道。
“可是光按喇叭像喪屍,會說話的才是活人吧。”穀梁米說。
“喪屍哪裏會按喇叭了!”怒。這小子頂嘴越來越順溜。
“嗶——”
“喏。”穀梁米指指聲音來源處。
幾隻喪屍正擠在一輛窗戶破碎的小轎車裏頭互相嘶咬,撞得車頭碰碰作響。
“……”黑線。
“所以還是喊吧,”穀梁米一邊說一邊壓下座椅靠背,仰身拖了後車廂的半桶水,抱起來咕嚕嚕喝了幾大口,歎,“喉嚨痛。”
戎子頭疼地揉自己太陽穴。“喝完了沒?”
“恩?”
“喝完了快走。”車周圍又圍了一圈,再多點車開不動了。
“哦。你看著地圖啊……下麵怎麼拐……”
“左。”
他兩人磨磨蹭蹭,停停走走,快中午了才開到北區,這一片是新開發的小商業區,周邊住戶還算是不少,小區修得比其他幾個區要規範得多,有著聶城少見的幾棟高樓。
樓層越高,說不定越藏著活人。他們於是刻意在每個小區裏多停留了一會兒,注意看著周邊樓層上的人影。
“戎戎?”穀梁米突然道。
“?”
“你看那邊,”穀梁米皺著眉眯著眼睛很努力地往不遠處一棟高樓上望,“那一樓!大概在……十二樓上,好像有個人在揮手?”
戎子定睛望上麵一看,果然看見藍色的玻璃後頭,人影晃動。過不一會兒,玻璃窗被人從裏頭拉開,那上頭的人探出半個身子來,衝他們揮著手,大聲叫著什麼。
“是活人!”穀梁米興奮地道。
環顧四周,小區裏零零散散都是喪屍在走動,翻著垃圾桶,攀著道邊的小樹,在二樓的陽台上嗷嗷亂跳。還有十數隻圍在他們車前,指甲噶噶地刮著車廂車玻璃。
看來那人給困在上頭許久,無法下來。
“我上去帶他下來。”戎子果斷道,“你守著車。”
穀梁米乖乖哦了一聲,緊張地看著戎子開門。戎子先一個霹靂符炸出去,把車門附近的喪屍清掉,趕在其他隻撲上來之前把門碰地關上,踩著沿途喪屍的腦袋朝那棟樓掠過去。
樓道裏異常的黑,沒有電,樓道窗戶設計的又小,進去就像踩進了地道似的。黑蒙蒙一片中還有近在咫尺的低吼聲,樓道中殘餘了幾隻喪屍,嘎渣開合著的嘴,從近處咬過來。
戎子降魔杵揮得滴水不漏,一路啪啪啪全是血漿腦漿濺在牆上的聲音,他默默在心裏記著樓層,至五樓以上,已幾乎不見喪屍的影子。
終於奔到十二樓,樓道狹窄,他點了張火符,映出左右兩家住戶。於是兩邊都去拍了門去,“有人嗎?!”
左邊那家傳來啪嗒啪嗒急促的走路聲。
是這裏了。
戎子鬆了口氣,那門急急一開,火光照見裏頭站著一個頭發蓬亂的男子,略低著頭,身上披著件還算幹淨完整的襯衫,他便忙道,“我是來救你們的,家裏還有多少人?快跟我下去。”
那男子身後又冒出幾個人影來。
樓下隱約有喪屍的吼叫,似乎有大量喪屍追了上來,戎子見他們站在那裏沒動,好象還沒消化掉他的話似的,心下一急,上前一步就要去拉那男子,“快點……”
“嘲……”
他在電光火石間突然察覺不對勁,猛地收回了手,而那男子發出一聲悶吼,一抬頭竟是猙獰的血口獠牙,嗷地衝他撲了上來。
上當了!不是活人!
戎子瞬間反應過來的同時足下一點向後退出一步避開那男子的一口。火符在劇烈的動作間熄滅,他隻能靠聽覺將降魔杵向對方揮出,砰呱一聲熟練地插破對方頭顱。
那先前藏於男子身後的幾道影子也都爭先恐後地擁上來,戎子在太過狹窄的樓道裏轉不開身,樓道下頭嘶吼聲更近,聽起來數量極多,他隻能以攻為守,一個旋身擠進那幾道影子之中,直接擠進了房間。
裏頭的空間比樓道裏要寬大,進門就是個客廳,陽光從落地窗戶那裏照進來。
借著陽光可照見,那幾隻喪屍,竟然全都衣衫完好、勉強還算整潔,身上沒有太多血跡,肌肉也沒有過分隆起,如果遠遠看去,又不注意臉,完全分不清是活人還是喪屍。
這又是什麼變異?戎子皺起眉頭。
然而他沒有時間多考量,又有幾隻喪屍從這個屋子的其他房間裏搖晃著走出來,而門外樓道上,嘶吼聲震耳,更多的喪屍從那裏往這邊擠。
就像是一個刻意設下的引他入甕的圈套一般。
戎子後退幾步退到窗口,喪屍數量太多,又是在這樣一個相對封閉的房間裏,雲破天驚一類的符他使出自己也逃不了,隻能咬著牙打量打量身後窗台。再回頭已經有一隻喪屍撲到身前來,他錯身揚腿將對方踢出老遠,隨即摸出一張霹靂符,咬血甩出之後一旋身,撞破窗戶,栽出十二樓去——
轟!
穀梁米在車裏聽得上頭一聲巨響,抬頭望去卻倒抽了一口涼氣。先前有人招手的那十二樓上,牆體破出一個大洞,玻璃和血肉的殘渣噼裏啪啦往樓下落,而戎子——
戎子一手抓著降魔杵,另一手攀在十二樓與十一樓之間的隔板上,身子在半空中搖搖欲墜。
穀梁米嚇得一口氣噎在喉嚨口,呆瞪瞪地看著高處那個影子,嘴巴大張半個字都擠不出,然而隨即,他淒厲地尖叫起來——
因為一隻喪屍從破碎的牆體裏探出頭來,往下看見攀在那裏的戎子,竟然直接衝他撲了下去。戎子被它猛地一衝撞,手當即鬆開,兩個人糾纏一團,斷了線的風箏似的從十二樓往下直直栽落!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