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濟門聽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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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府門庭若市。幾日來,跨入楊府的媒人一撥接著一撥,都是為了向楊家小姐提親而來。楊老夫人一方麵樂開了懷,與楊玄璬細細商量,想著將這孫女嫁個什麼都不缺的好人家;另一方麵,她也在擔憂和犯愁,因為另一個孫女,至今沒有人上門提親,甚至在她找媒人主動去說媒時,媒人亦婉言拒絕。
娉兒奔跑回房跟吳芯說著眼下府中的熱鬧,不解地問:“小姐您被太子賜為洛陽第一美人,怎麼大家卻是向玉語小姐提親?玉語小姐…”說完才發現玉語小姐也在房中,惴惴地收了後頭未吐出的話。
楊玉語看著吳芯修剪房中的盆花,酸酸地說著:“太子殿下看中的人,誰人敢搶?妹妹日後成為太子宮中的人,還望記得姐姐,多照顧姐姐些。”那日太子與公主先後重賞楊玉環,稱楊玉環為洛陽第一美人,許多人都看清了這賞賜後的意義。
吳芯或有或無地一笑,淒淒地說:“姐姐明鏡似的人,難道不懂玉奴心思?一入宮門深似海,玉奴不圖富貴榮華,今生若能尋得有情郎,窮苦一生也可。”這麼個小小的心願,現代的吳芯沒有時間去實現,而在唐代的楊玉環,仿佛也注定不可能實現。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楊玉語心中有所感,惋惜地說:“莫非妹妹你還惦記著那唐公子?那日他並沒守約,隻怕今後是不會來了。他看上去倒真不像是會失約之人。妹妹你可有他消息?”
吳芯心中豁然敞亮,原來玉語還記掛著唐守,難怪今天會特意到她這來一趟。她說:“我與唐公子隻不過見過三麵,除了知道他的名字之外,其他的與姐姐知道的應相差無幾。”
楊玉語失望地說:“如此說來,我們要尋他就如在大海裏撈針一樣難了。也罷,也罷。日後再見,我已嫁做他人婦。是不是讓妹妹笑話了?我隻不過見過他一麵,卻把他記心裏去了。奶奶那不少人在提親,我有種感覺,自己很快就會出嫁。”
吳芯說不出什麼話來勸楊玉語。她們與唐守,是典型的信息不對稱,怪隻怪當初自己太粗心,不曾問過唐守在洛陽何處落腳,如今,要在這偌大的洛陽城找人,以她們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的。要是在現代就好了,說不定能人肉搜索出他來。
楊玉語見妹妹沒有搭話,說了聲先行離去,落寞地走了。吳芯將娉兒也支了出去,一個人盯著那盆被剪得支離破碎的花出神。
楊釗走進房內時,發現她已在花前睡著,呆滯片刻,不想驚擾她的美夢,輕手輕腳地欲回身出房。
吳芯其實是假寐,有事盤踞在心中,怎能安然入睡?她伸了個懶腰,打個大大的嗬欠,說:“釗哥哥找玉奴有事?”
楊釗放下抬起的腳,輕拍衣袍,說:“公主與太子已修好?要不是太子與公主一前一後地厚賞堂妹,堂妹何以陷入今日的困境?”
吳芯對他據實相告:“公主應已無事,但她並沒有機會與玉奴說那重賞之事。釗哥哥無需擔心,玉奴斷不會如了太子的意。”她知道眾人都猜測太子有心想納她入宮,但以楊玉環的命運來說,她自不可能嫁給太子。現在的吳芯已深信自己會沿著曆史上楊玉環的足跡走下去,既然從未聽說太子與楊玉環有何瓜葛,不管太子如何謀算,她都不會成為太子的女人。
楊釗看她這麼篤定,略放寬了心,想起舊事,問:“你可還想去濟門寺?眼下洛陽城人人都想見見洛陽第一美人是什麼模樣,我想你在城中是沒法像從前那般自在地遊逛了。不如去濟門寺那個清淨之地歇一歇也好。”
吳芯想了半刻,覺得這算是沒有辦法的一個辦法吧。這幾日來她都沒有跨出房門半步,總不能天天這樣拘著度日。她點頭應允,故作輕鬆地說:“玉奴這就去跟奶奶說去。奶奶說不定也在為玉奴的事頭疼呢。先避開一些時日,待風頭過了再說。也許太子隻是一時興起,罰我當日對他的不敬。”
楊釗終於笑了笑,說:“奶奶那我去說,你好好歇息。讓娉兒收拾下行李,預備後日天不亮時就出府。對了,是否再讓幾個奴婢跟著?濟門寺的條件比不得家裏,多個人照顧好些。”
楊釗如此細心地替她安排,吳芯很是感動,她本就不是喜愛使喚丫鬟之人,有娉兒一人已足夠。她婉拒了楊釗的建議,說:“玉奴有娉兒跟著就行。還請釗哥哥幫我們多備幾套男裝,我再去向義父要些書籍就可以走了。若不放心,哥哥可以送我們到濟門寺,看我們安頓好了再回府。”
楊釗想著濟門寺乃是洛陽最富盛名的佛門聖地,義父與主持有點交情,煩請義父修書一封拜托主持照顧一下玉奴,自己有閑就騎馬過去探望,應該不會有意外發生。他出門後再次叮囑了娉兒一些事之後,才放心地朝楊老夫人房中走去。
第三日清晨,天蒙蒙亮,太陽還未露臉,一輛簡樸的馬車不急不緩地行駛在尚無人跡的洛陽城中,咯噔咯噔地朝城外駛去。吳芯腦袋昏昏沉沉,隨著馬車有節奏的顛簸,靠在娉兒身上睡了過去。娉兒被傳染了瞌睡蟲,沒多會,也睡著了。
楊釗是這馬車裏唯一強打精神的人。從洛陽城到濟門寺有兩個半時辰的路程,他一會看看窗外,一會看看那睡成一團的主仆倆,要是這是他帶著喜歡的人遠走高飛該多好!雖然堂妹很堅定地說不會嫁給太子,但區區一楊府,怎麼能逃得出太子的掌控呢。他曾衝動地向楊老夫人提過要娶玉環。楊老夫人的一句詰問讓他無地自容,是啊,那樣,他是置楊府於何境地呢?他的莽撞會害了所有楊府的人。無權無勢的他,怎能與未來的天子,當今的太子鬥呢?如果他可以權傾天下,那就不同了。
楊釗的內心滋長起對權力的渴望,隻有有足夠的權勢,他才能保護好他想要保護的。而當今天下,除了天子,最有權勢的人,又是誰?他怎樣才能爬到那個高處呢?
還在熟睡中的吳芯怎麼會想到,就在送她去往佛門之地的路上,楊釗竟會有了這樣的異變?
快到濟門寺時,吳芯和娉兒被楊釗叫醒了。這一覺睡得真踏實,難道越走近佛門之地,心真的越安寧?可真有神靈在上,俯視眾生?想起了幾年前就是因為在雍和宮拜佛才有了如今的遭遇,迷惘不已,為何是我呢?!
濟門寺座落在一個狹長二裏左右的峽穀裏,三麵青山環抱,水繞山回,樓塔重疊。因來得早,寺外隻有一兩名小僧在打掃,吳芯目之所及,皆是青翠古樸的鬆杉雜木,情不自禁地讚一聲:“好一處清幽脫俗的佛門勝境!前幾次來都未曾發覺這裏的好風光。”
話音剛落,樹林中遠遠傳來了“好風光,好風光…”的回音,娉兒往吳芯身邊靠攏,說:“小姐,您不覺得今兒這寺院太安靜了麼?”
楊釗前去寺門與小僧交談,小僧臉色似乎有些為難,不停地在與楊釗解釋什麼。楊釗不時回頭看看,吳芯心覺有異,亦走向前去。近了才聽清小僧說:“施主請回吧,這幾日本寺都不接待香客。”
楊釗說:“請小師傅與主持通報一聲,我這有一封書信是給主持,需當麵交給他。”
兩個小僧相互對望了一眼,猶豫著是去還是不去。吳芯向兩個小僧施了一個大禮,說:“兩位小師傅,信女楊玉環有禮了,不知師傅們法號是?”
兩個小僧連忙合手還禮,稍年長的那位僧人說:“小僧弘明,這位是師弟弘瑜。”
吳芯說:“弘明師傅,你覺著我兄妹二人可是惡人?”
弘明急著辯說:“施主麵目和善,怎是惡人。”
吳芯再一施禮,誠懇地說:“我兄妹二人但求見得主持一麵,還請弘明師傅辛苦一趟,去與主持通報一聲,說是故友楊玄璬之子攜信在寺門求見,若主持說今日不便相見,我兄妹二人會自行離去,不叫師傅們為難。還請兩位師傅看在我們一大早便來濟門寺的誠意上,通報一聲。”
弘明見她語氣懇切,點了點頭,說:“我進寺去稟告主持,施主請在此等候片刻。”
弘明走後,弘瑜扔繼續之前的打掃。吳芯還想從他口中了解多些這濟門寺的情況,但弘瑜越掃越遠。吳芯隻有按下心中的疑問,與楊釗一起在寺門等著弘明回來。
楊釗說:“濟門寺極少不接待香客,不知出了何事?主持若不見我們,我們隻能回城去了。那玉奴你?”
吳芯說:“既來之,則安之。若真要回城,隻怕也是天意如此。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以前這個時候,香客們應陸續都來了吧,但今日一個人都沒見到。也許真是我們來的不是時候。”
楊釗見她這樣,想不出安慰的話,內心自責起來,想要是自己先來這濟門寺將所有事情安排妥當,就不會讓玉奴有認天命的念頭了。
不一會,弘明從寺內小步跑了出來,氣喘籲籲地說:“主持請施主們進寺,各位請隨我來。”
吳芯暗念一句,阿彌陀佛!她緊跟在弘明身後,穿過一塊寫著“濟門古刹”的石碑坊,朝西邊的廂房走去。在最西邊的那個廂房前,弘明正要敲門,門卻自己開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請施主們進來吧。”
楊釗在前,吳芯在後,進了這主持的禪房。吳芯雖來過濟門寺,但每次隻是在大殿燒香請願,或是看是否有機會能讓她重回現代,不曾與主持有過任何接觸。坊間都傳言主持曇一是名高僧,精通佛法,吸引了各方僧人投奔於濟門寺。吳芯根本不是真正的信佛之人,如果不是因經曆了穿越之事,動搖了她的一些信念,她是不願意與佛門中人有所交集的。
吳芯忐忑地進了這禪房。禪房裏陳設簡單,空氣中飄著微薄的檀香,一個麵貌尋常的老僧正襟坐於蒲團上,信攤開著放在他身邊的小木桌上。他對楊釗說:“楊施主信中所言,本非難事。隻是不知施主們可否晚十天再來?濟門寺因寺中有事,這幾日已謝絕外來香客。施主還是請先回洛陽城吧。”
楊釗見主持態度堅決,且不肯明說謝客的原因,心知再懇求下去也不能如願,看了一眼失望的吳芯,對主持說:“謝過曇一大師。我兄妹二人隻好過些日子再來拜訪大師。”
拜別主持後,他們沿原路返回寺門,重新坐上馬車,準備回洛陽城。馬兒剛走了幾步,從寺中追出個僧人,大聲說:“施主請留步!”
楊釗從馬車上探出頭來,問:“大師可是叫我們?”他跳下馬車,走向那僧人。
那僧人對楊釗說了幾句,楊釗臉色轉晴,跑到馬車那,說:“玉奴下車吧,曇一大師破例準許我們進濟門寺了。”
吳芯與娉兒將車上的衣物和書籍取下,楊釗接過娉兒手中的重物,跟在那僧人後頭,重新走入濟門寺門。
吳芯問那僧人:“大師您可知曇一主持為何改變主意了?”
那僧人搖頭,回說:“小僧隻是奉命叫住施主,其他事情一概不知。請施主隨我去聽音院,那是主持給施主安排的居所。主持正在見客,施主可晚些時候再去見他。”
吳芯心中疑雲升起,寺外隻有他們一輛馬車,這客人應該是早在寺中?但主持不是說近來謝絕香客麼?那客人?她動了動嘴,沒有再問,心知即使問了,這僧人都不會告訴她答案。既然已經住下來,應該有機會知道這濟門寺究竟發生何事了
。她們三人跟著僧人七拐八拐,再左轉右轉,繞過幾座大殿,來到了一個很僻靜的小院。隻消看上一眼,吳芯就愛上了這聽音院。
聽音院依山而建,有心人將山上的溪水引入院前,溪邊開滿了不知名的小黃花。一陣涼風拂來,夾著水氣的清香撲鼻而來。正對著小院的,還有一片小竹林,竹葉翠綠翠綠的,耀眼的很。她想若是自己會武功,就可以像電影《臥虎藏龍》裏的章子怡那樣飛來飛去,好不愜意。
那僧人向楊釗交代了幾句就循原路離去。楊釗略有擔憂地說:“玉奴你可覺得曇一大師主意變得甚為蹊蹺?還有這聽音院是否太過僻靜了?”
吳芯說:“這小院玉奴倒是很喜歡。曇一大師興許是動了惻隱之心,才破例許我住下的。玉奴隻是對一件事有疑問,寺院門口並不見有其他人到訪,曇一大師現在房中見的客人,應該是早就在寺中住下了。難道那客人也與我們的情況一樣?還是另有隱情在呢?佛門之地,難道也如此複雜?”
楊釗說:“不如我一會再去拜見曇一大師,將這事問個明白。曇一大師與濟門寺都頗具盛名,不至於對我們有不軌的企圖。我擔心的是這聽音院位置太過偏僻,你與娉兒二人住在這,我不放心。不如我先留下來陪你們幾日,待濟門寺不再封寺後再離去。”
吳芯想了一會,說:“那麻煩釗哥哥了。不如我們先安頓好,這小院位置偏的很好,不是正合我們的心意麼。娉兒,我們進院去吧。”
娉兒推開院門,木門咯吱一聲,一些灰塵悄無聲息地往下落。吳芯往後一躲,正好撞在楊釗身上,她不好意思地笑說:“這院子像是好久都無人居住過。灰塵這麼大。”
楊釗幫她拍去落在雲鬢上的灰,說:“曇一大師的用意,真是猜不透了。這院平日應會有人打掃吧。”
吳芯小心躲閃著灰塵,走進聽音院。這院舍不大,東西對稱著各有兩間簡樸的廂房,正中的廂房比兩邊的要高大些,陽光從東邊照入,屋裏的格局與擺設清晰可見。吳芯見了屋裏的物件,才明白為何這院會被稱為“聽音院”。
原來這正中的廂房裏靠近窗邊的地方,整齊地擺放著形形色色的樂器,有吳芯認識的古琴、古箏、琵琶、橫笛,更多的是她不認識的。可以猜想,若是這些樂器都用上,這院子一定熱鬧非凡,“聽音”二字,名副其實。更令人稱奇的是,這些樂器上一點灰塵都沒有,應是有人會定期細心擦拭。
樂器左側,是兩三排書架,書架上陳列著密密麻麻的書籍,吳芯從中隨意抽出一本,翻了翻,立即被書中的文字吸引,這看起來像是古琴譜。她又從書架上取出幾本,喜上心頭,這裏的書籍竟都是不太常見的樂譜。
她開心地對楊釗說:“釗哥哥,不管曇一大師用意如何,玉奴都真心感謝大師。聽音院正是玉奴所想呆的地方。”她哼起小調,一會碰碰這個樂器,一會摸摸那個,樂在其中。
楊釗很久沒見過這樣快樂的玉奴了,那發自內心的笑,讓她看起來那麼的純真美好。自從玉奴認識了公主之後,她的笑容裏總隱藏著些憂慮。她快樂,他就快樂。他說:“我去看看娉兒收拾的如何。我應該堅持自己的主意,多帶幾個丫鬟過來的。娉兒再能幹都不可能一人做所有的事。剛才那僧人說在這小院有廚房,隻要不做肉類的食物,我們是可以在這裏自己生火做飯的。我得去買些好些的食材來,不知娉兒的廚藝如何?我在想是不是再帶一個家裏的廚娘過來。”
吳芯笑開了,說:“釗哥哥想是要把整個家都搬過來。我們既來到濟門寺,就一切從簡吧。娉兒做不來所有的活,我可以幫一把的。同樣都是有手有腳的人,娉兒能做的,玉奴也能做。釗哥哥操這麼多心,很快就變成老人家了。”
楊釗被她這麼一說,也覺得自己有些想多了。他不想自己喜歡的女子受一點點的苦,所以在他能力範圍內,給她最好的。這聽音院五髒俱全,如果不是在這濟門寺中,真像一戶山裏人家的住所,日出日落,他與玉環二人男耕女織,羨煞旁人。
吳芯見楊釗想出了神,用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喚著:“釗哥哥?釗哥哥?”
楊釗回過神來,心裏一陣陣的激動,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他做什麼都值得。他抑住自己的情緒,重申說:“我看看娉兒去。”
吳芯不敢點破他的心意,應了一聲好,就繼續徜徉在這樂器的世界裏。不知以前誰在這聽音院住過,但一定是個熱愛音樂之人。
自來到唐朝後,吳芯從沒做真正的自己。她一直小心地扮演著楊玉環這個角色,而且故意地讓楊玉環什麼都不學,什麼都不會。琴棋書畫,楊玉語是處處求精求好,而她則是時時求敗求壞,令所有先生都對她搖頭。她這個不學無術的形象本來樹立的好好的,就是在十五生辰那日,她被楊玉語激的動了真格,露了一手,讓她隱忍五年經營的形象都被顛覆了。一夜之後她成了才貌兼備的洛陽第一美人,成了太子與公主厚寵之人,成了沒人敢娶的人。她後悔了,當時出醜就出醜,為何那麼想與楊玉語一爭高下呢,贏了她卻輸了自己的未來。一念之差。這就是所謂的命中注定吧。她壓抑了自己那麼久,還是功虧一簣了。
她是熱愛音樂的,尤其愛彈古琴,在楊玉語學古箏時,她都不停地勸自己離古箏遠遠地,免得自己破功。自那日彈奏一曲之後,吳芯覺得自己心癢癢的,很想再奏一曲,就算無人欣賞也好,她想彈給自己聽,想找回從前吳芯的影子。
聽音院很像她以前夢想過的退休後頤養天年之處,那該是個沒有叭叭鳴叫的汽車,沒有令人窒息的水泥森林,出門就能見著穩重平和的青山,見著潺潺流動的溪水的小院,院裏再放一架古色古香的琴,她隨性所至地撫琴低吟,該是怎樣的妙事啊!若再有一個愛人陪伴在旁,就死也無憾了。
指隨心動,吳芯的手指不停使喚地撫向古琴,心苦而淒絕,曲聲幽幽,哀鳴不止。她的淚一顆顆如珍珠般落下,滴在那琴上,更添悲音。
娉兒匆匆從東側廂房趕到這屋前,想進屋卻被楊釗出手攔下了。楊釗全身汗毛豎起,心知是為這琴音所觸動,玉奴一人承受了許多,她該好好釋放一下。
聽音院外,還有一人,靜靜地聽著這哭訴衷腸的曲子,他的心,莫名地有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