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了束縛的冰鳥雖然又被傷到幾分，卻更加凶悍，昂頭揚爪，開始了對四周雪丘的暴力破壞。時不時的隆隆聲伴著冰鳥尖銳的嘎叫聲，和著四處飛濺的火花和寒芒，陣中迎來令人瞠目的華麗場麵。有足夠的破壞的話，最直接的破陣法便是這樣。不多時，老頭布下的陣變得淩亂不堪，生門顯露出來，冰鳥囂叫一聲，向著老頭和東方旬撲去！
    “想不到這廝這麼強悍！”老頭顧不得修補陣法，提劍迎上。東方旬自是揮劍跟上。我知道自己站的地方也已經暴露，便也抽出飛劍撲了過去。
    我同東方旬會到一處，向他示意了一下劍，他會意點頭，與我退後一步，氣貫飛劍，提劍從上至下同時向冰鳥劈出，紅芒綠芒在意料之中飛出，纏在一起打入向冰鳥，冰鳥似乎感覺到了危險，一個翅膀迎著紅綠飛芒扇來，“轟”地一聲，我們仨人都不由地被震退了幾步。
    穩住身形向冰鳥看去，隻見原來一對雪白的翅膀隻餘一隻，鮮血從斷翅上淋淋灑下，冰鳥嘎嘎哀鳴，碧目閃著淩厲憤怒的冷光，撲騰著餘下的翅膀竟也快速向我衝了過來。我不由驚呼，手腳發冷。
    兩邊的身影同時向我撲來，接下這狠厲的一擊。僅一擊，東方就被震退回來，身形有些踉蹌。幸好老頭厲害，接下了餘下的攻擊。
    我扶住東方，聽到他強忍的悶哼，我急問：“哥你受傷了？！”
    他穩住身形，微牽嘴角：“沒事。來，我們繼續！”
    我點頭不再說話，再次與他飛劍聯手。看著紅綠芒飛出，我又感覺到一次震動，然後是身體內真元難繼。我快速退到一邊，伺機休息。老頭也知道到了這個時候，是要全力而上之時，隻見他將手上的劍揮得密不透風，歇力給我們爭取到更多的喘息時間。當我們再次提劍而上時，老頭緩下攻勢，極力配合。又是一聲轟鳴，冰鳥哀號聲中雪花四濺，灰色身形再次疾撲而上，一劍正中冰鳥的鳥頭，一片血紅“噗”地濺出，在雪白的地上畫出觸目驚心的一道刺目的血痕。
    我轉頭與東方無聲地相視而笑。耳邊卻傳來老頭毫無顧忌地哈哈大笑：“痛快！痛快！！”
    良久才見他歇了笑聲，他熟練地在雪地上挖了個洞，將冰鳥埋了下去，然後向我們走來。
    我們由衷地喊了聲前輩。他笑眯眯地應道：“嗯，你們這倆娃娃很不錯！不錯！哈哈！”
    “在下東方旬，這是舍妹九玄，敢問前輩高姓大名？”
    老頭仍然嘻笑模樣，一屁股坐到雪地上道：“我的名字？唉呀！那東西太久沒用了，都要忘記了。要不……”他眼珠一轉，接著說道，“要不你們就叫我‘北老大’好了！嗯，就是‘北老大’！”
    我撲哧笑了，說道：“北老大？難不成還有北老二、北老三、北老六不成？！”
    老頭“咦”了聲，叫道：“你這小娃娃恁地聰明！哈哈，就是我下麵不多不少正好還有五個老混蛋！”
    這下連東方旬都忍不住笑了，我也笑得一屁股坐在他身邊道：“哈哈……五個老混蛋，加上您，不就六個了？”
    “正是！”回答完了才知道上當了，老頭眉頭豎起，突地又鬆下，笑道：“罷罷，不跟你這小鬼頭耍嘴皮子……小鬼頭，我老人家有個問題要問你……”
    我豈會上他的當，嘟著嘴回道：“做人要厚道，本少爺如此玉樹臨風，氣宇軒昂，怎麼也跟‘小鬼頭’搭不下邊！”
    東方旬無奈地在一邊搖頭，老頭卻又笑眯了眼，看起來似乎還很高興。
    我向他們吐了吐舌頭，看著灰老頭的樣子，忽然心中一動，手上出現三壺好酒。灰老頭眼尖得緊，一看見眼珠就粘在我手上了。
    我一笑給灰老頭扔去一壺，說道：“北老頭，給你的！”他哇哇笑著接過，道：“小娃娃，多謝了！哈哈，痛快的一天！”
    我切他：“我有名字的，別倚老賣老，總叫人小娃娃！”邊說邊給東方遞去一壺。療傷的靈丹也拿了幾顆出來給他們。除了我，他們都受了傷。尤其是老頭，全身衣衫破裂，身上多處抓痕。
    剛服上靈丹，老頭就仰頭灌下大半壺酒：“好酒好酒！痛快痛快！”
    老頭扭過頭對我們說道“你說什麼？不對！他說你們叫什麼來著？”
    我和東方碰了下，也喝了口酒，道：“我叫九玄，他是東方旬。記住了，北老頭！”
    “記、記住了……九、九九玄，嘿嘿，東、東那個、方、方……”老頭竟開始大舌頭了，未說完卻倒在地上，手上還緊緊抓著那壺酒。
    我向東方吐吐舌頭。原以為，這麼厲害的老頭，酒量肯定很好，所以特意給他一人拿的君子酒。想不到啊，居然也這麼快醉！嘿嘿，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
    東方向我投來無奈又寵溺的笑，他定是知道我故意的。我向他眨眨眼睛，又跟他碰了下壺。
    一天又過去了。
    可有可無地閉目練功，忽然感覺到旁邊注視的眼神，於是睜開眼睛，笑道：“北老頭，你終於醒啦！”
    老頭哈哈笑著坐了起來，感歎道：“痛快！好久沒這麼醉過了！”
    我笑指他的酒壺，說道：“要不要再幹一壺？”
    “阿九！”東方投來眼神。老頭卻大笑道：“好啊！”
    我卻朝他做了個鬼臉道：“嘻！你這老頭鬼得很，想騙我的酒，沒那麼容易！”
    老頭手上白光一閃，原來還剩的半壺不到的君子酒消失不見，我明白定是被他用儲物戒指類的法寶收了起來。心中暗道，果然是修真者。
    “小鬼頭！“
    我佯怒：“說了叫我名字！下次不給你酒喝了！”
    老頭嘿嘿笑著點頭，換了個稱呼：“阿九！”我神色緩下，他繼續說：“昨天你們用的飛劍，那個，可不可以借我一看？”
    哦，飛劍啊。我毫無在意地向他扔去我的飛劍。
    他抓在手上，眼睛冒光，又扭頭對東方說：“娃娃，你的呢？”
    東方淡淡道：“我叫東方旬。”他竟也學會與老頭拌嘴了。
    老頭頓時笑道：“是了是了，阿東……”
    阿東？！我噴笑，虧他叫得那麼自然。東方旬卻隻是淡笑遞過去那把我給他的飛劍。
    兩把飛劍到了老頭的手上，不多時，紅光綠光浮起，將兩把劍圍住。老頭眼睛亮得嚇人，口中喃喃：“果然！果然是，紅暈，綠芒！！”
    我湊過去，看著兩把劍：“什麼紅暈，綠芒？很有名嗎？”
    老頭投來疑惑的目光：“阿九，這不是你們的劍嗎？你們竟不知道它們的名字和來曆？”
    我摸摸頭，誠實道：“不知道啊！我為什麼要知道？！”
    老頭瞟了我們一眼：“也是！若是知道，也不會這麼糟蹋！”
    我眼睛一亮，難道竟還有什麼更神的功能，我扯扯老頭破爛的衣裳：“說來聽聽嘛，什麼好寶貝？”
    “別扯別扯！再扯我老人家最後一件衣服就沒了！”
    我笑著從戒指中找了套青衫給他扔去，他大喜：“好阿九！”
    他三兩下換好了衣服，坐下來緩緩向我們道來這兩把飛劍的來曆。
    原來我手上那能發出紅芒的劍叫“紅暈”，東方那把便是“綠芒”，簡單貼切，我暗想取名的人也忒懶。“紅暈”、“綠芒”第一次出現在大陸上，是九百年前，魔教教眾橫行大陸、為非作歹，已先後傾覆了當世有名的三大道派，正在魔教教眾在山穀中整頓隊伍，要向下一目標奔去時，在他們麵前出現了兩個白衫青年，每人一把飛劍，縱橫馳騁，竟將聲勢赫赫的魔教打得措手不及、人仰馬翻！而他們手中的飛劍，一把吐出紅芒，一把射出綠芒，俱是厲害非凡、所向披靡。當兩把飛劍對空劃出紅綠交錯的劍網時，最是厲害，魔教教眾大多便葬身於他們的劍網，魔教就此受了重創，停下了侵襲大陸的腳步。從那天起，“紅暈”、“綠芒”的名頭便傳遍了大陸南北，幾百年來，鮮有人能出其右。隻是，一戰成名後，“紅暈”、“綠芒”很快又銷聲匿跡，九百年來，再無消息。
    “九百年了嗬！我也是從上一輩中聽得它們的傳奇，想不到，今日竟然雙雙出現在你們手上！”老頭臉上仍有幾分不置信。
    我也驚訝不已，想不到外形平凡的兩把飛劍竟這般名頭響亮。我也分不清這是娘親留下的還是玉天師傅留下的，他們給我留的東西早就混在一起了。難道他們其中之一就是當年力挑魔眾的青年麼？我不由伸手撫向“紅暈”，九百年的時光嗬，埋藏了多少故事？
    我又看向身旁的老頭，這老頭老頑童一般，能夠這麼清楚地說來九百年前的事兒，估計也很大年紀了。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來頭？會不會是昆月劍派中人？可是觀其身手，就比我們厲害些，也不是很神通啊？
    “老頭，你怎麼會在這陣中？”我疑惑問他。
    他嘿嘿一笑：“我老人家被困在這啦！”他的神色卻滿不在乎。
    “怎麼會？您老人家哄我吧？布陣手法一流，怎麼會困在這兒？”我瞪他一眼。
    他歎口氣：“我老人家的的確確被困在這北衍大陣中出不去了！”
    我眼睛一亮：“這叫北衍大陣？昆月劍派守山大陣之一？……原因？一定有別的原因吧？”我不放過。瞧他歎氣的樣子，就不尋常。他定是與昆月劍派有關係。
    他輕輕地拍了拍我的頭：“真是鬼精靈的小子！”我和東方旬立馬看著他，知道他要說故事了，靜靜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