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時候，冰雹停了，彩雲悄悄爬到上空，天地恢複一片繽紛瑰麗。
    我從東方旬懷中抬頭，同他對視一眼，正想起身出去，突然聽得一陣急促的奔跑聲。
    有人！我和東方相視訝然。
    我們從雪洞口留一那一線向外看去，正見到一個蓬頭垢麵的灰衫老頭風一般掠過，身上衣服多處破損，狼狽異常，隱隱聽得他口中傳來的喃喃“……嘿嘿……小家夥……落在我老人家的手上……定教你生不如死……”
    我和東方旬疑惑相向，小家夥？難道還有什麼人？
    “看！他在布陣！”東方旬一手拉我一手指向前麵。隻見那灰衫老頭已經停在一個雪丘下，邊走邊量步子，嘴上還在喃喃，又一邊快速揮動著手，隨著他的手不停推出的是一個個光網。果然在布陣！
    我凝目細看，但是他的手法太快，距離又有些遠，看得不清楚。
    灰衫老頭布陣布得甚急，光網一個又一個地從他手上飛出，不多時，終於見他收了手，他“嘿嘿”一笑，忽然間身形一晃就那樣消失在了雪地上。
    一聲“嘎嘎”的怪聲傳來，接著就看見遠處的天空一個白影疾速飛來，毫不猶豫地朝著灰衫老頭的方向俯衝過去。
    “好大的一隻怪鳥！”我驚歎道。
    那個白影便是一隻半人高的大鳥，一身雪白，尖尖紅嘴，渾圓碧目，冰色利爪閃著幽光。
    我感受到身邊抓我的手忽然緊了緊，東方旬的聲音輕輕在我耳邊響起：“那是冰鳥，是北地有名的凶鳥……聽說這樣一隻冰鳥曾出現在北涼鎮的山道上，滅了一支一百人的商隊！”
    一隻鳥滅了一支百人的商隊？！我不禁一顫，如此凶厲的怪物，不知道我們碰上的話能不能從它尖嘴利爪下逃生？
    我們摒住呼吸，靜靜地注視著前方。眨眼間冰鳥就衝到了灰衫老頭布陣的地方，隻見它好似察覺到什麼，突然就在半空中凝住了身形，碧目掃向陣中，閃閃發光。
    冰鳥在陣外小心地徘徊，忽然陣中傳來老頭囂張的哈哈大笑，冰鳥眼中閃過寒光，不再猶豫，昂頭衝了進去，便馬上像那灰衣老頭般失去蹤影。但是搏鬥的聲音卻隨後從中傳出。
    不久，又從中傳出冰鳥的嘎嘎怪叫，一次比一次尖銳，衝擊著我們的耳膜。
    “難怪這麼厲害！光是這聲音，一般人就難以抵擋。”我忍不住捂著耳朵說道。
    東方旬從綁在手上的碎衣上撕下一小片，揉成兩個小布團遞給我，示意我塞在耳上。其實，隨著我們對陣法的熟悉，綁在我手上的的碎衣做成的繩子早已經拆了，隻有他任那另一頭圈綁在手上，當護腕用了。我曾讚道，嗯，很有個性的護腕。惹來他疑惑的眼神。不由輕笑。
    塞上這臨時的耳塞，冰鳥的叫聲便沉了下來，不再尖銳。東方旬也給自己塞上了耳塞。
    “……你仔細聽……”
    “是那怪老頭的叫聲！”我輕叫道，“他好象遇到麻煩了！”
    “阿九，你在這等等，我去看看。”東方對我說。我拉住他的手，搖頭：“不，哥，我也要去！”
    他看向我不滿麵的臉，一笑：“好吧。”說罷一手牽了我的手，一手一掌推開洞口的雪堆。
    待我們到了陣前，陣內的打鬥聲更加清晰，冰鳥卻不再怪叫，更多時候聽到的是灰衫老頭怒氣衝衝的哇哇大叫，還有“小家夥”、“小畜生”的叫罵。
    “這陣布得很巧妙！”東方讚道。
    “嗯，這麼短的時間布下這麼厲害的連環小殺陣，強啊！”我默默記下這個陣法組合。
    “那是！也不看我老人家是誰！”從陣中傳來一個得意洋洋的聲音，正是那灰衫老頭的。“哎喲！”裏麵又傳來慘呼。
    “進去吧！”東方旬牽了我的手，帶我閃身進了小陣。
    眼前景致一換，十幾個小雪丘的包圍中，有一灰一白兩個身影正纏鬥得緊。
    我們走到一個雪丘的側麵，這是陣中的生門。這個陣中有三個這樣的地方。
    “嘶！”衣衫撕裂的聲音傳來，正是灰衫老頭那可憐的衣服，被冰鳥一抓撕下了他前胸的一大片。我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狼狽了，不禁感受到好笑。
    衣衫撕裂讓老頭的身形一滯，馬上又急速向冰鳥連劈三劍，片刻他的身影消失在場中。
    “小娃娃，借用一下！”聲音在耳邊響起，我轉頭，正看到老頭手上一晃，就從東方手腕上退下了那段“護腕”。隻見他將這破衫纏成的繩子繞上身幾圈，再打了一個結，正好遮去了他那可憐衣衫的破處，使之不至於風吹便散。
    冰鳥失去了老頭的蹤跡，原地打著轉，嘎嘎怒叫了幾聲，見沒有反應，於是停住身形了叫聲，微眯那碧色圓眼，似在傾耳靜聽。
    老頭向我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身形從這個生門飄到了另一個生門。
    冰鳥有所察覺，朝老頭的身影衝了過去，一陣火舌向著冰鳥噴吐而出，冰鳥撲騰著翅膀四處亂竄，烤焦的味道伴著灰煙傳了過來。可惜在冰鳥的撲騰下，火舌很快轉弱，最後停了。冰鳥扇了扇翅膀，剛剛燒黑的一點羽毛又恢複了白色。我扭頭正捕捉到東方眼中的訝然。這冰鳥太強悍了，恢複得好快！不過，我眨眨眼，沒錯，那白色羽毛上顯現出一些極少的紅點，血紅色的，我心中一動，應該是它受傷了。
    見那冰鳥又立在陣中不動，老頭便又快速衝去第三個生門，果然冰鳥又不顧一切疾撲上去。一片急雨般的寒光向著冰鳥射去，冰鳥扭動身形快速閃避，然而如此密集的寒光，哪那麼容易讓它躲過。這次，少不了它白得發亮的身上又多出了一片紅點。
    如此三番四次，倒削去了冰鳥不少的銳氣，它撲出的身形也慢了許多。
    正當老頭一邊口中得意地叫著“小畜生，叫你好看”，一邊閃出身形誘冰鳥來攻之時，冰鳥碧目突然閃過凶光，身形陡然提速，比之先前不知快了多少！
    “啊！”我驚呼。冰鳥的利爪朝著老頭當頭劈下。老頭已然來不及閃避，劍芒迎上，擋住了這凶狠的一爪。一灰一白兩個身影又糾纏在一起，在陣中竄來竄去，不時有火光寒光摻雜其中。
    “嘶！”又傳來衣衫撕裂的聲音，老頭狼狽的躲閃，讓過了這淩厲的一抓。
    他應該慶幸，因為那圈剛圍上的衣繩，破損的灰衣到現在還掛在身上。
    “哇呀呀！”估計老頭聽到我的笑聲，惱羞成怒，也加快了攻擊，但是盡管如此，好象還是難奈它何。
    “我去幫忙，你在這別動！”我點頭，東方鬆了我的手，抽出劍，飛身而去。
    多了一人幫忙，老頭鬆了下來，還抽空向一西邊打出幾個光網，加固陣法。東方會意，漸漸將冰鳥引向西邊。
    看準機會，老頭一拉東方旬，閃進了旁邊的生門。
    隻見冰鳥衝進了老頭剛加固的圈套中，好似一頭撞上了一堆無形的強，“嘭”地冰鳥應聲落地，馬上又跳起“嘎嘎”怒叫，身上血染的紅映著雪著，分外奪目。
    冰鳥回身欲繞開那堵無形的牆，卻發現身後也被堵住了。它這次不再理智，凶狠地向前劈出一爪又一爪，“嘭嘭”聲不斷傳來，最後“哄”地一聲，像是土牆崩蹋的聲音，冰鳥的爪子穿過了雪堵無形的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