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之四 千年靈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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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那柳毅前腳剛施展輕功跑出客棧,後腳就有一夥武林人士模樣的人追了出去。
那一夥人約有五六人,隻見他們追了一會,也不知是柳毅輕功太好他們輕功太差還是怎的,竟越追越遠,眼前所見卻越來越荒涼,轉眼就把人給追沒了。
那領頭模樣的人看了看四周,氣得一劍劈向一旁的樹木,口中罵道:“混帳,又讓他給跑了!”
旁邊一身著青衣的青年湊到他跟前笑道:“李師兄,何必動氣,咱們要找他們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那“李師兄”領悟過來,麵帶得色道:“哈哈,劉師弟說的是。咱們有這引路蜂,不管他們跑了多遠,隻要顏香楹那妖女的掌毒未除,這引路蜂便能帶著咱們找到他們。”
“正是,”那“劉師弟”笑道:“到時候咱們就可以殺了那‘狂郎君’,為武林除害了!”
“笨蛋!”‘李師兄’一個巴掌拍向那青衣男子,罵道:“在那之前,要教他把武功秘笈交出來!”
“是,是是,”那“劉師弟”諂笑道:“還有秘笈,定要教他交出秘笈!不過說也奇怪,不知道那狂郎君練的是什麼武功,竟然那麼厲害,連師傅都……”說到此處,慌忙又閉了嘴,左右看了看。
“哼,你管他練的是什麼功,隻要抓住顏香楹那妖女,要什麼他還不得乖乖交出來,到時候你我立了這頭功,說不定師傅他老人家一高興,就把秘笈裏的武功傳授給我們了呢。”
“此話當真?”那“劉師弟”喜得跳起來。
“雖不中亦不遠矣,師傅當日言下之意應是如此。”那“李師兄”道。
聽得此言,旁邊幾個師兄弟皆麵露喜色,個個摩拳擦掌,仿佛那絕世武功已近在眼前。
“不過,眼下卻有一件難事。”那李師兄又道:“那‘狂郎君’和顏香楹之間的齷齪事隻怕此時已傳遍武林,定有其他門派的人和咱們一樣盯著他們呢,我看咱們得快點,可不能讓別人給捷足先登了。”
“對,對對,咱們還是快追罷。”旁邊師兄弟紛紛急道,一副急不可耐之色。
那李師兄拿出引路蜂,正要放飛,卻忽然之間,生生打了個冷戰,一絲涼意侵入骨髓。
轉頭看去,卻見旁邊師兄弟亦一副茫然模樣,有的還搓了搓手臂,仿佛天氣突然變冷似的。
突然,又一陣陰風襲來,地下落葉卷起沙塵,劈頭蓋臉朝他們打來。
李師兄正欲抬手擋住風沙,卻忽然覺得眼前似有一個白影閃了過去,他心裏一跳,急忙回頭看去,卻又什麼都沒見到。
他暗罵自己疑神疑鬼,定下神來放出引路蜂,吆喝師弟們跟著他去追‘狂郎君’。
卻忽然一陣白霧漸漸升起,頃刻便將他們籠罩其中!
經此變故,那一夥人不免心驚了起來,驚叫怒罵,在那霧中亂成一團。
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他們身旁的大樹上,正有一個白色身影居高臨下看著他們!
原來那白色身影竟是一白衣女子,她冷冷睨視著下方,看那霧中各色人等不同反應,亦是麵無表情。
過了半晌,似是沉吟片刻,她將欲揚起的手放下,不再去管樹下那些人,轉身飄了出去。
她朝峨嵋山而去,竟也不避開空中樹木的枝葉,任由那些枝葉穿過身體。
細細瞧去,那身軀竟是淡淡的半透明!
她飄了一路,在那半山腰之處,忽然停了下來,那處正好有一竹搭的涼亭,似是附近獵戶的落腳之處。
她緩緩落在地上,舉步走進涼亭坐了下來。
過了片刻,她啟唇道:“出來。”
四周寂靜如初,葉落無聲。
她站了起來,便要離去。
此時,那涼亭正對麵的大樹之中卻緩緩顯出一個紅色人影。
隻見那人身著火紅色曳地長裙,脖頸間一小圈白色的絨毛襯得臉白如玉,雙眉斜飛入鬢,一雙丹鳳眼似笑非笑,端得是姿色妍麗,千嬌百媚。
隻見她亭亭嫋嫋走向白衣女子,虛虛彎下身子,似要行禮。
白衣女子側了側身子,避開這一禮。
“屬下參見采悠小姐。”那豔麗女子道。
“你非我屬下,不必如此。”白衣女子道。
那豔麗女子雙眼一轉,亦不堅持,道:“是,紅姒僭禮了。”
“何事?”
“紅姒懇請小姐跟我回魔宮。”
白衣女子似有若無般顰了顰眉,道:“此話怎講?”
那紅姒神情瞬間轉成憂色,道:“主上思念小姐甚深,他嘴上雖不說,但當屬下的怎能不懂得體會上意,主上日夜憂慮,分明都是為了您,那模樣,就是紅姒我看了也……心疼哪!”
白衣女子背過身去,麵上隱隱浮出一絲怒氣,頓了半晌,她方沉聲道:“我是鬼,與你們魔宮並無幹係。”
紅姒驚異般叫道:“這是何意?您與主上乃是舊識,怎能說毫無幹係,況且當年亦是主上他……”
白衣女子打斷紅姒道:“所謂舊識,原是你們尊主一麵之詞,我早已不記得丁點。”
“怎能如此?主上分明對您嗬護有加、關懷備至……”
白衣女子似是有些許不耐道:“你若心儀你們主上,自去討他歡心,何必前來擾我清靜。”
紅姒此刻亦收了假臉,沉聲道:“你莫忘了,當年是誰替你擋去天雷,不然此刻你安能在此逍遙,說什麼清靜,隻怕早已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當年之事,何嚐輪得到你來置喙,”白衣女子頓了頓,正色道:“你抱甚麼不平?我是感激他救命之恩或是怪他多管閑事,與你何幹?你若不服,自去向你們主上哭去。”
紅姒正待反駁,卻又頓了頓,眼珠轉了轉,笑道:“哼,我若真向主上哭訴,豈不是稱了你的心,主上自然是向著你的,隻怕到時吃虧的還是我。”
白衣女子歎道:“你不必來刺探我,我與你們原如井水河水,各自相安無事。”
“這麼說,你是不跟我回去了?”
白衣女子唇角微勾,諷道:“你是真心要我回去麼?”
紅姒定定看了白衣女子半晌,忽然笑著說道:“自然不是當真了,我恨不得除去你這眼中釘肉中刺,怎麼可能教你跟我回去。”
白衣女子冷下臉來,隻是不語。
“你說,我若是此刻殺了你,主上會不會知道是我?”紅姒媚笑著走來,雙手漸作五爪之勢,道:“我知道你為何大老遠地跑到這峨嵋山上來,你想要去尋千年靈芝,是麼?”
白衣女子隻是冷冷睨著她,不答。
紅姒又道:“你天劫將至,練功又走了岔,急需這天地間的靈物來補氣,所以主上才急著到處找你,是麼?我若要殺你,此時便是最好的機會。”
此時,白衣女子卻忽然露出如破冰般的一絲笑容,道:“怎麼,你想試試?”
一時二人形成相持之勢,氣氛漸僵,似要一觸即發。
“嗬嗬嗬……”忽然,紅姒笑得花枝亂顫,道:“我才沒那麼傻呢,和你動手若是被主上知道了豈不是連九條命也不夠他殺的,你又未必躲得過天劫,我急甚麼!反正連老天爺也站在我這邊呢。”說著,竟風姿綽約地轉身走了回去,瞬間隱沒了身影。
白衣女子覺著她的氣息已完全消失了,方漸漸收起戾氣。
抬頭看看天色,陽光刺眼,晴空萬裏。
她浮起身軀,朝山林深入而去。
穿林的風輕撫過她臉頰,是誰在那風裏悄悄歎息……
那林間的樹仿佛受了誰的感染,微微晃動枝幹,似要捉住她的一角衣袂,她卻如雲一般已被風推得老遠,瞬間消失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