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試既半，眾遊於江潭，言笑湖畔，怡然快哉。惟一人踽踽獨行，屈首沉吟，顏色憔悴，形容枯槁。吾見而問之曰：
    “豔陽高懸，湖清氣爽，當此勝境，子何故至於斯！”
    此人曰：“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是以如斯！”
    吾曰：“願聞之。”
    此人曰：“今學者勤學如我也，於試不得過；而嬉笑者以弊能於考場，過而施施然其既為。無如是乎？”
    吾乃曰：“誠如是言。然聖人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
    世人皆濁，何不淈其泥而揚其波？
    眾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歠其釃？
    何故深思高舉，自令掛為？”
    此人曰：“吾聞之，新沐者必彈冠，新浴者必振衣；
    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
    寧可見掛，忍辱於補考之中。
    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塵埃乎！”
    吾莞爾而笑，騎車而去，乃歌曰：
    “鬆湖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
    鬆湖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
    遂去，不複與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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