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雲舒 第八章 青山見我亦猶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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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枝寄出了師父的信,同時也寄去了自己寫給明宇的信。沈修元依然還是老樣子,整天睡在躺椅上,這兩日似乎情況更差了,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青枝夜夜淺眠,她知道師父隨時都會離去,經過那晚師徒對話後,青枝選擇了堅強,已經做好了一個人生活的準備。
今天是師娘去世的第七天,夜深了,青枝仍在打坐練功,忽然聽到師父房裏傳來了一陣悅耳的笛聲。青枝睜開眼晴,禁不住側耳聆聽,隻覺師父今晚的吹奏與那日略有不同,今夜的曲調帶著歡愉的感覺,仿佛還在招喚著誰。
沈修元吹完曲子,望向窗外那輪明月。一陣風吹過,李家翠的身影從樹梢上飄進了房中,李家翠眉目含情,神采奕奕,沈修元笑著說道:“你終於來接我了。”李家翠微笑的伸出手,與沈修元相牽。
青枝的眼皮跳了一下,下意識的往窗外看去,突然看見師父和師娘手牽手,正往天上飛去,他們相互凝望,離地麵越來越遠。青枝跳下床,衝出窗口,追隨著他們的影子。她追到空中,呼喚道:“師父,師娘~~~~”。
然而沈修元和李家翠完全聽不到她的呼喚,他們披著月光,帶著幸福的微笑向前飛去,朝著那輪明月,仿佛要飛入那遙遠的月宮仙境。兩人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了天地間。青枝落回地麵,沉痛的邁著步子走回了小屋。她來到沈修元的臥房,隻見師父睡在躺椅上,雙手放在胸前,緊握著那支翠玉笛,臉上帶著微笑,無比安祥的走了。
青枝跪在他的身邊,拿過翠玉笛,哽咽的叫了聲“師父”,她努力的做了幾次深呼吸,沒有哭出來,隻是眼角滑出了一滴淚。
山上,青枝跪在沈修元和李家翠的墓前,雙膝麻木、眼晴紅腫、聲音嘶啞,她仍然不願離去,短短幾天她就失去了兩個親人。延綿的衡山鬱鬱蔥蔥,一片烏雲遮住了山脈,林間的小動物們紛紛跑了出去,圍著她叫喚,都在安慰這個悲痛的少女。
滂沱大雨落了下來,淋濕了地上那抹纖細的身影,青枝搖搖欲墜倒在了泥水中。小動物們冒著雨在地上蹦著跳著,不停的喊她,舔著她的手和臉,用牙撕扯她的衣角,焦急的把她喚醒。
過一會兒,雨漸漸小了,青枝睜開了眼晴,看到身旁的野兔和鬆鼠,它們都被雨水淋透了,正在瑟瑟發抖。青枝抱歉的說道:“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從現在起,我要堅強,學會一個人生活。”青枝坐了起來,張開雙臂,將它們抱入懷中。
鵬城大學附近的麥當勞,明宇站在櫃台後,禁不住又想起了青枝。不知長發妹現在怎樣了?明宇來到鵬城後,就找了一些小時工,麥當勞的工作是他新找的,課餘時間他就在那打工。他知道青枝二十歲時就能獲得自由了,所以他要努力存錢,讓青枝也出來念書。明宇看了一眼牆上的鍾,快到下班時間了。
明宇正準備換衣服下班時,突然看見進來了兩個客人,於是又打起了精神。來的是兩個女生,其中一個女生忽然驚訝的看著他,說道:“是你。”
明宇這才看了看說話的女生,那個女生高興的叫道:“真的是你,太巧了,你不記得我了嗎,在衡山上你救過我的,我叫呂蓉,是鵬城大學會計係的。”明宇想起來了,“哦,真的挺巧,原來我們還是校友。”
女孩聽了無比興奮,“真的嗎?你是哪個係的?”
明宇道:“司法係。”
另一個女生看他們一來二往,忍不住插嘴,於是叫呂蓉的女孩就和同伴說起了緣由。明宇沒有聊天的興趣,禮貌交談後便問她倆要點什麼。兩個女生似乎察覺到了男生的冷淡,便迅速點了吃的。
明宇從麥當勞走回學校,在校門口又碰到了呂蓉,呂蓉見到他立即跑過來,“哎,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明宇反問道:“你不會寫什麼大字報或感謝信之類的東西吧,那件事不足掛齒,其實你真要謝的人是我女朋友,是她聽到你喊救命,才拉著我進樹林的。”
女孩碰到了軟釘子,麵子上有點過意不去,但她仍然誠懇道:“我隻是單純的想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叫什麼,或許對你來說,那件事無足掛齒,但對我來說,救命之恩,恩同再造。我一直都想找機會,好好謝謝你們的,隻是那天你們匆匆離去,我連你們叫什麼都不知道,心裏十分遺憾。”
明宇聽她說的誠懇,不好再拂了她的麵子,於是說道:“我叫劉明宇,我女朋友叫青枝,如果你真要寫感謝信或大字報,就把我們兩個人的名字都寫上去。”女孩聽了,表麵上笑了一下,心裏微酸,她若無其事道:“這年頭了還有誰寫感謝信啊,我請你吃飯算作答謝,可以嗎?”
明宇邁開步子,說道:“不用了,我心領了,你快回宿舍吧,快到落鎖的時間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呂蓉還想開口叫他,見他孤冷的背影欲言又止,她想,反正知道你在哪個係了,總能找到你的。
第二天,明宇意外的收到了青枝的來信,他迫不急待的拆開,忽然呆住。信上說李家翠已經病逝,沈修元也快不行了,明宇還依稀見到信紙上的淚漬。青枝很少給自己來信,因為她出去不方便,而且青枝向來堅強,如果不是特別傷心無助,是不可能給自己寫這樣的信。她隻有他一個朋友,是她唯一可以傾訴的對象。
明宇把信揣好,開始迅速的收拾東西。室友見了,問道:“哎,宇帥,你收拾東西幹嘛。”
明宇頭也不抬的說:“彭揚,麻煩你幫我請幾天假,我有急事要回家一趟。”叫彭揚的室友從床上坐起來,“什麼事這麼急啊。”明宇不回答,從抽屜裏拿出那隻水晶雁,放進包裏就匆忙走了,一麵再次叮囑室友幫忙請假。
明宇一路小跑到了學校大門,忽見呂蓉迎麵而來,他假裝沒看見。呂蓉見到明宇,驚喜的叫道:“劉明宇,你這是要去哪啊。”明宇應付的回道:“我有事要回家一趟”。說完加快了步子。
呂蓉看著他的背影,沮喪的回過頭。忽然她聽到身後的公路上傳來一陣刺耳的刹車聲,呂蓉迅速轉身,頓時看見明宇的身體被車子撞上了半空,從車頭一直滾到了車尾,然後重重的摔回地麵。
她尖叫一聲,刹時,公路上的車都停了,許多人圍了上去。
明宇倒在血泊裏,頭上冒出的鮮血流進了他的雙眼,他的包掉在身旁,那隻水晶雁摔了出來,翅膀斷了,鮮血染紅了那隻雁,明宇掙紮著伸出手,想要抓住它,就在他的中指要觸摸到水晶雁的時候,他終於支持不住昏了過去。
PS:下集預告:青枝出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