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何畏秋風生曉路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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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虛趕去共階山把事情告訴寧遂,誰知道這隻鳥居然一臉平靜。他納悶地問,“你就不擔心你那個小徒弟?”
寧遂搖搖頭,“從她寫信問我檮杌的事情,她就知道了寒岩魔獸沒死——就衝著徹淮山每年越下越大的雪,你敢說那死家夥沒死。”
“不是,我當然知道,但我沒想到這兩孩子會單獨去闖。至少要等月兒和……”太虛緊張地搓搓手,“月兒她怎麼樣?”
“救一個有魔性的神太難,明囅死活不願意用他的秘術,靠著丹陽給的金丹和蒼展的冰刃才勉強抗過去,上個月終於壓製不住,被狂化的玄武吃了。”
“你說什麼?吃了?”太虛臉色一變,“一隻神魔居然那麼厲害?”
“廢話,那點魔性直接激發了堇月血脈的怨氣,讓她法力漲了百倍。你覺得一隻白虎能幹得過一百個玄武嗎?放心,昨天傳來消息,白虎帶著魔骨從月兒嘴裏出來了,兩個人都虛得不行,現在連我家宜寧都打不過。”
“……”你說就說吧,怎麼還拉一個“我家宜寧”?太虛抽抽嘴角,“這可怎麼辦?你寶貝徒弟還在夜夢源裏,她連南方玄珠都送出來,肯定情況不怎麼樣?再耽誤下去,隻怕是朱雀要隕落了。”
“千萬年來,我們仙界還從沒有朱雀隕落過呢——”寧遂按住自己的心口,“你也不用猜了,丹兒已經死了。”
“什,什麼意思?”
寧遂疼地皺眉,隨後笑了,“我的小徒弟真是隻鳳凰,死了還會讓我這隻老鳥跟著傷心。朱雀隕滅,百鳥哀鳴,梧桐枯萎……九黎應該會有千年不會再有鳥鳴聲了。生是為了蒼生,死是為了蒼生,丹陽下輩子肯定再也不想做這無憂無慮的仙了吧。”
丹陽隕落的事似乎就這麼略過去了,四方神獸,傷了三個,死了一個,天柱很是晃了幾下,直到躲在五色宮的青嵐出來,他的眼睛還是腫的,在爹娘和青陽墨雲,碧雲,和所有九黎的鳥兒麵前,接受了南方玄珠,這次什麼異象都沒有,天空一朵雲一絲風都沒有,就像是死了一樣。
天柱重新穩住,青嵐把凡間的七宿接到了九黎,把碧雲送到了中天仙宮,跟寧遂行了謝師禮,住進了五色宮,他是九黎的君,是南方神宮的主人,隻能一輩子守在這裏,再沒有出來過。
蒼展還是在徹淮山上,寫他的書,上他的課,跟師弟師兄們吵鬧打戲。
他醒過來之後,知道丹陽沒了,堇月和明囅平安無事之後,沉默了一個月,回了一趟家,終於問了他爹這多年他一直不敢問的事。“為什麼您不和娘親定下同壽的約呢?”
蒼宏豪邁地笑了笑,“你娘生你難產去世,我要是跟她定下這個約,你就沒爹也沒娘了。”
“原來是這樣。爹,你後悔嗎?”
“你後悔了?”
蒼展點點頭,“有點。”
“你喜歡上那丫頭了。”
“那倒不是,我愛的還是月兒,可是……不過,我和丹陽約好了,要在一起。”蒼展笑了笑,“她特別能說話,總是把我氣得半死,母親一定會喜歡她的。”
隨後蒼宏就帶著禮趕到九黎下聘禮,收了青陽親自安排的嫁妝。沒有行禮,沒有婚書,這甚至算不上一個婚禮,就是做了簡單的約定,蒼展和丹陽成婚了。
他把丹陽留下的青蟲子馱著鳳凰的玉佩放在自己母親的牌位旁邊。
這場喜事做的平平靜靜,隻有東方神宮,五色宮和寧遂師徒知道。成親那天,青陽的爹娘含淚拍著蒼展的肩膀,“要是以後遇見喜歡的姑娘,還是把她娶回來,就算是堇月那個丫頭也可以。小丹陽會高興的。”
青嵐哼了一聲,沒說什麼。
蒼展也沒說什麼,他到徹淮山,跟師兄訴苦,“你說我是不是欠揍,總是念著早上沒人打我,心裏才這麼難受?”
師兄安慰地灌了蒼展一壺酒,“喝吧喝吧,等段日子就會好起來的。”
又過了幾個月,終於平靜了一點的蒼展,在課上剛有了心情拿起筆寫構思新書,明囅踉踉蹌蹌地闖進來,當著整個徹淮山的弟子揪住了蒼展的衣襟,“丹陽呢?”
蒼展煩躁地想罵回去,看見明囅這副失魂落魄沒了半條命的樣子,不禁心軟,畢竟這件事上誰都沒有做錯。正因為誰都沒錯,他才痛苦。
他把明囅扶起來,“你不好好養傷,到這裏來做什麼?”
明囅還是揪著蒼展的衣服,他站都站不穩,隻能靠著他,“碧雲不肯告訴我丹陽的下落,仙宮的鳥雀太異常,我不得不亂想,蒼展,丹兒呢?她不在共階山,也不在洛陽城,她去哪了。”
“丹……”
“明囅!”堇月跟著闖了進來,許久不見,她清瘦了不少,身上還裹著藥布,但比明囅好多了。她紅著眼睛看著蒼展,抖著聲音說,“我攔不住他——我本想……”
“沒事。”蒼展把明囅背起來,“換個地方說話吧。”
他們轉移到人最少的除卻巫山上,想了一路,蒼展根本不知道該不該把丹陽的事告訴明囅,但是總有一天,明囅會知道的。
他深深地歎口氣,組織了一下心裏話,“丹陽和我成婚了。”
堇月驀然瞪大了眼睛。
明囅隻是抿抿唇,沉默了一會,“恭喜你們。”
“她留下了東西給你。”蒼展把一個小包袱取出來送到明囅麵前,“結緣繩,你給的簪子,還有一塊玉佩,你拿回去吧。”
明囅乖乖地收了,然後問,“丹兒呢?她是不是回了九黎。”
“嗯……對,她救了一林子的羅漢竹妖,正在奴役他們在九黎打雜,整修南方神宮,暫時回不來了。等你傷好了,再去見她吧。”
明囅點點頭,真的就這麼回去了。
明囅也會這麼好糊弄,蒼展有些意外,又擔心他是發現了什麼。現在隻希望中天仙宮的神仙沒有發現吧,他們越遲知道,明囅也就越晚知道。
蒼展歎了一口氣,“你不走嗎?”
堇月咬咬唇,“你在趕我走……我,蒼展,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沒有生氣。”蒼展心疼地把堇月抱進懷裏,“你瘦了很多,我很心疼。”
堇月嗯嗯兩聲,伸手努力回抱著蒼展,“我很想你。”
“明囅的傷很重?”
“都是我的錯,他堅決不願意用雙修來壓製我的魔性,西王母看他苦苦支撐,叫人給他下了藥,他怕克製不住自己,用丹穴劍砍了自己。”
“嘶——他也真下得去手。”
“他受了傷,我的魔性頓時爆發,明囅壓不住,鋌而走險,被我吞進肚子裏,幸好他拆了我的魔骨,這下魔性徹底根治,我們都平安無事。”堇月在蒼展懷裏蹭了蹭,“你呢,和丸子她是不是……”
“沒有,我們看你們成親了,所以也成個親給彼此做個伴。月兒,你幫我看好明囅好不好?”
堇月不高興地鬆開他,“你是不是喜歡上了丸子,要把我推開,沒事的,我會……”
“不是……其實是……”蒼展頓了頓,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感覺到明囅的氣息,他的心咚咚直跳,“其實是丹陽她擔心明囅,但是她又在九黎走不開,所以希望你和我看著他。但是你看,我不是跟丹陽成婚了嗎?我擔心明囅會打我。”
堇月臉色好了點,“丸子被青陽師兄關起來了吧?師兄真是沒事找事。好,我等會就去西方神宮,一定讓他快點好。”
“慢慢來,不急……”
要指望明囅在家裏好好養傷,基本是不可能的,沒過多久,他就回了徹淮山,說要重新上學,磨練法術。
仙界最強的神仙居然說要修煉,這大概是蒼展聽過最恐怖的消息。偏偏堇月也跟著過來了。
要瞞著明囅和堇月真相實在有些難,蒼展幾乎是費盡心思,叫了徹淮山的師兄妹合起來對好了台詞,不管明囅怎麼問,丹陽現在就是被青陽師兄關在家裏整修她的南方神宮。
最讓人意外地是寧遂師叔和間問也會幫忙,說謊說得一道一道的。
一會說丹陽又收了一批奇怪的花草,為她二哥和摯友查流蘇的婚事操碎了心,為青陽和竹林的婚事操碎了心,為青嵐不懂事操碎了心。
那些謊話聽得久了,蒼展都開始覺得那個丫頭真的沒死,隻是有事沒有出現。
但是每當他回到山腰上消失的封印石邊,才知道丹陽是真的死了,屍骨無存,他好幾次在想丹陽說不定還活著,隻是在夜夢源裏等著他們三個去救她。但是丹陽的的確確是去了。
青嵐用點星盞找了好幾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丹陽死了,死的透透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心裏叫囂著要把真相告訴明囅,讓這小子嚐嚐自己如今痛不欲生的感覺。
然後他不能。讓明囅知道,就是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了。
可是他還能瞞多久?
明囅還是住在共階山的小樓,和丹寧遂一家師徒勉強做了個鄰居,堇月每天都會來送藥,“這個藥再喝幾副就應該沒事了,你恢複地很快。”
明囅嗯了下。
“多虧了丸子給的金丹,有朱雀的生生不息之力,你恢複快也是自然。”堇月安下心,“畢竟是我的錯,讓你們分開了這麼久,等你徹底好了,我們就和離吧。”
明囅點點頭,“本來就是不作數的婚事,不用擔心。”他頓了頓,漫不經心地問,“蒼展最近怎麼了?”
“誰知道,他近日不知在忙些什麼,與師門的弟子處地特別勤快,又好像商量什麼。”堇月頓了頓,“總不會是為了我準備什麼禮物吧?”
明囅輕輕笑了一下,“說不定真的是。”
“……”堇月皺起眉,“你是有什麼想知道的?如此,翻一翻夢名冊不就可以。”
“那是你的本命法寶,放在我這裏算什麼。”
“哪又如何,蒼展和丸子的寶物都在你這裏,多我這一個也無妨。”堇月說完就要回除卻巫山拿。
幾百年沒翻看,夢名冊變得煥然一新,堇月有些稀奇地翻開一看,最前麵幾頁,記錄地就是水神共工與火神祝融大戰的故事,水神落敗,怒撞不周山,天空就此破了一個缺口,女媧大神不忍人間災禍,煉製五彩石補天。
後麵就說了四方神獸的來曆,當中還有曆代神獸的記載。堇月有些奇怪,以前自己的冊子是沒辦法顯示上古神族的過去和未來,對明囅去魔界打仗的事也是自己看其他部分猜出來的。
“還是我褪去魔性夢名冊真正的力量也就解放了?”堇月翻到青龍一篇,通篇都是父親傳給兒子,絲毫沒有新意,翻到自己這裏,出現的人都是稀奇古怪,有些妖在仙界還算是赫赫有名。
再看朱雀那一篇,堇月才知道鳳凰一家並不是總是以血統精純的鳳凰作為南方玄珠的依托,就如當中的第三任朱雀長洛,就是一隻白鳳凰,認第一任朱雀為師,手拿一把丹穴劍縱橫四海,連當時的西方戰神都敵她不過,她最喜歡九黎一棵梧桐樹,吃飯睡覺都要在那棵樹上,後麵才有了鳳棲梧桐的典故。
“與寒岩魔獸一戰後,朱雀長洛臨危之際,將南方玄珠傳給其子後灰飛煙滅,隻有一魂三魄寄存在丹穴劍上彷徨人間——果真每一任四方神獸都要有個不得好死的,要知道是這樣,我還當什麼勞什子神獸。”堇月不高興地念叨著,繼續往後翻,到最後一頁上麵隻有廖廖幾句,“朱雀丹陽一己之力摧毀幻境七國其二,封印寒岩魔獸,力竭身死,由鳳王青嵐繼任其位。”
“這書可能是出問題了——”堇月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蒼展,蒼展呢……”
堇月向來是說一不二,做事麻溜的,明囅以為她回去拿夢名冊,肯定不過半刻就會回來,結果這一等,就等了三天。
他心裏有些異樣,就換了衣服到了徹淮山的學堂,漫不經心地與別人聊天,一來二去就把這人的話都套出來了。
“堇月師姐不知道是怎麼了,前兩天瘋了似的找蒼展師兄,兩個密談了很久,出來的時候堇月師姐直接暈過去了,這不,現在傷心地還沒出來了。”小師弟明顯是新來的,根本不認識明囅,說道別人也是不在乎的,“我們都猜是月兒師姐有身孕了,蒼展師兄不想負責,她才那麼傷心。”
明囅:“……”他怎麼不知道這兩個人速度這麼快?
“不過我也能理解蒼展師兄,堇月師姐不是和明囅師兄有夫妻名分嗎?這個事情一出來,《九州誌》一定大作文章。打敗寒岩魔獸克服玄武魔性的四方神獸最後因為情感問題分崩離析,更別說孩子都有了,記下來怎麼也不好聽吧。”
明囅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不管事情真假,明囅還是回了一趟中天仙宮,請西王母做主,把他和堇月的婚事作廢。
西王母鬱悶地說,“當初讓你們成婚,就是怕你最後支撐不住,決定和堇月丫頭在一起,誰知道你死都不肯。姑姑就不明白了,月兒不好嗎?”
明囅急忙跟姑姑賠罪,“月兒她很好,有傾城之姿,知書達禮,與侄子也很投緣,可惜她不是丹陽,侄子隻對丹陽生出過共度餘生的想法,隻能辜負姑姑的一番苦心了。”
“罷了罷了,你這孩子自小就比常人過得苦,還倔地像頭驢,什麼也聽不進去。”西王母拍拍明囅的手,“這事情我會辦好,你就放心——你了結此事,就是渡過了你這一生最大的劫數。日後一定會平平安安。”
“謝謝姑姑。”
明囅和堇月和離的事如水滴入海,沒有掀起多大的波瀾,畢竟仙界誰不知道四方神獸鬧出來的那點破事,唏噓不已,又有些如釋重負,之後就等著西方神宮再辦喜事。
可是幾年過去了,徹淮山依舊沒動靜,再過幾年,傳來的消息卻是青龍要迎娶玄武的喜事。
婚禮當日,明囅叫西方七宿送上大禮,自己卻沒有去。
藍芝一直奇怪,“大人真的不去嗎?”
“不去,”明囅窩在自己的小樓裏,一口一口啄著酒仙釀的好酒,看著外麵漫山遍野的紅色楓樹,“我要是去,不就是變成了新歡舊愛搶婚的戲碼了?”
“……”藍芝不得不承認,“有道理。不過蒼展大人居然現在才和堇月大人成婚,我還以為你們一和離,兩個仙就會在一起。”
“我也不知……”明囅答,反而覺得堇月和蒼展有些古怪,自那之後,堇月就時常躲著自己,到後麵才好一些,就連這次成婚,都是堇月有了身孕。她一臉愧疚,都要去打胎,被蒼展明囅勸了半天才成的。
如今好事近,自然皆大歡喜。
“那隨後就是您和丹陽大人的婚事了吧,”藍芝一臉興奮,“也不知道南方神宮修好了沒,雖然荒廢了幾千年,但這幾年應該修好了吧。”
“鳳凰素來做派雍容華貴,指不定要做成什麼樣子。”
“也是哦,南方神宮一定比中天仙宮還漂亮奢華……”後麵藍芝又嘀咕了一些什麼,明囅完全沒有聽見,隻是看著外麵的楓樹發呆。
等他回過神,藍芝已經抱著木柱睡著了。
明囅好笑地勾了一下唇,叫了紅葉把這個丫頭帶回去,他喝了一個酩酊大醉,倒在床上睡覺,夢見裏有人在唱歌。
他追過去看,丹陽穿著那身異國風情的裙子,躺在層層疊疊的紅葉上麵,對自己喊師兄。
——“師兄?我在賞月呀。”
——“好像是執墨師兄叫我來的,他請我去北邊的小林峰看星星,不過他沒有來。”
——“我可是一隻守信的鳥兒,跟他們背信棄義的四隻腳是不一樣的。”
——“都跟你說,會醉的。”
丹陽戳戳明囅的臉,不高興地說,“我都把鳳凰的歌唱給你聽了,你居然不答複我就睡著了。算了,老虎也找到了,總歸跑不掉。”說完,她又戳戳明囅的胸口,“看起來挺沉的,怎麼把你搬回去呢?”
明囅猛地睜開眼,狠狠地喘了幾口氣,“那是什麼?夢?還是記憶……”他頭有些沉,循著第一天到徹淮山的記憶往下想,才把一樁樁一件件的細節一一對上,才猛然發現,自己丟了那晚上的記憶。
從第一次戰窮奇的見麵開始,丹陽就把自己認出來了。
“又喝醉了嗎?”熟悉的聲音從明囅身邊傳過來。
明囅愣愣地扭過頭,丹陽就在他旁邊,還是那一張臉,眉心是一朵冰藍色的蓮花,睫毛根部也是冰藍色的,淺綠色的裙子上粘滿了銀色的六出花紋。
她趴在床上,光著的腳翹起來回搖晃,手臂撐起上半身,認真地看著明囅,“酒仙的酒就是這樣第一次喝會忘記當時的事,到第二次喝才會把事情想起來。也不知道他往裏麵加了什麼東西能有這個效果。”
“你想知道,改日我去問問——你,你從九黎出來了?南方神宮修繕好了?”明囅伸出一隻手,捧住丹陽的一邊臉。
丹陽明顯一愣,看著明囅探究的眼神,她急忙換了一個委屈的表情,“對呀,費了好大功夫才修好,現在金碧輝煌珠光寶氣,比中天仙宮還氣派。你呢?你和月兒怎麼樣了?”
明囅抿抿唇,“她沒事,我也沒事。”
“那就好。”丹陽癱軟下來,把腦袋往明囅的枕頭上一磕,伸手抱住明囅的腰閉上了眼睛,“我好困。好長時間沒睡個好覺,我都累死了。”她抽抽鼻子,手裏抱得死緊,像一隻剛出生的奶貓,死命地往母親的懷裏鑽,有一下沒一下地蹭著明囅。
明囅被她蹭的心浮氣躁,卻沒推開她,隻是拍拍丹陽的背,“不想睡覺了?”
丹陽一頓,悶悶地說,“不想了,囅囅,囅囅,囅囅。”
明囅深深地吸一口氣,伸手做了一個結界,把被子往他們頭上一蒙,低頭咬住丹陽的唇,“那就別睡了。”
第二天丹陽醒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外麵晚霞一片,屋內有些暗,明囅對著丹陽睡得很沉,一隻手被丹陽枕著,一隻手死死地環住丹陽,好像怕她跑了。
丹陽迷迷糊糊地對上他脖子上的紅痕,手臂上還有幾道殘忍的抓痕,昨晚的記憶零零碎碎地複活,最後隻剩下月光下溫柔又凶狠的明囅大汗淋漓喊著自己的名字。丹陽紅了臉,隻覺得自己被明囅當成積木拆解重裝,渾身上下沒有不痛的。
早知道就慎重些的,不然結果也不會那麼慘烈。
丹陽揉了揉太陽穴,慢慢地握住明囅的手腕小心地移開,剛動了一下,明囅的手就跟著一抖,重新把她撈進懷裏。他的下巴抵在丹陽的頭頂,困倦地說,“別走。”
丹陽頓時不動了,她索性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放鬆下來,看著明囅的睡臉,許久才輕聲細語地說,“還能再見你真是太好了。”她歎了口氣,“幸好見你的時候沒哭出來,不然就丟臉了。”
“等他醒來,帶你去見其他人,不會露餡嗎?”一個女聲從丹陽後麵傳出來。
丹陽奇怪地四處找了找,最後看向明囅的手鐲,“祖宗,是你在說話嗎?”
“除了我,有誰在這結界裏。”長洛哼了一聲,“放心,我一直呆在劍裏,什麼都沒看。聽見你說話才開口的。”
丹陽臉一紅,“……那我們出去說吧,我立馬起來。”
“省省吧,現在你也看不見我,在哪都一樣。”
丹陽啊了一下,停下了要起來的動作,重新窩進明囅的懷裏。“差點忘了。”
“不過是去了一次夜夢源,回來就從朱雀變成了玉仙,小鳳凰,你能給祖宗我解釋解釋嗎?”
丹陽聽她的語氣,心裏咯噔一下,“一時失足,變成了這樣,好歹是活著回來了。”
“到底怎麼回事?給我老實交代。”
丹陽縮縮脖子,“好吧,我和蒼展到了鯉魚鄉,怕那寒岩魔獸分身真的拿我的心做逆天改命的事,就提前做好準備,放了一把火把那裏燒了,一時使力氣使大了,就死了,這一代的寒岩魔獸是我師兄,心懷仁善,教我用玉石承載魂魄轉生之法,重新修煉,才重新回來了。”
心懷仁善還要挖你的心……長洛都懶得說了,“那寒岩魔獸呢?”
“師兄說厭倦了自己死不掉還要找死的生活,助我修煉成形送我出來,就回老家不見了。”
長洛,“我天,你就這樣從一隻高貴典雅的朱雀變成了一塊冷冰冰的石頭?那你還修煉什麼鳳族秘術,不怕遭雷劫?”
丹陽摸摸眉心的蓮花,“可是我隻會這個。而且這個雷劫……”
“你已經被劈了是吧——”長洛懂了,“把要死的鳳凰變成玉石本來就是逆天改命的事,這個天雷多一兩道,幾十道也差不多,你劈地不虧。回頭讓你弟弟給你把命改一改,不然天雷會一直跟著你。”長洛無奈地說,“幸好寒岩魔獸同那隻烏龜不一樣本就是神仙,你沒跟著入魔,不然回來還是折騰,這老虎對你情深義重,若是知道你死而複生墮入魔道,隻怕是要跟著去。”
丹陽有些心疼,能讓長洛讚明囅一句話,肯定是他又做了九死一生的事,在自己跟前卻隻有“我也沒事”這麼一句話。她吻了吻明囅的唇角,嘩一下變成個石頭又從石頭變成一個人,站在了床邊。
明囅手上隻有一支鐲子,他的繩子,丹陽的繩子已經斷了。
“準備起來了?”
丹陽給自己變了一身暖橙裙子,隨意紮一個丸子,插上白玉簪,“嗯,現在去找蒼展,把我死的事接著瞞下去,然後去找司情要兩條結緣繩,還要幫祖宗找人,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呢。”
“如此甚好,兜兜轉轉,人事無常,卻總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作者閑話:
終於大結局,雖然這個是個長篇,但是有很多東西沒交代清楚,細節也處理地粗糙,寫到最後,和我計劃的大綱都偏了,不過好歹是寫完了,這本還有係列文,下一個寫唯一的最弱麒麟和不著調的前太子析緣的故事,完全的日常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