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此情可待成追憶6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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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花才睜開眼,就覺得自己頭疼的厲害,她使勁地拍拍腦袋,拍了兩下,一隻手半路把她截住了,“別拍了,本來就笨,再拍變成呆子為師可不去太虛那兒給你求藥。”
    “師父?”繁花一驚,“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不能來?”寧遂挑眉反問一句,繁花立馬搖搖頭,傻子似的笑了,反握住寧遂抓住她的手,“能來能來,師父半夜來我也歡迎。”
    這本來就是一句平常的玩笑話,寧遂卻移開臉,連帶著手也鬆開了。繁花不解,撒嬌樣地拉拉寧遂的衣擺,“師父,你可是氣我喝醉了忘了給您泡茶?我這就去泡,師父你等著。”繁花說著就要下床,立刻就被寧遂按住了,“你還宿醉著呢好好休息,今天就別亂跑了。”
    “平時我生病了師父你也要我按時泡茶,今天這是怎麼了?”
    寧遂一陣尷尬,他把繁花按倒在床,蓋上被子,“叫你躺下就躺下,哪裏來的多話?”繁花不明所以,還是乖乖閉眼躺下了。
    沒過一會,她才聽見寧遂起身帶門離開的聲音,門才一關,一陣風吹過來,丹陽盤腿坐在桌子上,白裙鋪滿了桌麵,她重重地歎了口氣,“傻丫頭,你怎麼還有心思睡覺呀。”
    “丹陽姐姐?”繁花爬起來,見到丹陽就要哭,“姐姐,師父他有心上人了嗚嗚嗚……”
    “打住打住打住……”丹陽頭疼地扶額,“這事我知道了,師尊以前喜歡九黎的一棵金柳樹,想帶把它挖了帶到徹淮山來,可是爺爺不同意,它哪裏是師尊的心上人呀?太虛師叔框你呢?”
    “啊?”繁花止住眼淚,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姐姐怎麼知道是師叔說的?咦——我明明……”
    “是昨天晚上,”丹陽打斷繁花的胡思亂想,“你對師尊說的。”
    繁花傻了。
    “你還說,”師父鐵定看不上我了,等以後師父成婚我就出家當和尚去”。”
    “……”
    “然後師尊告訴你你出家隻能當尼姑,當不了和尚。你還哭著鬧著就要當和尚。”
    “……”
    “再然後,師父要叫人來送你回去,你抱著師父死活不讓他走,還捧著他的臉一陣猛親。”
    繁花這就從床上摔下來,半天爬不起來。
    丹陽伸出一根衣帶,拖住繁花的一隻手,“再然後,”繁花淚目,“還有什麼呀?”
    “沒了沒了,然後師尊就送你回來,隻是——”丹陽尷尬地不敢看她,“隻是你死活拽著師尊的衣服不讓他走,還說分一半床位給他。這不,你旁邊還是熱乎的呢。”
    繁花痛苦地在床角縮成一團。良久,一聲哭音從一團裏傳過來,“姐姐。”
    丹陽趕緊湊過來應了一聲,順便貼心地拍了一下繁花的背。
    “姐姐你說,我還能接著給師父當徒弟嗎?”
    丹陽望向一邊,明囅正坐在桌子邊那兒悠閑自在。“興許是能的吧,剛才,他不也什麼都沒說嗎?”
    “……”繁花猛得抬頭,盯住了丹陽。
    “怎,怎麼了?”
    繁花一把抱住丹陽,“姐姐你說得對,師父什麼都沒說,說不定我還有機會呢。”說著,繁花這就鑽進衣櫃裏翻衣服,她扒出來一條白裙子立馬開始扒自己身上的衣服,她才扯開一條衣帶,丹陽立馬撲到明囅身上要捂住他眼睛,真是見過心急的沒見過這麼急的。
    “你用不著這麼急吧?”
    “不行,打鐵趁熱,我現在就要去問師父他如何看待我的。”繁花脫了衣服就要穿那一條裙子,穿了一半她又不滿意,急忙扒了繼續翻櫃子,可繁花就那幾條裙子,這時候她看什麼也看不上眼,急得就要衝到街上買了。
    丹陽可不敢放她這麼出去,趕緊在她身上變了一套自己平時穿那種紅裙,繁花這才滿意地風風火火地跑了。
    “我的天。”丹陽舒了口氣,她都不知道原來自家師娘是這個性子,“明囅呀,我想回去了。”
    明囅一手半摟著她,一手扒下丹陽捂他眼睛的手,笑得爛漫,“你不是和你師娘玩得挺好嗎?”
    這個笑殺傷力太大——丹陽猛得搖頭“不玩了不玩了,我想回去,現在,立刻,馬上。我想月兒,想大哥三姐,還想看蒼展寫的話本子。”
    “好。”明囅伸手拍拍丹陽肩上的灰塵,“我亦是看不慣你這副打扮,白色你穿著盡管清新脫俗,但還是紅色要雅致地多。別急,再過不久,就有結果了。”
    話說這一年盛夏晴天,徹淮山生曉路,所有人正在正院裏聽學呢,繁花衝進來,一句“師父我心悅你,我娶了你可好?”嚇得正在講藥理的太虛差點撅過去。
    於是乎。神鳥畢方,九黎所向披靡無所不勝的將軍寧遂被自己的徒弟,一個凡人求娶了。
    寧遂先是一愣,愣了大半天竟然無奈地笑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娶我?”
    這件喜事就這麼決定了。
    日子就定在一個月以後,徹淮山上那是自開創生曉路以來都沒有辦一個喜宴,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大家都積極的很,想辦得熱鬧一點。
    繁花想著自己也是要當新娘子的人,決定去學學針線廚藝,寧遂自然帶著一群小生去市集采買,順便拜訪一下自己未來嶽父。
    丹陽無事,也就跟著繁花在,廚房搗鼓。她飄在半空,看著繁花折騰一條奄奄一息的魚,想著是紅燒還是清蒸。“畢竟此處喪事多,喜事少,大家自然要高興得多。”
    繁花眨眨眼,“什麼喪事?”
    丹陽衝山邊連著除卻巫山的那條長長吊橋努努嘴,“喏,以前有幾個不聽講的學生非要去除卻巫山,結果掉下去了,我還被叫去找屍體了呢。”
    “唉?姐姐你不是師父的劍靈嗎?這種事也要你做?”繁花拿著菜刀刀起刀落,將那條可憐的魚剁成兩半。
    “那條橋,聽說是太虛師叔造的橋,可橫了。除了神仙靈物,誰也上不去,上了就要翻。”
    “原來是這樣。”繁花懂了,她把魚丟進鍋裏,加油,上火,沒等丹陽說你魚鱗沒刮,轟的一聲,大火衝上屋頂翻了鍋,炸了。
    寧遂剛回來要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吃的。卻卻看見一個冒著黑煙的木房子和一身黑跑出來的人。
    “師父,鍋爐炸了,它居然炸了。”繁花難堪地抽著鼻子,“我就用了打火石,它就炸了。”
    寧遂一陣好笑,捏起袖子擦擦繁花的臉,“那是他們用來做火樹銀花的硝石。”
    “原來是這樣。”繁花歎氣,“我本想著做頓飯讓師父嚐嚐呢,真是出師不利。”
    寧遂沉默了一會,“你大可不必為我這般。”
    “那怎麼行?”繁花都起嘴巴抓住寧遂的衣服,在上麵留下兩個黑手印,“我是人,師父是仙,”她一臉認真地說,“我沒有天份,修不得仙,長不了命。遲早我會拋下師父離開凡間轉世投胎,到那時,師父還能偶爾記得我的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寧遂驚訝地看著繁花,“其實我還能去找你的轉世。”
    繁花搖搖頭,“那個我就不是我了。隻是看著像我,她不記得你,也不記得徹淮山,隻有師父你一個守著過往努力對她好,她卻隻會讓師父傷心。那樣的話,我寧願你忘了我。”
    “……”寧遂伸手抱住繁花,“傻瓜,我會記得你。”繁花回抱住寧遂,她眯眯眼,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算了,還是珍惜眼前才是,師父讓她親近的機會可不能錯過。
    丹陽連打了幾個噴嚏,從廚房窗戶跳出來,她拍著衣服正想著繁花去哪了就看見那相擁而立的兩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在那裏水深火熱,這兩個居然在親親我我,有傷風化呀有傷良心呀。
    “果然是有了媳婦忘了徒弟。”丹陽傷心地走了,連撈走了繁花烤焦的半條魚。
    這成婚前,新人是不許見麵的,繁花就專心致誌地做她的飯,繡她的花,偶爾有師姐們找她試試喜服。
    丹陽則坐等著那個日子,平時就在繁花旁邊試菜,偶爾和明囅一起去除卻巫山看看星星月亮,到周圍看看人群,丹陽也沒發現有古怪的地方。
    “我不明白。”丹陽和明囅赤著腳坐在除卻巫山的小湖上麵的梅樹枝上,丹陽撥動著冰冷的泉水,偶爾蹭蹭明囅的腳驅寒,“師兄說,師尊師娘是在成婚那天分開的,我不明白,他們怎麼會分開。”
    明囅抖了眼睫,“所以你才走遍這四周。丹兒——”明囅歎氣,“你忘了,這是寒岩魔獸的記憶。”
    丹陽猛得抬起頭。
    “你還記得,執墨愛慕你的事?”明囅抬手斂起丹陽頰邊的一縷發,“說不準,他愛慕地人不是你,而是你師娘,隻是你也喜歡穿紅色,他才……”
    ——“丹陽,丹陽,我可是你師兄呀,我從生下來就喜歡你,我這麼喜歡你,你居然不會愛上我?”
    執墨那句話像夢魘一樣纏住了丹陽,她一直不明白,現在卻有點明白了。
    丹陽痛苦地閉上眼,“原來是這樣嗎?原來相愛那麼難,師兄以前喜歡師娘,沒有得到回應,而我,也做了相同的事。”
    “不是你的錯。”明囅用腳背托住丹陽冰冷的腳丫,一手抱住丹陽的肩,“感情強求不來。”
    成婚當日,繁花執意要坐驢,“這分明是馬,你們為什麼說是驢呢?我不管,我就要坐這個。”
    她既然要坐,大家也隻能由著她。
    一路吹吹打打,新娘子進了正院,由新郎牽著,拜了堂。
    等司儀一句送入洞房,山門一轟,執墨殺進來了,他才化成人形,整個人都是藍色,皮膚結著碎冰,瘋了似的往裏麵闖。
    攔他的人一個個被打飛,最後隻剩下幾位師尊,合力對抗寒岩魔獸。
    寧遂拿劍乘機打劫,一掌拍在他的胸口打得他吐血不止。寒岩魔獸不管不顧,以蠻力打傷幾位師尊,死命追著繁花,寧遂一個難以對付,隻能一路護著她上了吊橋,推繁花上了除卻巫山。
    “這裏很安全。”寧遂執劍甩去劍上的血珠,“你等我。”
    “師父,你要去嗎?”
    “那是寒岩魔獸,他可是危害天下蒼生的魔頭,我是仙,是九黎的畢方將軍,我須得先救天下,再救我自己。”寧遂低頭輕輕碰了一下繁花的唇角,“等我回來。”
    一隻像丹頂鶴的鳥兒,立著一隻腳,紅色的斑紋,青身白喙,鳴叫的聲音好像畢方兩個字,它扇動著翅膀,六道紅色的火焰直衝著要攀橋的藍色怪物。
    火剛著就熄滅了,無數支尖銳的冰柱衝向天上,鳥兒身上的火熊熊燃燒,擋住冰柱還能散出火焰燒到寒岩身上。
    繁花在那一頭驚心動魄地看著,一陣風吹過,丹陽還是那身白裙,和明囅落在繁花旁邊。“姐姐?”繁花驚訝看向她,“姐姐不是師父的劍靈,怎麼會在這裏?”
    “……”丹陽歎氣,“其實我不是師尊的劍靈。師姐,我是他千年後收的第三個徒弟。”
    繁花瞪大了眼睛,“你是從……”
    丹陽變回紅衣的樣子,“抱歉,我騙了你。”
    幾支碎冰插進寧遂的身上,他悶哼一聲,硬是忍住了,寒岩魔獸果然是厲害,這般模樣還能勝過他,果然隻有白虎戰神才能戰過他嗎?寧遂胡思亂想著,一道紅色吸引住他的目光。
    繁花提著裙子,跑在那條晃來晃去的橋上,站在正中不動了,寧遂又氣又急,變回人身降到繁花身邊,抱住她擋住新的一輪攻擊,又受了點傷,“傻瓜,你做什麼?”
    “把這個毀了他就動不了了。”繁花笑著把那顆藍色的石頭交給寧遂,看著他燃起一團火將那個石頭毀成一片灰粉。那片冰柱果然消失了,藍色的人搖搖晃晃,終於掉下來了。
    寧遂舒了口氣,“你呀你,怎麼這麼亂來,不知道這裏危險嗎?”
    繁花眯著眼笑著,“師父,你今天真好看。”一口血漫出她的唇齒,流過她的脖頸,沒入紅色的喜服裏。
    寧遂愣住了,微微低下頭,一塊長細的冰柱插進繁花背上,在她胸口冒出一點頭,鮮血淋漓。
    繁花攀住寧遂的衣袖,她身子有點軟,慢慢就站不起來了,“師父師父。”
    寧遂急忙抱住她躺在橋上,繁花拉著寧遂的衣袖,虛弱地笑了,眼淚簌簌地掉下來“我,小時候見過你的。從天而降,把我,把我從強盜手裏搶回來。你說送我回家,說,最喜歡這滿林的紅楓,那時候,我就,歡喜你師父,師父,師父……對不起……”
    “別說話,你師叔很快就來了,他醫術高明一定能救好你。”寧遂慌不擇路地捂住傷口,眼淚措不及防地落下來。
    繁花閉上眼,重重地啜息,“別去找我,我會回來找你的,別去找我,你要等著我,師父……”
    一個漆黑的漩渦出現在吊橋的下麵,丹陽任明囅牽著,向那個漩渦飛去。
    “別哭。”明囅擦掉丹陽滿臉的淚痕,“你都告訴她結局了,他們也已經相見了,你該開心的。”
    “嗯。”丹陽點點頭,回過頭和明囅化作一鳳一虎,沒入漩渦裏。
    丹陽突然想起來她第一次拜師尊為徒那天,她因為想試試自己的法術,把自己燒的漆黑一片,蒼展堇月他們特別嫌棄地看著她,隻有師父見到她笑得特別高興,捏著袖角擦擦她的臉,“那我就收你這個調皮搗蛋的童兒為徒吧。”
    那時候他是認錯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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