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竹外桃花三兩枝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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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丹陽兩話不說,拔腿就走!連明囅都顧不上了。明囅急急向太虛真人告別,跟著丹陽回到徹淮山的校場上。果不其然一群人圍在此處,幾個受傷的弟子三三兩兩躺在地上,被幾個師兄師姐和堇月拿銀針來回折騰!
青嵐則坐在中間的石頭上,一隻手無力地吊在脖子上,另一隻手捧著兩隻小黃雞,和白染爭論這兩隻雞不是雞而是神鳥的問題。青嵐講不過白染那以形稱名的歪理,哼哼幾聲不理他了。抬頭看見丹陽隻稱道一句,“哎呦四姐,你終於來了!”
丹陽氣極,衝上去先和白染過了兩招,這邊兩道閃電,那邊兩道風刃這就打平了!她跳到青嵐身邊,厲聲道,“好你個卑鄙無恥的醜狐狸!我知道你們仙宮貪圖我弟弟的美色,想用仙宮四牆圍住他!那裏縱然榮華富貴,歌舞升平,但比不上這的閑雲野鶴,逍遙自在!你困的住他的人,困不往他的心!”
白染愣了一愣,明囅亦愣了一愣,青嵐在石頭上看戲,還插了一句,“這句話我說過了。”
丹陽啊了一下,其他人都沒反應過來,隻有蒼展若有所思地看著堇月,堇月又若有所思地看向丹陽,半響道,“你這是山下麵月色入高樓的評書?”
青嵐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執墨正在幫一個師弟包紮,隨口一說,“這不是蒼展寫的話本子嗎?”
這下就鬧心了!蒼展霎時間頭皮發麻,來不及怨自己師兄把自己的老底給抖落出來,提著衣擺就要開溜,哪知堇月比他還快,她一手揪住蒼展的衣領,又是驚訝又是不可思議,“這是你寫的?”
蒼展咽咽口水,看向了明囅。明囅假裝滅看見,和丹陽說這個話本子是個什麼東西他怎麼都沒聽說過,白染忍著笑在旁邊點頭,“我也沒聽說過,這是什麼東西?”
蒼展心死莫大於哀,心裏大罵明囅叛徒,麵上討好地衝堇月笑了一下,“什麼都沒有,月兒好月兒,你別聽他們瞎說。”
他這樣遮遮掩掩,堇月就更認定他有事瞞著自己,越發火大,就鬆了蒼展的衣襟,蒼展還以為自己逃過一劫,還沒鬆口氣,堇月已經從袖口掏出一把比人還高的大刀,嚇得蒼展瞬間跪了下去,抱住堇月的腳邊哭邊喊,“我說我說。我說好不成嗎?”
東方神宮依山而建,藏在東海下,和東海龍宮勉強做了個鄰居。這本是沒什麼的!那時的蒼展是個日日哭夜夜哭的小鬼,被堇月教訓兩回,也知道男孩子哭很沒麵子!
所以蒼展決定躲起來哭!他在宮外四處溜達,選了個石壁!在這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場,結果還沒哭出聲!就見一個姑娘的鬼魄躲在石壁下麵哭。
秉著少年心性,蒼展就去問怎麼回事,然後聽了一個司命仙君寫的一段窮才子與富小姐的悲劇故事!最後兩個人約在回頭崖以死明誌!結果隻有小姐一個人跳下來了,可不可悲,可不可歎!難怪小姐哭的那麼慘!
蒼展勸了小姐去投胎,自己就在這接著哭!沒想到幾日之後,那才子投海了!蒼展又聽了一段,才知道兩個人約錯了時間。造成這個誤會!說完這個故事,才子以為小姐背信棄義,傷心地投胎去了。
自那之後,蒼展時時遇到求死的鬼魂,聽到不同的故事,然後蒼展就開始寫話本子,這書越寫越多,後來被來東海遊玩的明囅撞見。
他說,“這故事一波三折,感人肺腑,該多讓別人看見,不然就是明珠蒙塵,可惜得很。”
於是乎,蒼展就在明囅的幫助下,用藍先生為筆名,認識了天宮司命仙君,跟他搭夥做起來賣書的買賣。他寫的故事可堪經典!慢慢的,被用到各個茶樓說書的評書裏去了!
隨後蒼展就和堇月一同進了生曉路讀書,和她去了幾次月色入高樓,聽了幾回評書,堇月就迷上了這話本子,連同這作者也是敬佩有加,新生好感。
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完,眾人已經到了門中的小食堂,蒼展向堇月賠笑,“不是我不說,是我見你聽書聽的高興,對寫的人大加讚賞,我這不是不好意思嘛!”
堇月哼了一聲,弄了張大紅臉落荒而逃!蒼展轉過來瞧著晚上的飯菜,苦著張臉。“月兒她這是生氣了吧?”
明囅吃了口白菜,皺眉!“沒有吧!”
“她的臉怎麼那麼紅?”
執墨喝了口湯,“少女懷春!”
“不會是生病了?要不要去找師叔看看?”
丹陽踢他一腳,“我看你才應該去找師叔看看!”
“痛唉!”
“痛死你活該,她生氣了你不知道哄,在這跟我們瞎吵吵幹什麼?去去去,不吃飯就一邊去,把你那份魚給我。”
“你!”蒼展趕緊把自己那份魚往嘴裏塞,叼著魚尾巴跑出去追人了。
丹陽默默罵他小氣,挖了一大口綠米往嘴裏塞。她吃的狼吞虎咽,臉頰上都粘了不少米粒,隨著她咀嚼的動作巴拉巴拉地掉下來。
“哎呀——”正好坐她對麵的白染看到這恨不得把自己眼睛挖出來,顫顫巍巍要上去動手,反被明囅蹬了一眼。白染脖子一縮,隻好捧著飯碗到另一頭吃去了。
丹陽奇怪地問,“這隻狐狸又在作什麼妖?”
“他是狐狸裏脾氣最古怪的,見不得半點髒東西。”明囅好笑地說,“叫他撞見點灰塵,就要用皂角和著蝕骨水來洗,還要在火山岩上烤幹在山風裏吹平整了,再用他們青丘特有的燭香熏才完。”
丹陽不敢相信,“果然病得不輕,那我以後吃東西,豈不是要給他拉去洗衣服?弄那勞什子熏香?”
“你不用擔心。白染膽子小,凡是橫的他都不敢對上。”
丹陽點點頭,點完頭,又覺得哪裏不太對,“你是在說我蠻橫無理,喜怒無常嗎?”
明囅把碗裏的烤魚送到丹陽的飯碗裏,揚起一個風輕雲淡從善如流的笑容,刹那間好像春風拂麵百花開放,“怎麼會呢?丹兒,你想多了。”
“……”丹陽的臉頓時有些熱,她埋頭啃魚,心裏想看在這魚的麵子不跟你這隻老虎計較,殊不知她自己耳朵紅成了兩朵火燒雲,叫明囅看了好大一場笑話。
執墨在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直到丹陽吃完飯才問道,“今天月色入高樓有新的評書,師妹想不想去聽?”
丹陽點頭,又搖頭,“尚有家事要處理,師兄,下次我們再去吧。”
執墨有些失望,還是點點頭,“好,下次。”
丹陽點點頭應著,主動去牽明囅的手指,拉著他往外走。明囅絲毫不意外,平靜地取了張帕子擦擦嘴巴,不緊不慢地跟著。
走出小食堂的瞬間,正好瞧見執墨臉上的嫉妒憤恨。他心裏詫異了一下,按照蒼展和周圍師兄妹的說話,執墨師兄是個溫文爾雅努力奮進,還待人友善的人,是妃燕師父在凡間遊曆見到他根骨清奇,又無父無母孤苦無依,才起了收徒教導之意。
可是他方才的樣子,卻和周圍人說地大為不同。明囅想想,隻道知人知麵不知心,誰人都有不為人道的一麵,大概是他真心愛慕牽自己的這個丫頭,才會這樣吧。
丹陽先去廚房,趁著廚娘去吃飯的工夫,溜進去偷了幾個熱乎乎的醬肘子,包在荷葉裏,又牽著明囅去了共階山的小樓。
明囅早知道她一定會來問白染和自己為何拐帶青嵐的事,懶懶地坐在一邊聽著。
共階山樓,這對姐弟一人啃一個醬肘子,鮮嫩多汁的肘子入口即化,香糯可口,咬一口就能撕下大半的肉,連同裏麵浸透的醬汁也跟著吧嗒吧嗒地往下滴,不一會兒就淋濕了他們的手,染紅了一片衣擺。
白染就在他們麵前,難受地心裏好像有幾隻貓尾巴撓撓。“你們衣服髒了……”
丹陽哼哼兩聲,“怪癖狐狸,你把我弟弟拐走的事,本小姐還沒找你算賬呢。”
白染縮縮脖子,小媳婦一樣委屈地說,“……我是受你們姐夫所托……你們能不能注意一下。”說完,他從袖口掏出七八條手帕,哆哆嗦嗦地送到丹陽麵前,好像下一秒就要跳起來自挖雙眼,還要跳進湖裏洗個澡。
丹陽把手帕照單全收,分了一半遞給青嵐,雙手胡亂地在帕子上蹭了蹭,在裙子上擦了擦,隨手一丟。
手帕輕飄飄地在半空晃悠,好巧不巧地落在了白染跟前。他立馬發出了一聲慘叫,就跟被碾死的猴子一樣,撲向那幾條手帕,呼哧呼哧地出去了。
青嵐癟癟嘴,“這就受不住的了。我還沒開始呢?”
丹陽安撫地拍拍他的背,安慰地說道,“咱們是鳥,他是狐狸,腦子不好,別同他一般見識。”
青嵐還真被說服了,乖巧地點點頭,說起了來龍去脈,連同自己去找三姐被她使喚去抓金鼴鼠,最後被白染抓了。“也不知道明囅哥哥說的那個小丫頭怎麼拿到三姐的翎毛,跑出了結界。”
丹陽聳聳肩膀,“不清楚,可能是在家憋壞了想出去找尋真愛。”
青嵐皺眉,“就不能是仗劍走天涯行俠仗義鋤奸除惡嗎?”
丹陽攤手,“隨便你怎麼想了。”
明囅,“……”這姐弟中蒼展話本子的毒太深了。
說完了前因後果,白染也濕漉漉地回來了,還帶著一身的香味,惹了旁邊的三隻一臉嫌棄。青嵐捏著鼻子總結,“其實就是姐夫想給他娘親賀壽,才叫那隻狐狸來抓我的。”
“姐夫?”丹陽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青嵐附耳過來,小聲提了下三。
“哦——是三姐夫……”丹陽後知後覺想到家裏那個隻會折騰茶葉的三姐碧雲,實在想不到她嫁作人婦相夫教子的樣子,想想就覺得好笑。
青嵐撇撇嘴,答,“大哥管著九黎一堆破事,二哥還不知道去哪逍遙了,三姐根本不想出門,你又在凡間遊曆,找鳳族人去參加蟠桃壽會,可能不太大。”
丹陽恍然大悟,“對,也不能把青嵐帶走了,點星盞出事怎麼辦……”她氣勢洶洶地指向白染,“真是這樣,你可就是仙界的大罪人了。”
“點星盞?”白染一嚇,看向明囅,“怎麼回事啊?”
明囅想想,聯係了一下前因後果,“聽蒼展,說這兩人是雙生子!”
“沒錯!”青嵐一拍腿,“其實我已經一千五百歲了!”
“你再怎麼辯解都藏不了你隻有一千歲的事實,”丹陽白了他一眼,“這事說來話長,阿娘生了兩個蛋,和阿爹一隻鳥孵一個蛋,結果出寒岩魔獸這檔子事,阿爹就去幫忙打架去了,然後呢,蛋沒好好孵要死了!阿娘心疼,阿爹就先用點星盞融進壞蛋重新造了個新的,孵了五百年才出了隻鳳凰。”
“那就是青嵐?”白染懂了!
“對!”丹陽把手往裙擺上擦擦,又把白染嚇得臉色發青,眼神飄忽地問,“你說出來,不怕別人搶點星盞?”
“不怕!”丹陽直言不諱!青嵐接腔,“反正,沒人會用!”
“……”白染無語,他到忘了這一茬子了,除了鳳皇還真沒人知道點星盞怎麼用!而這任鳳皇,也就是青陽,還不知道點星盞長什麼樣呢。“那小殿下去參加壽宴不就沒什麼問題了……明囅你多多少少說兩句啊!”光他一個狐狸跟這兩隻鳥說多難受啊!腿數上他們是一樣,但敵不過兩張嘴呀。
“說什麼?”明囅不解,“他們不是答應了要去壽宴了嗎?”
“什麼時候答應了?”白染不解,“你們答應了?”
“答應了!”,“答應了!”
“什麼時候?”
“現在!”,“現在!”
白染啞口無言,“行,你們是親戚,你們強。”點星盞沒人會用,蟠桃會就近在眼前,丹陽也想去仙宮看看未來的姐夫給三姐碧雲好好參謀一下,傳信給青陽也同意了。此事就此順理成章地成了。
而另一邊四大凶獸之一窮奇跑了,生曉路本著人間正道是滄桑的道理自然是要四處找找,順便跟其他的門派通個風報個信,以免他們覺得生曉路不仗義!
生曉路的師父私底下一商量,選中了丹陽的師父,前任九黎將軍畢方鳥寧遂道人帶著一幫子小的下山遊曆。
於是乎寧遂大叔背著把菜刀騎著驢子帶著十幾個小鬼出了徹淮山往東邊去了!丹陽跟著明囅往中天仙宮去參加蟠桃會,壽宴結束之後再與他們回合。
明囅本意是盡一盡地主之誼,請這對姐弟兩駕著自己雲朵上去,誰知道丹陽說她要坐轎子,這樣才符合他們鳳族鳥兒出門的習慣。
明囅在塵世活了三千多年,在一眾神仙中雖然算是年少的,卻比丹陽年長了快兩千歲,自然是見識過什麼真正九黎鳳族出門的氣派,那就是差遣一群金碧輝煌的重睛鳥拉一隻鑲嵌金玉寶石的轎子,駕著南明離火,一騎絕塵。這個法子雖然顯得鳳族蓉榮華貴,但也是不可言說地俗氣。
但是想到那個俗氣的轎子裝一個紅裙子的小丹陽,明囅又覺得說不出的傻氣和可愛。隻好點頭答應。
丹陽就在口袋裏掏,掏出了一個紅轎子,掛著大紅燈籠和平安結,晃紅了白染身上的白衣。他抽抽嘴角,“你這是哪家小姐要成親了嗎?”
“愛坐不坐。”丹陽嗤他一臉,不高興地摸摸轎子的紅綢布,像是摸小狗一樣說“乖乖,這隻四狐狸不識貨,我家朱砂才不難看才不俗氣,是仙凡妖魔界裏最好看的轎子啦。”
白染一頭霧水,跟著丹陽扯了扯那紅布,“你說什麼傻話……”他的手剛放上去,那紅布中間一條黑線突然打開,裂開一張大嘴,一口白花花的牙齒和一條紅彤彤的舌頭,衝白染的手就咬了一口。
白染頓時被嚇傻了,感覺自己的手在濕漉漉溫熱的口腔裏被什麼東西舔了一下,他一個激靈,感覺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明囅看不過他那個傻樣子,輕輕點了一下那頂轎子。白染的手才被吐出來,他一屁股坐到地上,臉色慘白地大喊,“嘴,這家夥居然有嘴,明囅你看見沒有,是嘴,它要吃我了呀?!”
“回神!”明囅敲了他額頭一下,轉身進了轎子裏麵,坐到了青嵐旁邊,“趕緊上轎子。”
丹陽和青嵐早坐進去了,直直看著白染,眼睛寫滿了,“四隻腳的狐狸果然沒用”和“這家夥真的膽小”“沒用沒用”和“他是不是不會走路呀”
白染漲紅了臉,灰溜溜地上了轎子,坐到丹陽身邊,然後把自己縮成一團,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然後使勁給明囅使眼色,想和他坐在一起。
丹陽又嗤了他一下,從口袋掏了掏,這會掏出一個球形小瓶子,從裏麵倒出一隻圓滾滾的,小黃嘰。
明囅把白染無視個徹底,好奇地看著丹陽把那隻小雞放在外麵,瞬時,金光一閃,流光溢彩,等那道流光散去,出現在地上的是一隻沒一根毛的巨大肉鳥,支棱著兩隻沒毛的翅膀,脖子一伸,套上了轎子上的繩子。
白染目瞪口呆,“這鳥兒也太醜了。”然後他就被丹陽和青嵐一人打了一拳頭。
那鳥兒好像也聽到了白染的話,頓時引吭長鳴,聲音就好像鳳凰高歌;忽而閃起兩隻肉翅,騰舉空中,在半空飛了一匝,直出庭中,且飛且鳴,帶著轎子騰空而起,往層層疊疊地雲障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