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爬上了牆頭，月光便從窗戶灌了進來。
    那麼亮的光，不是十五也是十四的日子了。
    易呈灝雙手微微用力，將懷裏的人箍得更緊了些。
    鬱歡緊張得身子崩得僵直。
    易呈灝第一次這般抱著他，他肖想過多次抱著他的場景，也定然知道他如般消瘦，抱在懷裏定是隔應得很，手掌觸及的地方也感覺不到任何熱度，隔著衣衫都知道他有多緊張。
    “冷？”
    易呈灝說話的時候溫熱氣息噴上鬱歡的脖間，他脖間的肌膚上每一個毛孔都豎立著。
    鬱歡未答，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易呈灝這樣的動作太突然了，讓他連思考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身後的人便又問道：“不習慣？”
    何止是不習慣，這樣的親密度甚至讓鬱歡難做判斷。
    依舊未得到回答，身後之人再一次問道：“還是不喜歡？”
    易呈灝的口氣並不像是問句，依舊是冷冷的調子，聽不出擁抱時該有的溫柔，好似自言又似問句，甚至有些帶著判斷一樣，給鬱歡的沉默做出了回複。
    鬱歡終於有了反應，他伸出放在胸口處的手，抬起後用了些力氣推開了易呈灝的胳膊。
    “陛下，抱歉，我有些乏了，可否先睡了？”他逃避了他所有的問題，也心知肚明得給出了他的反應。
    易呈灝平躺下來，另一隻胳膊依舊環著背對著他的鬱歡。
    他側了目光看向鬱歡，他微微蜷縮著緊張的樣子讓他心裏揪了一下，他的腦中多半還是他年幼時的模樣，雖然謙恭，但總有一股子的傲氣，誰叫他是人人稱頌的少年天才呢，他有他驕傲的資本，二哥又是赫赫有名的少年將軍，父親是執掌一朝督查的老禦史，大姐是名滿京府的美貌賢淑一等大美人，他在家排行最小，也是在家最受寵的，即便不是外頭人的稱頌，他在家中父母兄長都是疼愛有加的。
    他的手掌輕輕在鬱歡肩頭拍了拍，隨後收了回來，道：“困便睡吧。”
    易呈灝閉上雙眼，腦中萬千思緒，他以為順理成章的事，卻在這一刻讓他自己覺得有些趁人之危的不恥。
    天未亮時易呈灝便起身離開了，今日他走得比往日上朝時還要早。
    鬱歡聽到關門聲才敢翻動身體，他睜開眼，一晚上的想法終於在這一刻做了決定。
    那一日他何為要拒絕他送他離開的想法呢？
    鬱歡平躺著的地方還留著剛離開之人的溫度，被子裏頭暖和，難叫人不泛困意，鬱歡緊張了一晚上，一直到現在才敢稍微放鬆些睡過去。
    醒來時已經天大亮，用過早膳喝過藥後他來到書房，研磨提筆。
    這一封信寥寥幾句，卻字字千斤重。
    吾姐，萬事安好……
    寫完後他將書信塞進信封中，隨後回房將昨日拿回來的包袱打開後在衣衫的下擺處撕下一長片放進信封中，一起封好。
    鬱歡在屋門口瞧了瞧天色，接近晌午十分，日頭不錯，恍恍惚惚照得他的眼有些睜不開。
    此時，易呈灝已經下了朝，正和嚴同在奉天內殿商量事宜。
    除了昨日鬱歡出宮時的一些情況外，那一具送回來處的屍體才更是他今日要與易呈灝彙報的事宜。
    “陛下，此人的身份已經查明，正是閩地隗家輝龍鏢局的鏢頭。”
    易呈灝道：“隗家？”
    “正是，但是此人真正的身份是魏家二公子。”
    易呈灝隻覺有些熟悉，“魏家？”
    嚴同回道：“是的，陛下，正是傅三小姐的夫家。”
    易呈灝微微勾了下嘴角，道：“真是巧。”思索片刻後，他又道，“魏家知道死訊了嗎？”
    嚴同回道：“知道了。”
    “那我們的老閣老可要頭疼了。”
    “是的，陛下。那魏家二公子雖是小妾所生，但那小妾平日裏備受魏老爺寵愛，已經在魏家鬧上了。”
    易呈灝點了點頭，道：“知道了，下去吧，盯緊閩地那些人的動向便是。”
    嚴同出了奉天殿，往羽鎮司而去。行至羽鎮司門口，才看到頗為熟悉的身影。
    嚴同微微定駐，看到那門口之人也在看著他，並且與他點頭做招呼時才重又起步走了過去。
    “嚴統領，冒昧了。”
    嚴同給他行禮，“鬱公子客氣了。”
    鬱歡道：“我想請嚴統領幫個忙，不知道嚴統領可否方便。”
    嚴同有些不知道做什麼反應，他一向不與人多接觸，與鬱歡寥寥得幾次接觸也是易呈灝的命令，想不到，今日鬱歡竟然主動找上門。
    要不要現在答應呢？真是讓嚴同有些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