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靖洲意識模糊，恍惚間瞧得牢欄外一直有人矗立。
    見得袁靖洲，鬱歡也隻是印象中的模樣，生老病死人之常態，頭發淩亂麵帶血痕傾身躺倒在裏側牆壁內的人，鬱歡也不敢斷定是不是袁靖洲。
    隔了半晌，鬱歡才試著輕聲開口：“袁大人？”
    袁靖洲昏昏沉沉，雖已沒有力氣和意識，但是全身的疼痛還是讓他不得不清醒感受著，他努力抬頭，卻因為視線昏暗，並不能瞧清眼前之人。
    “……誰？”
    “袁大人，我今日所說，請你務必記住，我知你是工程設計的能手，工部凡有修建項目，你定會臨摹一份圖紙，細心考研，而公學堂自坍塌後督建時的圖紙便一並不翼而飛，你若想留上一命回去陪妻兒度完餘生，便告知我臨摹的圖紙現在在何處？”
    袁靖洲聽完來人的話，好似全身疼痛都消失不見，使盡力氣站起身想要看清楚來人到底是誰，為何會知道他的做事習慣，除了他的妻子阿珠以外，無人知曉，為何此人會知道？！
    “你……究竟是何人？”袁靖洲雙腿被用了刑，無法站立，隻能一點一點伏地用胳膊肘攀爬過去，他要看一看那站在牢門外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鬱歡看得他這幅模樣，心中不免生了憐憫，便又道：“袁大人，我與韓尚書一同前來。”
    “韓尚書？他現在何處？！”袁靖洲聽到韓雲青也在此處，目光之中立時閃出了異常的光芒，他知韓雲青此人最為公平公正，如果事情另有隱情，他必定會查個水落石出，但是查案子並不是禮部專長，袁靖洲最怕韓雲青仕途不長，遭人謀算。
    這樣的話，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也要折了去了。
    “他就在此處。袁大人，這是你唯一一次保命的機會，你可要想好，我知你是重情重義之人，如今袁夫人生產不足滿月，家中仆人照顧左右你皆不曾放心，每夜裏必定親自照看，如若你考慮不好，可以往後想一想袁夫人和幾方孩子的處境。”
    說到孩子和夫人，袁靖洲自打進了這大牢便沒有一時是不惦念他們的，隻怪他臨來前沒有做好打算，沒有將家中人安排妥帖，這也是袁靖洲今日在朝堂之上懇請陛下寬限一日的原因。
    阿珠今日便足滿月，便能下床走動了，若是他當初強行將她們安排走，他也舍不得她為此落下月子病。
    “不見韓尚書，袁某不會告訴……”袁靖洲終於攀著牢欄站起了身，他粗喘著氣，急速呼吸，每一口都像是最後一口氣息一般，他抬頭迫不及待要看清門外之人的樣貌，牢廊之處，油火昏黃，來人一張隱在帽簷下的臉，袁靖洲將腦袋擱進牢欄裏，終於看得來人的全全相貌，震驚之處，也忘了要將話說下去。
    鬱歡平平靜靜與袁靖洲對視。
    袁靖洲雙眸忽瞪，顫著唇畔，“你是……”
    “袁大人。”鬱歡卻打斷了他，道，“現下袁大人該明白我為何要幫你了罷。”
    袁靖洲未曾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腦中隻想著來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是韓尚書？”袁靖洲話中沒了邏輯，也隻因在看清來人的相貌後太為震驚，“還是誰？我要回去……”
    “袁大人。”鬱歡輕聲喚了他一句。
    袁靖洲這才停止了低語。
    鬱歡提醒他：“隔牆有耳。”
    鬱歡早知此處不是方便說話的地方，但是就在方才，他還是將袁靖洲深藏的秘密說了出來，如果不是故意為之，袁靖洲想不出其他。
    “你為何想要我臨摹的圖紙？”
    “自然是要尋一尋，工程開展後與確定好的圖紙有差異的地方。”
    “你說得不假，我確實臨摹了一份。”
    “那麼袁大人，你將這一份圖紙放於了何處？”
    “你湊過來些，我隻告於你一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