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10章 一臨鍾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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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蔓君把金光德的首級帶到茶館時井墨裝扮的小廝並不在,來招呼自己的是一張陌生麵孔。
“井墨呢?”白蔓君用低得隻兩人聽得見的聲音問。
“他不在。”那小廝聲音也很低,回答完後又裝出一副歡快的樣子問道:“客官想來點什麼?”
白蔓君一拍桌子怒道:“我是你家老板娘的妹妹,給她送東西來呢!趕緊的,帶我去見我家姐姐!”周圍的客人都看過來,那小廝明白她的意思,做出諂媚逢迎的模樣道:“呀,原來是棠梨姑娘,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棠梨姑娘莫怪,莫怪。小人這就帶姑娘去。”
去朱雀房的途中白蔓君問道:“你怎知我就是棠梨?”
“門主交代過,今兒個棠梨姑娘會來。還道姑娘是門主妹妹。”
白蔓君不出聲地笑笑,這時已到朱雀房前。
“那棠梨便謝過小哥了。”
那小廝微微欠身,轉身便出去招呼客人了。
“門主。”白蔓君叩響木門。
“進來罷。”朱雀的聲音慵懶至極。
“他的首級,帶來了麼?”
朱雀的青絲在背後束成一束,那段紅綢看上去倒像個死結。
“回門主,帶來了。”白蔓君罷金光德的首級從盒子裏取出,那金光德的眼睛仍睜著,白蔓君突然內心閃過一絲懼意,卻聽得朱雀撲哧一笑:“棠梨妹妹當真好功夫。戲演的那麼真,倒叫官府無從下手。得不到線索,查不出凶手,也難怪這金光德死不瞑目了。”
白蔓君不知朱雀用意何在,值得緘默不語。
“妹妹可知,這金光德,是我朱門七殺之一,鬼光?”
白蔓君眼中閃過一絲訝色,抬頭看向朱雀。朱雀冷笑一聲。
“這鬼光,自從成了金大財主,眼裏倒沒了我這個門主。我早就想換掉他了。既然妹妹辦事手段如此妙,這鬼殺一職不給妹妹,倒覺得可惜了。”朱雀的麵容仍是教人看不清,白蔓君卻奇怪的感覺到她臉上莫測的笑意。
白蔓君還想開口再說什麼,朱雀的語氣卻已不容辯駁。
“那麼妹妹以後在朱門的身份便是鬼殺了。歡迎正式入我朱門,棠梨。”
“棠梨謝過門主。”白蔓君低下頭,看不出情緒。
朱門並非隻有七殺這七人而已。七殺之下還有許多朱門中人,領一些較為簡單的任務,慢慢晉級,頂替七殺中任意一個——隻要殺得了他們。這些人入門之後右手臂上都會有門主親自刻下的印記,似紅綢勒痕。而白蔓君也是後來才知道,她入朱門時並未得到印記就有了任務,倒並非是因朱雀多麼看好她。
那天她前去茶館交任務,當小廝的仍是第二次帶她來見朱雀的人,名叫張代。張代認得白蔓君,便教她自個兒進去了。
走到朱雀門口之時,白蔓君聽見裏麵傳來東西摔碎的聲音,接著是一陣窸窣,仿佛是誰把碎片給收拾起來了。然後她聽到井墨平和的聲音:“我所說盡為事實,而你的確不該直接給她刺殺鬼光的任務。”
朱雀似乎冷笑了一聲,道:“她對我有威脅。”
“棠梨隻是個十五歲的姑娘。”
“這無關年齡。”
“你這是不知情卻先發製人。雀兒,你還是改不了那性子。寧錯殺,不放過。”井墨的聲音極柔和,宛若歎息。
朱雀沉默了。
這時白蔓君突然停到那張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抬頭卻不見其人。悚然一驚,才發現他用的居然是失傳已久的傳音入密。
那張代淡淡道:“鬼殺姑娘還是快些離開為好。門主情緒穩定後很容易就會發現你。”
白蔓君自嘲地笑笑,不著痕跡地離開了。
朱雀。朱門七殺。井墨。鬼殺。
張代。
她知道張代是何人了。
門內,井墨似是有意無意地看了眼木門。此時朱雀平複了絮亂的情緒,敏銳地捕捉到他的動作,冷笑一聲。
“看什麼呢?”
井墨的語氣已久淡然柔和,似有情又似無情:“回門主,屬下隻是在想門主何時才肯發話放屬下去完成任務。”
“讓你離開?離開去哪?去花柳醉托柳如煙幫棠梨?”朱雀再一次激動起來,“井墨!她不是那女人!那女人死了!”
井墨依舊低著頭,聲音裏最後一絲情感被抽空:“屬下明白。無需門主提醒。”
朱雀一怔,走過來從後麵抱住井墨僵硬的身體:“墨,你也愛我,愛我,好不好……那樣你就不累了……”
第二日白蔓君交任務時朱雀並無異樣,隻接過那方錦盒便教她離開了。
那方錦盒裏是一顆夜明珠。凰城鍾離府二少夫人指上所戴,價值連城。但那珠子認主,隻有去了先前主子性命,在割了主子指頭後才得以取下。
說也奇怪,鍾離府並不算得上是怎樣強大的權貴,卻聽得凰城人說這鍾離府經曆了上百年從不見衰落。白蔓君易容潛入鍾離府時更是覺著腹內處處透著詭異。
就她模糊的估計,鍾離府下人幾乎都有不低的功力,其身手不亞於白府的二等護衛。而在長滿荷花的池塘邊,蹲著一個七八歲的男童在玩泥巴,這倒也沒什麼。她走進了才發現,那你把竟是混了血和成的。
聽到有人走近,那男童頭也不抬,極不耐煩道:“不是說了這荷塘四周不許進來人麼?”聲音清脆之極,帶著這個年齡該有的稚嫩,卻仍給人一種道不明的詭異感覺。仿佛說這話的並不是七八歲的男童,而那氣質,也明明不該是這麼大的孩童可以散發出來的。
白蔓君估計這是鍾離府的哪位小少爺,便欠了欠身,道:“回少爺,奴婢是剛來的丫鬟,奉命去給二少夫人房裏送東西,可是迷了路……”
那男童抬起頭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咯咯笑起來,表情當真可愛純真。
“我二嫂的房在東麵的聆溪閣,記好了哦。”說罷繼續用泥巴捏成各種形狀,不再理會一邊的白蔓君。
白蔓君在房內很輕易地就用琴弦穿透了二少夫人的胸膛,臨死前她的表情很奇怪,不是害怕,不是痛的扭曲,而是一種深切的訝異。白蔓君皺皺眉,沒有想太多,取下戒指後便轉身要離開這聆溪閣,臨走前還不忘端了一盞茶掩飾。
當她關上門轉身抬頭時,看到了剛剛那位在荷塘玩血泥巴的少爺。那男童依舊笑的一臉天真。把那暗紅泥土捏成一朵小花的形狀舉至額前。
“沒事,你不用怕哦。我也不喜歡我二嫂呢。”說罷身影一閃出現在她麵前,一把扯去她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驚豔的表情。隨即扔掉泥花兩隻小手一拍,雀躍道:“哇,你好美好美哦。”然後右手翻飛,再次給她帶上人皮麵具,一蹦一跳地離開了。
這男童,她後來才知道,確實是鍾離府的三少爺,鍾離杕璘。而那日之後,鍾離府居然一切照常,連喪事都未曾辦,仿佛根本沒有死人這一說。
連朱雀都拿驚疑的目光打量她了好幾天。末了把玩著夜明珠,有意無意地讚道:“五年姑娘總能推薦給我一些人才。”
而鬼光,正是五年幾年前出墦帶給朱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