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時分，眾人已經紛紛收拾，準備向宮門口進發。
    綠意竟一夜未歸，現下亦無半點蹤影，紅裳焦急地凝著眉，一臉的局促不安，向我道：“小姐……綠意不會出了什麼事了吧？”
    我心下雖然著急，但又恐被人看出端倪了去，終是淡淡開口道：“綠意會沒事的，現在距離宮的時間還早……她會趕回來的。”
    其實我心中也沒幾成把握綠意會在離宮前趕了回來，她做事謹慎，必知徹夜不歸我和紅裳二人會為之焦急，一定是被什麼事被絆住了……莫不是真出了什麼事？麵上故作從容不驚，手中的帕子卻已
    經在袖下被我擰作了一團。
    ***
    本來今日臨行前是還要先皇後請次安，方才可以離宮的，可是皇後性子淡，不喜鬧，昨日就派了宮人傳話過來，今日不必去了。可若宣王院後的這麼群女眷，若就這麼經不聞不問的自行出了宮，先
    別說是與理不合，就是單於宣王的麵上也過不去。
    謐妃親厚宣王，於是一早就遣了三皇子以及三皇子的側妃沈妃過來送行。
    伊謹夫人簡單的和三皇子以及沈妃言笑交口幾句，就靜立一旁不在言語。
    一路上，沈妃與其義姐沈彤夫人言笑不絕以及時不時的和蘭漪容閑言碎語，王蕙嬪出於禮儀上的和三皇子寒暄。
    大隊女眷默默跟在後麵，目不斜視，行不帶風，極致大保持著儀容。
    莫名的，我時不時會感受到沈妃以及三皇子、蘭漪容對我投來若有若無的目光，我心下擔心綠意，掉落在隊伍後頭，無從分心多想。
    紅裳的急不可耐全然表露在麵上，我握了握她的手低低安慰她道：“也沒聽宮內傳來出了什麼岔子的消息，綠意沒事的。”
    紅裳聽了我的話後，怔怔地點點頭，安定幾許，那張粉俏俏的臉上才散去蒼白，有了幾分血色，隻是緊握著我的手不放。
    臨至宮門口，清淺一臉肅然地靜候在門口，隻是瞧見了三皇子時神情有所恍惚，靜默地摸了摸臉上的那塊緋紅的印記。
    沈妃卻是一臉情切的迎了上去，握著清淺的手，說：“青竹姐姐，你的臉可好了幾分？”
    蘭漪容弱骨纖形，腰柔肩若，一副嫋嫋病態，她也迎上了清淺幾步，撫上清淺麵上的紅印，目中似有淚光點點，柔聲似泣道：“青竹妹妹，這些年真是難為你了。”
    清淺麵上冷硬上幾分，冷聲道：“二位娘娘認錯人了，這世上再也無青竹之人，有的隻剩清淺。”
    沈妃麵上染哀，道：“青竹，你我以及芷蘭一起隨著小姐長大，我是不會認錯人的，小姐已經去了，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在怪我，還是不肯認我麼和芷蘭麼？”
    蘭漪容握上清淺以及沈妃手，哀聲道：“算了，映菊，你就由青竹去吧。”
    三皇子真想上前說什麼。
    清淺不為所動，不偏不遲地道：“娘娘慎言，時候不早了，也該啟程了，沈妃娘娘，您和三皇子就送到這裏吧。”
    話畢便轉身上去了馬車，連和伊謹夫人，沈彤夫人，王蕙嬪隻會也不隻會一聲。
    芷蘭，青竹，映菊？
    我心下訝異，清淺和沈妃以及蘭漪容似有所特殊關係。
    而伊謹夫人，沈彤夫人，王蕙嬪起初隻是退之一旁看著，隨著清淺上了馬車而跟著上了各自的馬車，其餘女眷也稀稀疏疏紛紛上去了各自的馬車。
    我心下正著急綠意，卻聽紅裳顫動著，低聲向我道：“來了來了，綠意來了。”
    果然，綠意風塵仆仆的站在了我的身後，我正想詢問她，她卻悄然對我道：“小姐，綠意已經查訪到了，不過現在人多嘴雜，詳細的馬車上再說。”
    ***
    一切就緒，馬車踏上了回途，卷起了風塵滾滾。
    我從案幾上取過茶杯水壺，沏了杯茶給綠意，道：“你查訪到了什麼？”
    綠意一口飲下，掃去了麵上的幾分風塵疲憊，歎息道：“我在明光殿內的一處花壇內，尋訪到了幾味不屬於北齊的罕藥，那藥專屬西鏡，應是從西鏡引了過來的……想必栽種此藥的人，應是極為深
    諳藥理，竟估摸住了藥性的習好，將那幾味藥給植活了。
    明光殿……
    這個名字好熟悉，我突然想到，聽那宮人說過，沈彤夫人也失了好幾次孩子，是在明光殿日夜祈福，受佛光庇佑才得以誕下瑤音郡主。我當下問綠意道：“你可看出那藥植下了幾年了？”
    “不過五六年左右。”
    “你可帶回了幾株樣本回來。”
    “那藥物栽種得細致，我怕被發現所以並未尋訪回來。”
    我點點頭細想了會，關切的問她道：“竟然尋訪到了，何以徹夜未歸。”
    綠意歎息道：“我本想立即回來，不想零時被牽絆住了。”
    我疑惑道：“我想也是，你不是大意之人……不過是何事呢？”
    綠意對我誠然道：“我本想細下查探……看是何高人植下的，於是在明光殿子細訪起來，在其偏殿內，我竟然發現了裏麵供奉了二十六盞光明燈……聽那裏麵負責打掃的宮人說，趙淑妃當年生下
    龍鳳胎，男孩沒多久就夭折了，趙淑妃受不了喪子的打擊，沒多久便也病逝了……而逝去後，因心懷妒忌，看著宣王其他姬妾能親身養育兒女，兒女承歡膝下，於是便陰魂不散，化為了厲鬼，殘害姬妾
    的孩兒……所以至今宣王膝下都無子，而那二十六盞光明燈，分別是為那些未來到世上的孩子，照亮迷途的。”
    我道：“然後呢，你還查探到了什麼？”
    綠意道：“當我潛入令一偏殿時，看到供奉長公主的牌位的祠堂，剛想離開，卻不想昨日是長公主的忌日，豔妃正好進來為長公主收忌，守到今日才離開……”
    皇上膝下有三個子女，長公主蕭浣，宣王蕭湛，三皇子蕭測。
    長公主是豔嬪所出，在剛出生不久便夭折了，皇上心下十分哀痛，一直耿耿於懷，在登基之初將其追封為淳安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