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無語溫存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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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厲醒來的時候有些微怵,一時之間沒有明白自己在哪,似乎眼前還是那四人的身影。但看到一旁以手支頤而眠的薛文孝時,反應過來這裏肯定是他的臥室。
    薛文孝這是也醒過來,伸了伸手臂,扭了扭肩背和脖子,轉頭間忽然意識到寧厲已經睜開了眼看著他,不禁笑了起來。寧厲被他感染也笑了起來,卻是如同空濛山色下的瀲灩湖光。薛文孝注視著這樣的寧厲,突然想起世宗對他的不同尋常,慢慢斂去笑容。寧厲收起笑容,任憑薛文孝這麼注視著自己,也不說話。半晌薛文孝才收了目光,道:“昨夜沒想到你還會為陛下說好話。”
    寧厲不解道:“什麼好話?”
    薛文孝道:“陛下憂心國事,心係災民,夙夜難寐啊,這不是好話是什麼?”
    寧厲恍然:“隻是情勢所逼。再者,眼下也不宜非難陛下。奉他為正宗,天下才能太平……”不等寧厲說完薛文孝已經站起身來,向外麵走去,隻聽到他說:“我明白。”
    寧厲不疑有他,又想想以他那般舉一反三的本事怎會不明白這個道理,於是也有些後悔方才多嘴。而薛文孝背對著他,心下則是萬分懊惱,暗自搖了搖頭,推門而出,喊來錢四伺候。
    錢四端水進屋的時候,寧厲已經穿戴整齊。薛文孝則坐於一旁,倚在扶手上打哈欠。錢四放下水就退了出去。
    寧厲一邊拿絲巾拭臉,一邊問道:“從太原城往聶家山有多遠?”薛文孝道:“三十裏。”寧厲道:“那我們今日就上山去見那個雷瑀。”
    薛文孝換了個姿勢,道:“恐怕很難。”
    寧厲轉頭問道:“為何?”
    薛文孝道:“昨日杜子平才敗,他們暫時肯定不會相信你,隻會更加嚴密地防守。”
    寧厲反駁道:“若我告之以陛下賑災之語,他們也不讓嗎?”
    薛文孝道:“不會,因為陛下的公信力已經喪失。石廉他們此前就散播了杜子平乃丞相杜高之子,而杜高作為丞相代表的即是朝廷。昨日由杜子平帶兵曲功聶家山在他們看來就是代表朝廷的意誌。”
    寧厲放下手中絲巾,跪坐在軟墊上道:“沒想到現在連聶家山都上不了了,還談什麼招安呢?”
    薛文孝道:“這都是石廉和蘇擒虎搞的鬼。”
    寧厲倏地站起身道:“不論如何,聶家山是一定要上去的,危機就在眼前,不能招安這些災民,就無法修築馳道,不能修築馳道就無法供應長安糧米,都城不安天下如何太平,百姓如何安寧!今日一定要上聶家山。”
    薛文孝道:“不能不防石廉有新的動靜。”
    寧厲道:“鄭王這邊就交給景元你了。”
    薛文孝正色道:“定不辱命。”
    寧厲笑道:“什麼時候尚書令要聽諫議大夫的指令了?”
    薛文孝一本正經地道:“陛下給我的敕令上寫明的啊。”
    寧厲聽了笑笑,不語。
    正當寧厲和薛文孝商議聶家山之事時,鄭王處也收到了石廉的急報。謝貞拿著急報直往朝陽殿去。往常急報都是由宋寬接手的,今日宋寬卻不知去了何處,於是轉交到了謝貞手上。
    謝貞拿著急報有些飄飄然,他跟隨鄭王不久,是在鄭王駐守勝州後才進入鄭王府的。而其他如宋寬、顏德林、霍風以及俞萬裏都是鄭王在豳州時的舊人。是故,俞萬裏總是以他資曆尚淺,時常在言語動作之間輕視於他。急報、密報之類常常也是不經他手的。
    朝陽殿在升賢殿後,銅爵園東。從升賢殿後的青明門進,是溫室,溫室後即為朝陽殿,乃是鄭王的寢殿。謝貞在朝陽殿外讓內侍通報了來意,不一會,灰衣內侍就出來請謝貞進殿。
    進到殿中,正有內侍往錯金博山爐內添加麝香,香氣濃鬱。殿門緊閉之下,還燃著燭火。鄭王隻著了一件白色錦緞中衣,外披黑色地菱花紋的直裾,坐在高大的屏風前,昏暗之下看不真切表情。謝貞隻覺得此時的鄭王與往日有些不同,但到底是哪裏不同又說不明白,也不敢多想,把急報承到鄭王麵前道:“石士儉加急呈送。恕之不知去了何處,屬下正好當值,就先拿了來,恐怕有要緊的事。”
    說道“恕之”兩字時,謝貞似乎看到鄭王臉上有一閃而逝的饜足笑容,但隨即鄭王就接過急報,拆開看了一遍,道:“你去通知飛濂(霍風),讓他帶領一萬府兵即刻往太原,到達之後一切聽從石廉安排;再去通知鵬舉(俞萬裏)帶一千精兵前去洛倉,拿下洛倉。”說完讓內侍取出一枚魚符道:“你拿著這個去。”
    謝貞激動之下,叩首上前接過魚符,卻在走近的時候,發現了一樣東西,霎時間心下漏掉一拍。那是宋寬的腰帶,佩玉和金銀錯熏香球,散落在地上。鄭王順著他的眼光看去,撿起熏香球,放在手上觀玩著。謝貞隨即收了目光,拿起魚符,退出了朝陽殿,朝宮外走去。
    鄭王看謝貞出了殿門,不禁笑出聲來,捏著熏香球起身往內間去。隻見宋寬已經起身,著中衣坐在窗邊,不知在想些什麼。鄭王拿了一件寶藍色袍衫,披上他的肩頭,又把方才的急報遞給了他,自己坐到一旁。宋寬回過頭,拉好衣衫,瀏覽了一遍急報,道:“這樣殿下就沒有回頭的路了。”
    鄭王道:“你我之間也沒有退路了,你後悔嗎?”
    宋寬看著鄭王的眼睛,道:“陳穆,我何時對你說過後悔二字?昨夜之事雖是你起頭,但如果我不是自願,又怎能容你胡來。”鄭王動容,放下手中的熏香球,移到他身畔抱緊他。
    宋寬伸過雙手也攬住鄭王道:“我擔心會有變數。長安城內雖然安排了眼線,但要接近皇帝卻很難。”
    鄭王道:“不用擔心,刺殺他隻是製造一個機會。若能奪下太原作為資本,這天下也就盡在掌中了。”
    宋寬不語,隻是更緊地擁抱住鄭王。
    謝貞的從朝陽殿出來,恍恍惚惚地原路返回,在升賢門初撞到一個人。仔細一看原來是顏德林。
    顏德林看謝貞慌張的模樣問道:“不諒為何時如此匆忙?”
    謝貞知道顏德林跟隨鄭王最年久,於是脫口而出道:“公卿,恕之他,和殿下……”話未說完,顏德林卻示意他不用再說。
    謝貞奇怪地王者顏德林,但顏德林神色莫辯,隻聽他問道:“方才你去朝陽殿了?”謝貞道:“正是從殿下那裏過來的,公卿……”
    顏德林不待他說完,道:“捕風捉影,切不可為,不涼你記住這句話就好。”不等謝貞回答,又問道:“石廉的急報上說的是何事?”
    謝貞聽顏德林的話,正如一盆涼水從頭灌下,又聽到他問起急報,趕忙正色答道:“寧厲抵達太原,當晚就幫聶家山的反民翻了案,說聶家山上隻有災民沒有反民,現在也不好在對聶家山用兵了。殿下讓俞將軍前去潞州奪下洛倉,霍將軍領兵去太原聽石士儉調遣。”說著拿出銀色魚符。
    顏德林道:“既如此,我和你一道去吧。”
    兩人於是匆匆離開太初宮城。
    後記:宋寬到底是什麼樣的性格?我也不知道,所以若和前頭有出入,諸位就無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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