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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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節的浪漫與溫情早已過去。
那個夜裏,秋泊枯坐到天亮。
從肖化摔門而去的一刻,她告訴自己,結束了,故事到此為止。
當肖化緊緊擁抱著她時,秋泊生出一種渴望來,那種熱切的東西瞬間襲遍了全身。
她幻想中,這是一座山,隻要越過去,前麵便是一片豁然開朗的平原,她的生活將充滿陽光。
她竟也意氣地想,吳根都認為自己與肖化有這樣那樣的關係,自己又何苦再去在乎呢。何況又有什麼好在乎的!
肖化卻不知道懷裏的秋泊在相互接吻的時候,腦海已轉過千百個念頭。
他腦海一片空白,身體象燒著的火,炙烤下,汗水很快濕透了衣服。
他吻著、吻著不停歇的樣子,熱血奔流洶湧、無比的亢奮。
……
回憶起這樣的細節,秋泊的身體仍然對當時的感覺做出衝動。
然而,秋泊卻推開了肖化。
被肖化擁著時,孟小橋、林子以無比清晰的特寫鏡頭一般,豁然出現眼前,死死地盯著她。
不!她立刻感到冰冷,從心往外的寒,狠狠地在肖化肩上咬了一口。
痛得肖化趕忙鬆開她,扭臉看去,肩上兩排齒痕滲出了血。
秋泊再次迎上他的目光,發現陌生了許多。
“對不起,我不能,不能!”
秋泊將視線移開。
肖化走後,屋裏始終有種奇特的空虛感,有種無可奈何,悵然若失的味道。
找出孟小橋少許的相片和一本日記。
紙早已皺巴巴的,經過無數次的淚水、抓揉痛苦也所剩無幾了。
有時候,秋泊覺得自己就像僅留下的這幾頁紙一樣,單薄、纖弱,哪怕風微微一動就不知飄向何方。
她感到好笑,可悲。好像有一種無形的力量,迫使自己繼續品著,不知重複多少次的苦澀,即使麻木也不肯放過她。
肖化來看望秋泊的次數明顯少了,秋泊沒感到奇怪,像他那般的陽光,哪裏都會沐浴到女孩子,自己又能留下什麼痕跡呢?
時間從不覺中淌過,轉眼已是深秋。
一場秋雨一場寒,蕭瑟漸濃,清晨起來能見到滿街繽紛的落葉,枯黃卻又帶著無限的美,占據著角角落落。
日子過的真快!一年又將悄悄的離去。
人生如戲好久不上網了,肖化去了外地,林子依然沒有音訊。最令秋泊恐慌的是,吳根一個多月沒打電話來,打過去,手機都是關著。
她整夜遊離在夢與醒之間,睡一會、醒一會,屋子裏煙霧迷漫,人也憔悴下來。
一天早上,秋泊還沒有來得及收拾桌子上的煙灰,門被敲響了。
她拄著拐杖搖晃著走過去打開門,愣了。
“林子!”
林子和一個年輕人站在那。
“我們方便進來嗎?”
林子迅速掃了一眼屋裏。
“請進!”
秋泊聲音有些生硬。
林子和那個年輕人臉上有著幾分沉重,他們坐在廳裏的沙發上。
“秋泊,你還認識他嗎?”
林子故作輕鬆地指指身邊的人。
“畢陽!”
秋泊望了一眼年輕人搖搖頭。
“高中校友,二班的!”
“對不起,我沒印象了。”
秋泊倒了兩杯水遞給他們。
“有事吧?”
秋泊見林子心事重重的樣子。
林子匆匆看了秋泊一眼低下頭。
“吳根,一個多月沒給你打電話了吧!”
秋泊的心一下子提了上來,林子呆了半晌抬起臉,像是有了無比的勇氣。
“一個多月前,她出了車禍,傷得很重,她給我打電話說,可能不行了,叫我過去……”
林子垂下了頭。
秋泊雙手裏冒出冷汗,人僵住了,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她知道林子要告訴她什麼。幾天來她一直有一種預感,很強烈地折磨著她。
畢陽看著林子兩肩一聳一聳,塞給她紙巾接著說。
“林子一直在那邊幫著辦吳根的後事。”
畢陽從包裏拿出房產證放在茶幾上。
“這是吳根托我們給你的。這個房子雖然是她將來的嫁妝,可是她說你更需要。去英國前走的太過匆忙沒來得及更名,你哪天讓林子幫著辦一下。這是吳根的遺囑。”
他打開一張紙放在房產證上,看了一眼林子,她雙手掩麵,極力壓抑著哭聲。
“還有你們三人開的那個休閑屋,以後就是你和林子兩人的了。”
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林子放棄了,她把她那一半也給你了”。
秋泊的心感到了一點一點被抽空,臉色灰蒼蒼的。整個人像雕像一樣一動不動,兩隻眼睛空洞而呆滯。
畢陽擔心地瞧了她半刻,推推林子。
“林子,她不會有事吧?”
林子揚起滿是淚痕的臉,見到秋泊的樣子,嚇了一跳,過去抱住她搖。
“秋泊!秋泊!”
秋泊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對林子一笑。
“我沒事,你們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林子還想說什麼,畢陽拉起她向她使個眼色出去了。
秋泊倚在沙發靠背上,聽著滴答的鍾聲,像是睡著了一樣。
驀地,她抓起電話撥吳根的手機,一連十幾遍都是關機,氣得拿起電話扔向對麵的牆,電話掉下來碰碎了花瓶。
她不解氣,揚手打翻了茶幾。杯子的碎片濺了一地,一拳砸在玻璃上,血流了出來。
林子一直站在門外沒有走,幾次想進去都被畢陽勸住。
“讓她發泄出來吧!”
林子淚流滿麵,心痛的很。秋泊,千萬別做傻事,千萬別!
秋泊用拐杖敲碎了一麵鏡子。
“砰!”
破碎的響聲像是撕開屋內的壓抑。
林子再也忍不住,衝進去,看到秋泊身上,臉上到處是血,嚇得撲過來緊緊抱住她。
“秋泊!別嚇我!別嚇我!沒事的!沒事的!沒有吳根,還有我!還有我呢!我也是你的朋友,以前是我錯了,我給你道歉!我是你最好的朋友。秋泊,還有我呢!”
秋泊抬起那分不清流的是血還是淚的臉。
“林子!”
抱住她放聲痛哭!
隨著第一場雪的到來,冬天開始了,連陽光都帶著幾絲清冷。
吳根走了,那段日子,心都快揉碎了。秋泊整日躺在床上,林子過來陪著她。,‘秋水一逝’交給畢陽打理。
兩個女孩表麵上滿輕鬆的,偶爾畢陽過來幫她們做菜,清潔房間,還免費做心理醫生。
林子想的開,可秋泊的心結太深,快成死結了。
吳根是她和孟小橋之間的支點,維持著生死情感的平衡,也是她活下去的重心。
吳根是她的親人,更是心靈上的慰籍。
如今,沒有了。
秋泊一時很難接受這種殘酷的現實。整日精神恍惚,每個夜裏依偎在林子懷裏默默流淚。
她從沒有如此地放縱著軟弱。
林子賣力地聊天,講笑話,都無濟於事,最後氣極了說。
“秋泊,我看你是想男人了!”
秋泊怔了,竟然笑出了聲。
林子長舒了口氣點點她的頭。
“你呀!世界上最可恨的女人!”
秋泊破天荒地大笑起來。
林子有些害怕,按住她。
“秋泊,別這樣!你不會瘋了吧!別笑了!”
秋泊反手將林子摟住。
“林子,我終於知道為什麼那麼多男人喜歡你了。原來,你是世界上最快樂的女人!”
林子聽了這話得意起來。
“那當然,活著呀,還是以快樂為主。”
說著憂心忡忡的樣子。
“秋泊,你該找個男朋友了,別總這樣折磨自己。孟小橋死了多少年了!他要在乎你還會去自殺?根本就是心裏沒你!還有啊,那個肖化,他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動情是動情,隻是一會兒,他的情,到處都生花!”。
“林子…。”
秋泊認真地看著她。
“我跟肖化真的什麼都沒有!”
林子被她逗笑了。
“這都那輩子的事了!你跟他有關係,我還能吃你的醋啊!就那個花心情聖,至於嗎?”
“你不相信我?”
秋泊急切的問。
“相信!”
林子一臉的壞笑。
“我相信你還是個處女行了吧?”
“死林子!”
秋泊氣笑了,揮起枕頭向她身上扔去。
“救命啊!”
林子誇張地在屋裏蹦來跳去。
秋泊情緒逐漸好轉,林子回家住了。
秋泊知道這些日子林子窩在屋裏照顧她,心裏不知飛出去多少次了。那樣一個熱情似火的女孩子,怎奈得住寂寞。
不但是她,就連秋泊也想放縱一回。
沒有了林子的相陪,秋泊繼續著她網上聊天的夜生活。
沒過幾天人生如戲上線了。
他狀態依然,調侃了一會兒,秋泊提出見麵。
人生如戲呆了片刻,似乎對於秋泊的主動,既不相信也不太適應,就連秋泊也佩服起自己的勇敢了。
果然,人生如戲一邊答應一邊說,這簡直是皇帝的恩寵,得需要修幾世的福氣才能碰上,弄得秋泊笑個不停。
為了第二天見麵有個好精神,他們沒有聊的太久,互道了晚安早些睡了。
秋泊躺到床上,翻來覆去,心裏總是平靜不下來,這算是墮落嗎?
好像,我已經很久就開使用墮落來填充自己了,盡管它從來都不是內心深處真實的意思。
可是,麵對她的世界,秋泊常有一種虛弱感。實質的東西,在每一個日子裏悄悄溜走,不知不覺中一切都成了習慣。
想來想去,她有些煩,強迫自己睡覺。直到天快亮時,才迷迷糊糊睡著。
那天中午,是個晴朗的天氣,陽光要比往日溫暖。秋泊和人生如戲如約地見麵了。
她第一次化了點淡妝,象隻清新矜持的白茉莉出現在人生如戲的視線裏。
人生如戲驚詫她的美麗,驚詫她有一雙拐杖仍不缺的優雅。
他很紳士地握了握秋泊的手。
人生如戲看起來比實際的年齡要年輕得多。穿著整潔,風度翩翩,有著孩子一般的純真卻不失成熟穩重的魅力。
秋泊對他很有好感。
人生如戲與想象中似乎沒有太大的差別,這使他們之間的距離縮小了,氣氛變得親切隨意。
“你的‘貓咪’還好吧?”
秋泊調皮地笑著。
人生如戲一怔,隨即爽朗地笑了。
“你不就是我的‘貓咪’嗎?”
兩人聊的很開心,關係處的融恰,發展自然快了。
他們似乎心照不宣,彼此的的眼神流露著隱藏的小秘密、小心事。
交往沒過幾天,在一個沒有月光、沒有星星的溫柔的晚上,人生如戲來秋泊家裏喝茶。
兩人麵對麵坐著、談笑。隔著的桌子上,放著兩杯沒有了熱氣,還沒有喝過的茶。
人生如戲說,殘缺隻有在秋泊身上仍能盡現完美。
這樣的恭維使秋泊很受用,明知到是些討女孩子歡心的甜言蜜語,卻還是愛聽,何況還是滿有水準的馬屁呢!
她擺了下頭,烏黑秀美的頭發傾瀉在胸前,燈光照著她的臉龐,溫柔恬靜。那長長微翹的睫毛,紅潤豐滿的嘴唇,使得室內春意開始蕩漾。
夜已經深了。
事後,每次回憶時,秋泊情不自禁地拿人生如戲與肖化比較。
同樣的晚上,同樣的別有心機,又是同樣的結局。
如果說對於肖化,自己算是保證自尊,那麼人生如戲呢?假如沒有那個意外,自己會答應人生如戲的要求,可能還會更主動。
本來請人家到家裏喝茶,不就是一種暗示嗎?
對自己的這點小心眼,秋泊可惡透了。
那天晚上,一切將要水到渠成時,林子忽然進來。她陪秋泊時曾配了一把房門鑰匙。秋泊知道,隻是沒想到林子會這麼晚來,又是在這個難為情的時刻。
“林子……”
秋泊有些扭捏,離開人生如戲的懷抱。
林子沒有看她,雙手鬆開,拎的大包小包的東西落在地板上。
“嘩啦!”
包裏滾出幾顆葡萄、幾顆蘋果。
秋泊詫異地看著林子,她臉色難看,汗水濕了頭發,順著臉頰往下淌。眼睛含著晶瑩的淚水,一種複雜的目光,瞪著人生如戲。
人生如戲的臉色也差的很,木怔怔的,嘴動了動卻說不出話。
秋泊看看林子又看看人生如戲,隱約地感到了什麼,有一種可怕的東西卡住脖子,呼吸困難。
林子徑直走進人生如戲,抬手,“啪”“啪”反正兩個耳光。
人生如戲垂下了頭。
聽著耳光聲,秋泊陣陣發抖。
林子轉過身來到秋泊麵前,認真地看了她一會兒。
“他跟我上床的時候說,他生命裏隻有兩個女人,一個是他老婆,一個是我。”
林子的淚水流下來。
“秋泊你真好,總給我意外!”
她踉蹌著跑出去,臨出門時,轉頭用盡全身力氣喊道。
“我恨你!”
撕裂的聲音,像鋒利的刀一樣戳在心上。秋泊背抵著牆,淚水奔湧。
她萬萬沒有想到人生如戲的那隻‘貓咪’竟是林子。
是這個世界太小,還是我們都墮落了呢?
情感的空缺有多麼可怕,任何一個人都在想盡辦法努力去塞滿,無所謂好,無所謂對,隻想塞滿,讓自己有個著落。
空白真讓人發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