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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8月14號。俄軍在斯大林的一聲命令下沿中東路一線開始向東北進攻,而出乎所有人的
    意料,張學良率領的東北軍幾乎毫無抵抗之力,而殘餘軍閥的武裝叛變和中(度)共的
    武裝叛亂,更使得中華民國ZF無力增兵東北,於是,蘇軍很快占領了富錦、密山、東寧、
    汪清、滿洲裏、杜蘭若爾、海拉爾等重要城鎮和大片土地。
    而葛帥奇與劉可培原打算不日前往沈陽的打算也因此不得不停滯,戰事緊急,東北吃緊,卻
    沒想到這一耽擱,便是三月有餘。
    收到張學良信箋的時候,葛帥奇正看著李修寄給他的各地局勢的情報。那送信的小廝垂眼低
    首,很是恭順。
    “我家老爺昨日聽人說葛上尉到了,便派了小人來請您。老爺說,蔣委員長的意思他已經
    明白了。特意請您一起共同磋商。”
    葛帥奇看了眼那紅色的信箋,眉,不察覺地輕蹙,卻終沒有說什麼,頷首便讓人送了小廝離
    開。說定,明日便會前往沈陽。
    ——上尉,閻已為陸海空軍副司令,於11月5日就職,但並不到南京視事。蔣公恐變,望
    您務必撫張。一切部署已經妥帖。另,您委托所查,此次閻受命之事果與四爺有關,此人於
    您出京之日後立隨閻之子返回太原。詳細之事,已經附於信內。
    打算提筆回信,可頓了頓,直至鋼筆透出的墨染黑了信紙。而後,卻是放下筆,撕了那隻寫
    了零星幾個字的信紙。抬起指尖,執著那幾張薄紙,看著火苗在指縫間竄起,紙片一點點化
    為煙塵,消失在空氣裏。什麼都不想說。什麼也不想說。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情緒一點點
    泛濫在胸口,似乎和那個人相處的越久,這樣不被允許存在的情緒就越發強烈起來。
    “喂,你在燒什麼東西啊,臭死了。”正想的出神,那人的聲音就在背後響起。
    “啊啊啊啊,你的手指,手指,快快快。冷水冷水,快浸冷水!”葛帥奇正打算回頭,可下
    一秒,那人就高聲喊著拽著他的手腕拖到了水盆邊。滿臉的驚慌失措,滿臉的擔心,直到完
    完全全將葛帥奇的手浸到了水中,才放鬆了般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
    “你怎麼就這麼不小心,萬一,萬一燒傷了怎麼辦?”被火苗燙傷的地方,即便是冰冷溫柔
    的水,亦無法掩蓋那火辣辣的痛,可看著那人鼻尖細細的一層汗,看著那人放鬆了的眉眼,
    看著那人挑起眉角,帶著柔柔的責備的目光……心裏似乎有個地方就軟了下來……
    “你啊,你啊,怎麼就這麼不小心,自虐自虐,我看你絕對有自虐的傾向,上次是這樣,上
    上次也是這樣,這次……葛帥奇……”那人低低威脅的聲音湊在耳畔。而葛帥奇卻隻是低了
    頭看著兩人那水裏糾纏在一起的手,良久,才冒出一句。
    “不小心罷了。”
    “不小心~~~”上揚的口氣,充滿了質疑。“你燒什麼東西呢?”
    “……”
    “不過是一些廢紙,不礙事。”
    “葛帥奇……”捉著自己手腕的手猛地放開,才一抬頭,就看到那人……受傷麼?可以被稱
    為受傷的眼神……
    “罷了……”劉可培隻是眯起眼睛看了葛帥奇一會,便轉身打算離開。可步子還沒有邁出幾
    步,手臂就被死死的拽住了。
    “劉可培。”
    “有事?”劉可培沒有轉身,隻是略微側了臉頰。
    葛帥奇看著這樣的劉可培,心口,突然就悶了起來,一股熟悉不過的痛癢的感覺瞬間彌漫喉
    嚨,他咬了咬下唇,慢慢的說。
    “有些事情……我不會幹涉你,而你,也不該知道。”
    “……有些事情……這些我當然知道,我不曾忘記,葛上尉你的身份。”
    “劉可培……”
    劉可培聽著葛帥奇這幾乎壓抑在喉嚨深處的聲音,這樣喚著他的名字。受不了,再也受不了,
    腦海裏叫囂著離開離開,可腳步就像是被釘死了一樣,連一步也邁不出去,直到……在他的
    錯愕下,被身後那人推出了門。
    “你!葛帥奇!他娘的,老子不伺候你了。你就是死了,老子也不會再管。”
    葛帥奇聽著那人的腳步聲一點點遠去,一陣咳嗽卻是再也忍不住地溢出了口。很久很久,久
    到……他的身體一點點滑落,久到,那冰冷的水已經蒸發無幾,而手上又傳來撕心裂肺的疼
    痛,口腔裏滿是腥甜的味道,似乎是剛才壓抑自己的咳嗽時咬破了嘴唇。
    “該死……真他媽的該死……”
    閉上眼睛的時候,葛帥奇掐著自己的傷口,這樣一遍遍地說著。
    三個月了。和那個家夥已經這樣相處了三個月了。時好時壞的氣氛,可劉可培明白,兩個之
    間,早亂了套。
    “劉兄……”
    “草,你煩不煩,一個晚上,叫了幾百次劉兄。難怪你姐姐受不了你,臭小子,閉嘴。”雖
    然知道對麵這個委屈了癟了嘴的沐華是為了自己好,可就是受不了,刺人的話就這樣一句句
    溜出口,連堵也堵不住。
    “劉小子,你又喝酒。我家的酒到生生被你喝了個精光。”正打算一飲而盡眼前的黃粱,可
    酒杯卻被一隻手奪了過去,醉醺醺地抬起眸子,就看到視線裏那個雙手叉腰的女子,人影一
    點點模糊,然後……圓了自己的心意……醉了過去。
    “醉了。哼,一吵架,一個就逃避喝酒,一個就蒙在屋子裏咳得半死也不喝藥,真想不通這
    兩個人到底怎麼想的。簡單不過的事情,偏要折磨自己。”嘴裏雖然說著不客氣的話,可沐
    凝看著劉可培的眼神卻越發的溫柔,揉著那醉倒的人柔軟的頭發,一下下的,直到那酒醉中
    的人緊緊皺起的眉頭一點點舒緩下去。
    “罷了,明天這兩人也走了,有些事情,誰也幫不了。臭小子,把他搬去房間,順便去泡些
    醒酒的茶,加些清火的藥材。”
    沐凝看著沐華嘟嘟囔囔著撐起劉可培,低頭看著杯中的酒,良久,起身離開了。
    有些事情……不能強求,隻能靠他們自己了……
    清晨,兩人上了來時的馬車離去,身後,是沐家姐弟揮手道別的身影,車內,葛帥奇靠在軟
    榻上閉目不語,而坐在車外的劉可培亦隻是緘默著看著一路向後的風景。
    到了沈陽的時候,已經是近中午的光景了。東北軍和俄軍的戰事已經基本停火,現下,除了
    三兩下的摩擦之外,便隻剩下了談判。而已經12月的沈陽,也迎來了第一場冬季的大雪。
    “嗬嗬,葛老弟,怎麼現在才到。來來,這雪說下就下,我叫人暖了酒,備了菜,我們啊就
    先喝他個痛快。”
    張學良笑著迎出門,看了眼劉可培一眼,便和葛帥奇相互寒暄了起來。
    那人……似乎又蒼白了幾分。
    似乎早就探聽清楚他的身份,雖然借著葛帥奇的光上了酒席的上座,張大司令卻是半點也沒
    有將他的放在心上,而葛帥奇也隻是冷漠著一張臉應對著張學良的明槍暗箭。
    所以……可以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那個人。
    劉可培看著那人偶爾低首,睫毛微顫,眼下,不知是那灑下的陰影,還是濃濃的疲憊的眼圈。
    “早些日子聽人說葛老弟被閻誌寬逼死在北平,現在一看,看來都是些傳言罷了。嗬嗬,老
    弟,你可不知道,那段日子,閻大司令和蔣公因為這件事情……又是冷了良久啊……別光顧
    著喝酒啊,來,吃些地道的東北菜。我請的師傅,做菜可是一流。”瞧見葛帥奇的眼色一變,
    張學良便布了些菜到葛帥奇的碟子裏,笑著巧妙地錯開了這個話題。
    “張司令。我這一路行來,聽了些戰事的情況……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
    酒杯觸了觸唇,葛帥奇看了一眼張學良。
    “哈哈,說來慚愧……”一抹苦澀的笑掛在唇角,張學良自酌了幾杯,“這次……我會後悔
    一輩子吧。竟然無能到讓東三省……不說了……喝酒吧。”
    中東路這一戰,中國的損失實在太大。劉可培看著喝酒的兩人,自己灌了一口酒。他想起了
    墨惟的回信。他離開後,四爺似乎很快就離開了北平,而閻誌寬也是如此。雖然北平的國(度)
    民(度)黨圍捕了一次,但是作家協會的籌備損失不大,也讓內部的矛盾得到了緩和,最近
    的一封信裏,形勢大好,籌備的工作已經完成大半,明年年初相比就能完成任務。而中央那
    裏也有喜訊傳來,國軍和各地軍閥的殘殺讓中央和根據地大鬆了口氣,也抓住了時機開始大
    力發展蘇區。墨惟更讓他盡管放心,雖然不知道他離開所為何事,不過,隻要沒有生命之危,
    做兄弟的,全心支持。
    真是要謝謝墨惟的。
    反正已經陪著那人到沈陽,也算是做到了承諾……離開吧……早就該走了……
    又喝了一口酒,這樣一想,似乎連胸口的鬱悶也少了幾分,可一抬頭,視線卻和葛帥奇看過
    的視線碰上。
    那人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便錯開了去。
    可劉可培,卻是捧著酒杯,這宴席進行了多久,他便想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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