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離開這裏。
    離開湄加。
    我也不會回甄羅。
    我更不會去找他。
    我隻想自己一個人，靜靜地，慢慢地，消磨掉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最後時光。
    既然我已經是注定要消失的。
    那我隻希望，消失在一個，他不知道的角落。
    或許我可以在這個世界到處轉轉，看看以前沒去過的地方不也挺好，再也沒有負擔的我心裏異常輕鬆，拿著光曄神劍就要離開蓮獄。
    “你要走？”這個女人又出現了，“去找湮炙？”
    “不，我隻想一個人到處轉轉。”我對著她笑，雲淡風輕，“看看以前沒見過的風景。”
    “知道了這一切後，你就隻想離開？”玞珩的表情似笑非笑，“你不怕自己要死？還是說，你本來就不想活下去了？”
    “我為什麼不想活下去？”我奇怪地搖頭，“我當然想活下去。可如果真的要死，我也沒什麼好怕的。”
    “甄羅戰事已了，已經沒有事是我關心的了。”
    “我已經徹底輕鬆了，心中什麼都放下了。”
    “是嗎？連他也放下了？”玞珩嘲諷地挑了挑眉，“連他也不關心了？”
    “他？”我看著玞珩，聲音如水，眼神平靜淡漠，“他不是我能關心的。”
    “我耗盡自己所有，也隻能幫他一千七百年。”
    “再也撐不下去。”
    “可玫天能讓他們重生。”
    “那我當然應該放下。”
    “是嗎？”玞珩的臉上明明白白寫著不信，“這是你真實的想法？”
    我坦然地回望她，眼中如死水無波。
    這是我真實的想法。
    我真的想自己離開。
    既然我已經幫不了他了。
    “你以為你可以一個人安安靜靜地死掉，你以為他可以簡簡單單地重生，”看了我半晌，玞珩莫名地嘴角上揚，“迦南，你總是這麼，一廂情願。”
    “當年一廂情願為了救他犧牲自己全部靈力，悄然離開這個世界，可你全然不知，被留下的那個，才是最痛苦的。”
    “後來眼見他的悲傷痛苦，不堪忍受，又一廂情願地回來，全然不管這樣的做法又會怎樣改變別人的命運。”
    “現在你又一廂情願，隻想自己死去，可你就沒有想過梵褚，湮炙這些人，他們又會讓你死嗎？”
    “連簡炆也情願為了救你耗到最後，難道這些對你說出我愛你的人，會讓你就這麼死去嗎？”
    “迦南，你的個性，還真是從來沒變啊。”
    玞珩的眼神漸漸銳利，讓我本是平靜的心一圈圈泛起了漣漪。
    這個女人，總給人一種什麼都看透了的感覺。
    清清透透，無所遁形。
    “還是你從來就沒有，把他們的愛放在心上？”
    “簡炆的話，你不在意是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他愛你，梵褚的話，你知道他愛你，可你不愛他，所以也不在意，可湮炙又是為什麼？”
    “你愛他，他也愛你，你怎麼會以為自己可以一個人靜靜死掉呢？”
    “你怎麼會以為他會對你要死這件事毫無反應呢？”
    “還是你，根本就不——”
    “別說了。”我冷冷打斷她，“不要再說了。”
    我知道她想說什麼，我不想聽。
    我不要這樣的話從別人嘴裏說出來。
    我心中已經平靜不下來了。
    “說什麼都沒用的，我隻想自己一個人靜靜呆著。”
    “讓我走吧。”
    說完這句話，我繞過她想離開。
    “迦南——”她在身後叫住我，“你知道現在梵褚在幹什麼嗎？”
    “他？他在幹什麼？”我腳步不停，“他幹什麼都和我沒關係了。”
    “是嗎？”她輕飄飄丟出一句，“即使關係到湮炙的生死？”
    我充耳不聞，繼續向前，向前，向前。
    又猛地頓住，腳步停下。
    不知何時雙拳已經握緊了，隱隱顫抖。
    不甘地沉默。
    一直沉默。
    直到終於無法逼自己不在乎。
    “你究竟想說什麼？”
    “事實。”玞珩的聲音很幹脆，“我隻是把事實告訴你而已。”
    “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
    “你說呢？”
    “我不知道。”我對著懶懶挑著眉的她搖頭，“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你不知道？嗬嗬，”出乎意料，聽了我的話，她居然莫名笑了，“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麼。”“或許我隻是喜歡看別人的愛情。”
    “無聊罷了。”
    “怎麼樣？”玞珩隨意拂了一下長發，顯得漫不經心，卻又隱隱誘惑，“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看梵褚在做什麼？”
    我沒動，沒說話。
    “不去的話，可不要後悔哦。”
    我還是沒動。
    “要是真的關係到湮炙的生死——”
    算了。
    “反正我也想到處轉轉，就先和你一路吧。”
    何必騙自己不在乎。
    說完任何人都聽得出來的謊話，我有點自暴自棄地看著玞珩。
    要笑就笑吧，我就是這樣沒用。
    她卻沒有任何嘲弄的意味，看了我半晌，精致無雙的臉上泛起一個了然的笑，語調微微上揚，“果然是一點都沒變。”
    “做任何事，都隻會依著自己的心。”
    語氣竟然有幾分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