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冥主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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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三的心情很糟糕。
去人間折騰了大半天,好不容易回來睡覺也沒個安生,夢裏夢外的搞得他一個頭兩個大,這才躺下去合了眼,就被一陣敲門聲吵醒了。
門外的人似乎很急,梆梆的敲門聲很大,呱啦呱啦的,那人一邊敲一邊扯著嗓子喊:“小三兒,小三兒!快出來!”
白三端起圓桌上的茶壺,拿在手裏搖了搖,果然是空的,白三撇撇嘴。
門外的聲音還在繼續:“白小三!快出來!你睡死過去了啊!”
白三哼了聲,暗道:就你這嗓門,我再醒不過來,那也真是在這床上死透了。
這嗓門,白三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門外的人除了白二不作他想。
白無常喊:“真是,平時沒事你天天晃蕩,這真有事了裝死倒裝的有模有樣!”
那聲音震得屋子裏的本已落定的塵埃再度飛揚起來,白三麵無表情的彈了彈灰,白無常出了名的嘴裏沒邊兒,芝麻綠豆點兒的小事都能讓他喊得跟火山噴發了一樣,前些個年二殿下楚江家的小公子長牙了就被他喊得人盡皆知。
白三慢步走到了門口,外麵的人卻忽然沒了動靜,白三有些個納悶,俯身貼在門上聽。
白三的耳朵將將貼到門的時候,白無常正抬了腳,嘴裏吼了句:“白小三!你知不知道……”
後麵的話白三沒聽清,因為白無常正踹了門進來,猛然彈開的門扇咣當一下撞到白三,白三被撞的往後跌去,又砸到桌子,被格到了後腰,一下子軟到地上。
白無常踹開門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景象:白三衣衫半解,隻披了外衣,半趴在地上,臉色青白,一口氣像是噎在喉嚨裏,上上不來,下下不去。
白無常連忙跑過去扶起白三,問道:“小三兒啊,你這是怎的了?誰傷了你?別嚇唬哥啊。”
白三伏在白無常背上直翻白眼,恨不得掐死他。好不容易把氣喘勻了:“你剛才進來說什麼?”
白無常呼嚕著他的後背,幫他順氣:“你不是昨兒個不是出去了麼,就昨兒個,你出去不久,判官帶著大家都彙集到你那小院子裏,染春她們也都去了,涼夏說你那桃花開得不錯,還叫我給她折了一芽帶著花骨朵的桃枝,說是這樣插在瓶裏,花兒存的時間久一些……”
白小三聽的頭大,捂著嘴打了個哈氣,忍不住道:“你敢說重點麼?”
白二哦了一聲,說:“冥王殿下醒了。”
白小三大張著的嘴還未收攏,就勢發了個單音節:“啊?”
白二拍了他一下,數落句啊什麼啊就噼裏啪啦倒豆子一般把這傳奇的一天複述給很不幸錯過了冥王複蘇此等大事的白三聽。
白三摸摸鼻子,終於把事情搞清楚了。
他種桃樹的那個院子後麵,有個山洞,常年煙霧繚繞,黑咕隆咚,怪滲人的。
當初他猜測這裏睡著那頭忠心不二的麒麟,猜對了一半,那麒麟的主人也一同睡在裏麵。
合著他白三每天每天的往樹下跑,也算是陰差陽錯的給那主仆守了三百年的洞口。現在守得雲開見月明,正主終於要出來了,白三卻給支出去了,反倒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白無常此行就是來告訴他晚上大家都要去正殿為冥王舉行接風宴,白三點點頭,倆人又絮絮叨叨聊了些別的,才算作別。
送走了白無常,白三算算時間,離晚上的宴會還有段時間,抓抓頭,去看看玨兒吧。
整整衣服,白三又跑到鏡子麵前沾了朱砂點了眼角一粒痣,梳了頭發,又把鬢角兩邊分了兩縷頭發放到前麵,其他的並到身後抓一把綁了起來,東照照西瞅瞅,又原地轉了一圈,嗯,還算滿意。
拾道兒完畢,白三直奔崔玨的書房。
五王殿占地極大,整體呈一個凹字形,最外麵的是正殿,也是整個宮殿裏最大的房間,用來舉行什麼集會或者招待客人,平日裏很少用到,今晚舉行的宴會便開在這裏;正殿西邊是崔玨的書房,平日裏崔玨都在這裏批改文書,偶爾閑了也在這裏看些自己喜歡的書籍,做些丹青,不過白三來的三百年裏倒也沒見過,是聽小安說的;書房的北麵沒多遠就是廂房,黑白無常各自有自己的院落,白三的小院兒也在內,而五殿的東邊白三沒怎麼去過,隻是聽染春姐說那是以前五殿下住的地方,連著染春她們幾個伺候的大丫環都住在那裏,白三當很不服氣,這麼大的空地就住那一個人,還要幾個女孩子伺候著,忒不厚道。
白三種桃花的後院便被環繞在裏麵,白三不論去哪個房間,幾乎都會經過這個院子,這次路過的時候,白三還朝著東邊的庭院看了看,尋思著那冬眠剛起來的主兒估計正在裏麵奴役染春呢。
沒一會兒,白三便到了書房門口。
小安靠坐在門檻上,腦袋一點一點的,白三瞅瞅他,決定還是不吵醒他了,反正這殿門來來去去從沒個顧慮,白三抬腳就進去了。
晃晃悠悠走進殿口,白三笑的滿麵桃花的一張臉一抬,愣了。
書房裏還是飄了白紗,靜靜的垂在地上,遮擋了白三的視線,白紗後麵隱隱約約有個人影,小三一眼就看出來了,那人不是崔玨。
白三記憶中的崔玨,總是正襟危坐的坐在書桌後麵,就算伏案批注的時候,脊背也是筆直的,拿筆的手肘部輕靠在桌沿,手腕懸空,另一隻手壓在紙張上,若有人打擾,也一定會把字寫完才抬頭。
而此刻桌後的人靜靜地靠在椅背上,一隻腿搭在另一隻腿上,左手放在扶手上,右手放在膝蓋上,手指一點,一點的。那人穿了一身玄色衣服,隱在白紗之後,白三看不清他的臉。
那人似乎也沒注意到他,隻專注的偏頭看著旁邊,那裏站了個人,白衫玉帶,正是崔玨。
崔玨本來是背對著殿門的,白三進來的時候動靜大,崔玨轉身瞧見了是他,皺皺眉,說:“誰準你進來的。”
說完往前跨了一步,正擋住白三的視線,白三對上崔玨的臉,無辜的眨眨眼睛,委屈的說:“我什麼時候來你這裏還要通報過?”
崔玨秀氣的眉打從白三進來起就未曾舒展開來,此刻理都沒理白三,隻提了聲音喚了句:“小安。”
小安踢踢踏踏的打著踉蹌從門外跑了進來,臉上還朦朦朧朧的留著睡意,瞧見了白三,小安直把一張小臉皺成了包子,拉起白三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嘀咕:“我這就打了個盹兒,你就溜進去了,真不讓人安生。”
白三讓小安拉著往外拖,還不死心,揮舞著那柄桃花扇,掙紮著叫:“玨兒?玨兒!”
崔玨沒看白三一眼,轉身衝著書桌走去,此時刮來一陣小風,將垂地的白沙吹的飛揚,原本被白紗遮擋的嚴嚴實實的那人便漏了個角出來。
白紗後的人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隻微微歪了身子,側靠在椅背上,白紗飄舞,露出了那人放在膝蓋的手,手背潔白如玉,手指修長,指甲粒粒飽滿圓潤,那人穿了一身墨色裘衣,袖口鑲了一周黑色絨毛,腰間別了個半綠透明的事件兒,那也是那人全身上下除卻黑唯一的色彩,白三距離的太遠,又隻匆匆瞧了一眼,隻覺得那許是個玉佩。
然後白三就被小安拽出了殿門,小安甩上了門,咣當一聲,將他擋在門外,白三無奈的摸摸頭發,走了。